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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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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贵族在场内围猎,百姓们在场外下注。他们看不到比赛,却各个兴致昂扬,叫喊声响遍小街小巷。
“我赌这次还是太子殿下赢。我压二十两银。”
“那可说不定,二皇子从战场上归来,怎会比不上太子殿下?我压二皇子二十两银。”
“那我也压二皇子!”
“唉唉唉,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都让一让,让一让。”一黑衣男子挤开人群,对前头的人说道。
顿时有人不满道:“不长眼的家伙,后面去。”
那男子抬了抬眼,从腰间取出长剑,锋利的剑光登时照在了那人的脸上。
“让开。”
周围的人见那剑刃,怕了几分,知趣地让开道来。
男子忽视着周围人的目光,走至庄主面前,从腰间取出了钱袋,将袋中银两尽数倒在了桌上。
伴随着“卟哒卟哒”的掉落声,男子将银两聚拢,往前一推。他冷声开口道:“我压太子殿下。五百两。”
此时的围场内,沈彦澄青衿束发,着一身雪白净衣,倚靠在黑色骏马的一侧。他扫视了一圈场内,目光在遇及沈贽时猛得一滞。
沈贽着了一身红衣,头戴玉冠,正笑盈盈地看着沈彦澄。他薄唇轻启,拟了一个弟弟的口型,看着沈彦澄不耐烦地别过头去,微微的掀起了唇角。
相较于这二人,沈景平显得平静了几分。他虽擅长些武艺,却也知凭自己的武才当不上头魁。不过,借此卖弄人情倒是有利的权谋技巧,不仅会降低皇族对自己的戒备,还会使追随者更加的忠诚。
往年的秋猎皆是如此,但沈景平总觉得今年的秋猎定不会走那寻常路。就拿他亲爱的丞相大人来说,今年的江甫渝缺席了。
江甫渝在往年都以裁判的身份出席。因秋猎是一个较好的社交机会,他往往会借此笼络关系,以壮大三皇子的旁支。如今只在秋猎前向他通报身体抱恙,莫不是想送他一份大礼?
沈景平直觉,江甫渝这只鸟儿迟早有一日会飞出他的鸟笼。可他未必能安全飞出。对于江甫渝最近的做派,沈景平相信——这位丞相大人会把握好这个度,一个不跨越他底线的度。
这次裁判员的位置由江甫渝的好友常聿做替补。常聿与江甫渝在翰林院内结识,两人同为进士,在京中名气不相上下。如今常聿为枢密使之职,亦是京中不少人巴结的对象。他素来对这种秋猎场所兴致恹恹,今日却承了江甫渝的意,说是借此卖个人情。
按计划而言,此时江甫渝应在这密林内等候。若是事出有变,则顺势而为。
关于江甫渝转势投太子之事,常聿略知一二。他倒是从中品出了几番不同的意味。即便是为了一表忠心,江甫渝也不必对太子关切至此。现如今他的计谋,常聿猜想定与这位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
常聿看向太子殿下,见太子殿下也将目光投射过来,那眼神似在寻人。常聿垂下眼眸,心中不由地暗暗腹诽。
莫不会这太子殿下果真有断袖之癖?
常聿喝茶的手抖了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再次看去,却见马匹正向密林驶去。
走进遮天蔽日的树林之下,沈彦澄照例远离了人群。与其同行的是尚书之子林衍。沈彦澄与林昭妤的故事似乎是翻了篇,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利益纠葛。对此,沈彦澄乐见其成。
两人骑着马在密林中缓步行着。马蹄踏在枯萎的草木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林中显得尤为明显。
沈彦澄索性下了马,将马匹系在树上,悄声向树林内走去。
没了马蹄声,不久就见那远处草林动了动,从中钻出一只野鸡来。沈彦澄快速地举起剑弓,瞄准了那支野鸡——一击射中。他上前拾起那支野鸡丢入笼中。又如此反复的捕获了两只野兔,三只野鸡。
林衍的骑射技术略逊,却也捕获了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如此的好彩头使二人的眉目上都染上了些喜色。二人又乘着马,像远处驶去,殊不知那树林上一直有一人观察者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人见二人远去,乘着风中的嘈杂声顺势追了上去。
走远的二人秉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在树林中寻着鹿。鹿是群居动物,通常成群结队,但不免有几个例外,比如迷失的小鹿。
在半个时辰后,二人寻到了一只迷失的小鹿。小鹿的尚未受惊,一双黑眼睛眨巴着,在林间漫步。它耳朵直立着,身上还长了好看的梅花。
沈彦澄看着小鹿,踢了踢马肚子,待马儿发出的嘶鸣声吓走了小鹿,他转头向林衍笑了笑。
“捕杀幼鹿不合礼俗。林兄,我们换个方向。”
林衍点了点,刚转过身去,却听到了凄厉的鹿鸣声。他惊愕地转过头去,见沈彦澄跳下了马,他也忙跟了上去。
沈彦澄扶起倒下的幼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箭支,箭支上果不其然地焠了毒。他皱了皱眉,看向剑支射来的大致方向,声音异常得冷。
“还不打算出来吗?”
