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洛可夏

25、冲突

　　当她醒过来之后，感觉全身的痛感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她翻身起床，翻身的时候牵动了伤口，痛感袭上心头，她的额头直冒冷汗，起身之后，她准备出去透口气。

　　出了帐外，外面的阳光直射过来，有点刺眼，许是她躺在床上太久了，竟适应不了外面的阳光。

　　“红玉姐，你终于醒了！”这时阿森走了过来忙去搀扶她。

　　“我没那么娇气，你不必如此。”梁红玉顺势甩开了他的双手。

　　“红玉姐，你就让我伺候伺候你吧，你不知道，那韩将军都不让我进去，我一直在帐外等到你醒来。”阿森卖惨道。

　　“是吗？他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啊！”梁红玉闻言不再抗拒，让阿森搀扶着往前走。

　　阿森趁机告状道：“红玉姐，不信你可以问问他帐内的侍卫，他说那是他的地盘，让我出去，于是我就在帐外等了好几个时辰，一直等到你醒过来。”

　　梁红玉不禁失笑，怎么这么幼稚啊，还他的地盘。

　　这时阿森看到韩世忠款款走了过来，故意拉进了与梁红玉的距离。

　　韩世忠看到阿森搀扶着梁红玉的那双手，眉头紧蹙，恨不得剁了它，他本来是想看看梁红玉是否醒了过来，却哪知看到这样的情形，这阿森怎么像只癞皮狗一样，撵都撵不走。

　　“你醒了？”韩世忠虽然满心怒气，但面对梁红玉的时候还是笑着问她。

　　“嗯，刚睡醒，出来透口气。”梁红玉眼里含着笑回他。

　　“阿森，你去帮呼延通一起训练陆军，想那完颜宗弼这次被我大宋水军打得落花流水，仓皇而逃，恐怕不敢再走水路来入侵，为防止他们再次来侵，我们重点要训练好陆军。”

　　好你个韩世忠，害我在帐外等了好几个时辰不说，现在又找借口支开我，阿森不想听令，道：“我又不是你的兵，凭什么听令于你。”

　　梁红玉在他脑壳上弹了一指，“我的命令你总该听吧，快去！”

　　阿森非常不情愿的离去，走了几步后又转过身来，却看到韩世忠和梁红玉两人有说有笑，心中顿时郁结难舒。

　　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只想一直跟在梁红玉身边就觉得已经足够了，但是现在看到她身边出现一男子，而且是一位将金军打得落荒而逃的大英雄，他应该为红玉姐高兴，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点嫉妒那韩世忠，他可以有理由陪在她身边一起战斗，谈论他们的理想，而他却只能是她身边的小跟班，任哪位女子都会选择身居高位的大将军吧。

　　阿森一脸郁闷地来到呼延通身边，道：“你们韩将军让我帮你一起训练士兵。”

　　“让你帮我训练士兵，你没搞错吧，爷爷我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呼延通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士兵们也跟着一起哄笑起来。

　　阿森本来就心中郁闷，这会倒来个挨打的，于是一拳呼到呼彦通的鼻子上，呼延通顿时血流如柱，他往脸上一抹，满手的血。于是瞪着铜铃般的眼睛，道：“奶奶的，你敢打老子。”

　　说完上前和阿森扭打在一起，看热闹的士兵也越来越多。

　　“呼延将军，把这小白脸给干趴下。”

　　“对，揍他，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呼延通一拳直接呼过来，阿森的脸顺势侧过，巧妙躲闪，呼延通又一拳呼过来，阿森又侧脸躲过，呼延通一连呼了好几拳，都冲阿森脸上呼过去，士兵们只听见呼延通挥拳时的呼呼风声，却看不见出拳的方向，足见呼延通的出拳速度之快，却都被阿森一一躲闪。几拳下来之后，呼延通已气喘吁吁。

　　阿森趁他喘息之际，腾空而起，一脚踢到了呼延通的脸上，呼延通被踢飞出去，脚下还未站稳，却见阿森腾空在空中转了两圈之后，又一脚踢在了呼延通脸上，士兵们都有点纳罕，这是怎么了？都同对方的脸过不去，紧接着就见阿森的一脚朝呼延通的胸部而去，呼延通被踢出几丈远，彻底被踢飞，躺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

　　这时呼延通的手下忙过来扶他起来，呼延通在属下面前丢了面子，顿时怒气冲冲，喝道：“我自己来。”说着艰难地爬起身，朝自己帐中蹒跚着走去。

　　士兵们本以为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搏斗，谁呈想他们都为之敬重的将军却被一小白脸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趁呼延通不在的空档，士兵们将阿森围起来，纷纷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阿森，你武功如此高，师出何门？拜何人为师?”

　　打了一架之后，阿森刚才郁结的情绪瞬间得到释放，还得到别人崇拜的目光，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真好，难怪红玉姐要当女将军。

　　阿森自豪地说道：“我师父就是你们的梁军。”

　　众人不可思议道：“阿森的武功都这么高，那梁将军的武功岂不是出神入化。”

　　“那是，我师父她……”阿森正要向众人炫耀。却见人群中让出一条通道，梁红玉和韩世忠看到这边围了好多士兵，便一同来此处查看。

　　韩世忠喝到：“你们不去训练，在这里做甚？”

　　士兵们闻言立即四散而开，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继续训练。

　　“阿森，刚才发生了何事？为何将士们都将你围起来。”梁红玉问道。

　　阿森睨了一眼旁边的韩世忠，道：“我听韩将军的命令来训练士兵，却被那呼延通一通嘲笑，我便教训了他一通，红玉姐，只可惜你来得太迟了，没看到呼延通被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

　　韩世忠听闻自己武功最强的属下竟被这小子给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禁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尤其还当着梁红玉的面，于是尴尬地咳了几下。

　　梁红玉笑道：“阿森，知道你武功精进，但也没让你这样炫耀啊，留着力气多杀几个金人。既然呼延通不在，你就替他训练这些士兵吧。”说完瞅着旁边的韩世忠道，“韩将军，你觉得可好?”

　　“行，就照你的意思办。”韩世忠一脸宠溺道。

　　阿森看到韩世忠看梁红玉的眼神里都冒着星星，不由瞪他一眼，“红玉姐，那我去了。”说完转身去训练士兵。

　　经过刚才的一场搏斗，士兵们都对阿森心服口服，整齐划一地完成了阿森指导的动作。

　　看着阿森训练士兵时意气风发的样子，梁红玉倍感欣慰，看来老是跟在她屁股后的小跟班终是长大了。

　　士兵们操练的声音中气十足，震耳欲聋。

　　梁红玉和韩世忠肩并肩沿着岸边散步，梁红玉感叹道：“自黄天荡一战之后，将士们似乎训练得更得劲了，对抗金也更加有信心了，这全是韩将军的功劳啊！”

　　“红玉，你这是在夸我吗？能不能换个称呼？别再叫我韩将军了。”

　　梁红玉迎向韩世忠的眼神，那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对她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显得足够甜腻。她的心脏不由“砰砰”直跳，脸红到了耳根，“你说怎么称呼，我听你的。”

　　韩世忠见惯了梁红玉平时高冷的样子，哪里见过她一脸娇羞的模样，她脸上泛着红晕，眼神妩媚动人，夺人心魄。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虽然这边人少，但也不能排除没人啊，他很想吻上她那娇艳欲滴的双唇，却觉得周围有几千双眼睛都盯着他，做贼心虚就是这种感觉吧，他转过身不敢去看她，梁红玉等了片刻他才回应道：

　　“就叫我阿满吧，父母生前就这样称呼我。”

　　“阿满？”梁红玉重复了一句，“父母生前？”难道他的父母已经过世了？

　　“你父母……”

　　韩世忠颔首道：“我父母因我而死，我生擒方腊之后，方腊的手下寻到了我家，将他们残忍杀害，一起被杀的还有我的妻子白氏。”韩世忠说到这里，眼上蒙上了一层寒霜，那是他不想回忆的往事。

　　原来他成过亲，她原以为他的家庭应该很幸福，有疼爱他的父母，殊不知他也经历了失去亲人的痛苦。

　　她上前抱住他此时冰冷的身体，轻拍他的后背安慰道：“阿满，都过去了。”

　　此刻的她是如此温柔，身体是这般柔软。自他十七岁从军之后，内心所有的苦都埋在心里，家里的事从未与人说过，只有面对她时，他才有了一吐为快的欲望，那些沉痛的往事，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在这一刻都化为一滴泪，顺着他的眼眶流出，浸入了土壤之中。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两人肩头。

　　阿森训练完士兵之后去找梁红玉，他想告诉她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想告诉她这一刻有多么兴奋，新潮有多么澎湃，想与她一起分享此时的喜悦。

　　却是在岸边见到了他的心上人正在别人的怀里，被别的男人抱着。看着两人相拥的画面，他们是那么般配。

　　他的心顿时沉入了湖底，也许是他该退出的时候了，他本来也没有任何竞争力。那人是将士们敬仰的将军，是百姓心中的英雄，而他只是跟随在梁红玉身边的影子。

　　他落寞地、悄悄地带着忧伤和惆怅离去。他从未出现在她的内心，更别提在她心里留下一丝痕迹。罢了罢了，就让她如此幸福下去，他应该祝福她，祝福她寻到了好的归宿，可是，内心怎么这样痛呢?

　　他记得初见她时，她英姿飒爽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把拽住了落在他身上的皮鞭，他死皮赖脸地让她收留她，她竟也答应了。

　　看到她的容颜之时，她竟生得如画中人，面若桃花、翩若惊鸿。一身红装便刻进了他的心里。

　　他一直在想，怎会有这般女子，英气十足，又媚若天成。

　　他出现在她面前时本就狼狈不堪，又怎能妄想在她内心占有一席之地，是他不知好歹，竟想着去觊觎他不能匹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