林中没有人回话,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沈彦澄依旧盯着那个方向,好半天才说话。
“二哥,还不打算出来吗?”
沈贽躲在后头笑了笑,他走出树丛。一身红衣晃眼。
“弟弟还是好生聪明。”他走近沈彦澄,从他手中取出那箭支。
“多谢。”沈贽将箭支插回箭筒,从那草丛中拾起那小鹿。
沈彦澄并不想理他,他看了林衍一眼,上马欲远去,脚却被拽住了。
垂头看去,便又是沈贽张扬的笑。
“下来一起走。”
“你先放手。”
沈贽笑了笑却没动,只是握着沈彦澄的脚踝。
“让你的马儿跪下。”
沈彦澄无可奈何,只是依着沈贽说得去做。沈贽看了一眼不敢吭声的林衍,笑着松开了手,走在前头。
“跟着我。”他收了笑容,将二人往小溪的方向领去。
小溪蜿蜒曲折,贯穿着整个山系。小溪内的鱼儿肥美,参赛者有兴致的会选择捕上几条鱼品味。若是好运,也许能遇到在溪边饮水的鹿群。
三人来到溪边的时候将近正午,还未吃中饭的他们早已饥肠辘辘。就算是一肚子坏水的沈贽也一改常态的主动地褪去了鞋袜,踏进了水中。
暖阳将他的红衣照的尤为鲜艳,他看了一眼沈彦澄与林衍,吩咐道。
“林公子,你来生火。沈彦澄,你下来陪我一同捕鱼。”
沈彦澄奇怪地看了沈贽一眼,却还是脱去了鞋袜,进入了水中。一个箭支插一条鱼,沈彦澄快速地插了几条鱼后,汗水已然布满了额头。
他抬手去擦汗,瞧见沈贽刚插完一条鱼直起身来。他似察觉到了沈彦澄的目光,向沈彦澄看来。
“沈彦澄,快插鱼。”沈贽道
沈彦澄低下头去,心下也知这样的时刻少见,烦闷地又插了几条鱼便上了岸。
生火,将鱼裹在泥土中丢入火中。沈贽用着这种原始的方法将鱼烤熟后丢给了沈彦澄与林衍。
“凑合吃。”
“谢谢。”沈彦澄接过那条鱼,下意识回道。
沈贽拿着鱼的手顿了顿,他咬下一口鱼,随即爽朗的笑出了声,口中的称呼也改了回去。
“弟弟。可不要随意对我这种人说谢谢。”
沈贽看着沈彦澄,见他身子一僵,满不在意地继续吃着手中的鱼,三两下便将鱼吃完了。
他站起身来,看着沈彦澄用水熄灭了火,别过头去不管不顾地顺着溪水向上走。
“跟上。”
沈彦澄看着沈贽的背影,跟林衍点了点头,就向反方向走去。
沈贽转过身来,看着往反方向走的沈彦澄,迈步跟了上去。
沈彦澄同着林衍一同行着,也知此番是有愧于林衍,客套地说了几句话,直到草林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像是鹿儿那般轻快,来者个头大力气十足,像是野猪。沈彦澄的瞳孔猛得缩了缩,他忙拽住林衍,将他往旁一推。
“是野猪。你先走。”
林衍被吓到了,他点了点头,就快速向来时路冲去。
沈贽看了一眼跑回来的林衍,不理睬地让了一条道,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好戏终于开始了。
他在离沈彦澄十米开外的地方站着,抱胸看着沈彦澄,丝毫没有施予援手的意思。
而沈彦澄从来也没有指望过沈贽,他快速地爬上走近溪水内,取箭射向那野猪。
野猪吃痛了一下,发了狠地向沈彦澄冲来。沈彦澄估量着水位,一边拿箭射向那野猪,一边向沈贽的方向引去。
待野猪下水,沈彦澄又快速地上了岸,看着野猪因劲大暂时卡在了水中,忙向沈贽跑去。
他唇角牵起势在必得的笑,绕过沈贽又向水里跑去。
而此时野猪已上了岸,顺着沈彦澄的方向看去,它只瞧见了沈贽,一个劲地向沈贽跑去。
沈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腰间取出长剑,戳向野猪的鼻子。
野猪痛苦地嘶叫了起来。沈贽拔出剑又往野猪的身上狠狠地插了几刀,看着野猪倒在地上。沈贽嫌恶地擦去了脸上的血,看向沈彦澄,语气淡淡的。
“野猪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