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警官不想谈恋爱》余景光明

24、捡人的第二十四天

　　深夜，昏暗的房间，柔软的大床上，诸伏景光对着头顶猫耳仍在熟睡的少年陷入沉思。

　　这科学吗？

　　但是诸伏景光不确定这到底是他突然冒出来的，还是他其实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特殊性。如果是突然冒出来的……那问题就有点严重了。明明他最近一直都待在家里没出过门，不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

　　……话说回来，异色瞳，白毛猫——可真是标准啊。

　　看着那对在睡梦中一抖一抖的雪白猫耳，耳尖还有一小撮白毛毛，随着呼吸的频率也颤颤巍巍的抖动着，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痒，蠢蠢欲动很想摸摸。

　　他用力甩了甩头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自由？”诸伏景光试探性轻声唤着这个猫耳少年的名字，想把人喊起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惜星野自由的睡眠质量挺好的，呼吸依旧很平稳。人是还在做着梦的，耳朵是还露在外面的。

　　“自由。”诸伏景光稍微提高音量喊他，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位置。得到熟睡中的人一阵不满的叽里咕噜的嘟囔声，还将头完全缩进了被子里，只留下一对猫耳尖尖。

　　诸伏景光暗觉好笑，又被那对微颤的猫耳萌得心底一片柔软。

　　……这可能就是人为什么喜欢养猫吧。

　　要不明天起来再说……？

　　诸伏景光感觉现在这会儿把人喊起来，自己的良心都在痛。

　　他正犹豫着，搭在被子上的手忽然感觉到下方一阵异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被子里面钻来钻去。诸伏景光下意识低头一看，一节白色的毛茸茸从被子侧面钻了出来，像是终于破壳而出，在空中快乐地摇来晃去。

　　诸伏景光又瞳孔地震了。

　　猫尾巴都出来了啊！！！——

　　“自由？醒醒。”他再次隔着被子拍拍星野自由。探出来的尾巴摆动幅度变得更大了，好像在表达主人此刻的不耐。被子里的那一团也缩得更严实，连猫耳尖尖都埋了进去。

　　诸伏景光的目光总是控制不住地跟随着甩来甩去的猫尾巴，就好像他才是只猫，那是个逗猫棒。最后被它甩得实在心痒，他忍不住探过身伸长了手臂，握住了尾巴尖的位置，还轻轻捏了一下。

　　于是下一秒，被子里的那一团浑身一哆嗦，连同一张床上的诸伏景光都能感觉到床的震动。

　　星野自由醒了。连带着脑子里的系统也跟着上线了。

　　……完了。系统麻木地接收着现况信息。

　　它就是去做个维护的功夫，这猫崽子还真把自己暴露完了。

　　系统冷酷地想接下来是应该让人当场失忆还是干脆杀人灭口。

　　冷不丁被尾巴的刺激惊醒的星野自由也很懵，他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人揪了一下尾巴——揪尾巴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能揪得到他的尾巴？！

　　从被子里钻出来对上诸伏景光复杂的眼神——甚至目光还是朝上对着他的头顶，他下意识一摸脑袋。

　　……耳朵怎么冒出来了？？？

　　再反手一摸屁股后面。

　　好极了，尾巴也出来了。

　　星野自由彻底被吓醒了，脸上一片空白，内心在尖叫。

　　……现在解释成这其实是幻术还来得及吗？

　　从诸伏景光的视角来看，猫崽子尾巴上的毛已经全部炸开了，头顶的那对猫耳都压成了飞机耳，生动形象地表达了主人此刻的内心活动。

　　诸伏景光有点想笑，艰难地将嘴角往下压。

　　“咳……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他赶紧给人塞个定心丸。“所以你是……真的是只猫？”

　　“……”星野自由的眼睛已经彻底失去高光了。

　　想他驰骋过多少个世界，除了第一个世界有半兽人的存在可以让他尽情放飞动物天性，其他世界里都没有像他这样的异类，所以伪装自己已经是熟能生巧易如反掌的事了。没想到如今竟一时松懈，折戟于此！！！

　　所以他应该让人当场失忆还是直接杀人灭口？

　　异色的猫眼里闪过一道凶光。

　　某种意义上说，他和系统真不愧是一体的。

　　“自由？”诸伏景光顺手开了一盏床头的小夜灯，眼见着星野自由的表情从无声呐喊到满是绝望再到心如死灰的平静，最后甚至露出一点凶相，也不知道到底都在脑补些什么东西。他哭笑不得地又唤了一声。“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真的吗？”星野自由被他拉回了神，一脸警惕地抱着被子往后挪与他拉开距离，圆滚滚的猫眼里难得带上几分敌意，直直地瞪着他——虽然是这样的状态，但是诸伏景光第一反应其实是他为什么要抱被子。

　　姿势有点像在防色狼——咳。

　　诸伏景光又在艰难地将嘴角向下撇，努力一本正经地向他保证：“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就算是松田和萩原也不会说的！”

　　“你说的哦。”星野自由犹豫了一下，又恶狠狠地威胁他。“不然我还是可以让你当场失忆的！”

　　虽然是威胁，但可能是因为半夜被吵醒脑子还没彻底清醒，眼神也依旧有些迷离，诸伏景光总觉得他现在就像只故意逞凶强撑气势的奶猫。

　　他又想笑了。

　　“咳！……好。”诸伏景光抬手半掩着脸，挡住了嘴角的笑意。“所以你……真的是只猫？”

　　想了想，他又补充：“是只猫妖？”

　　星野自由整个人……整只猫？——都颓了下去，尾巴没精打采地垂着，耳朵也蔫巴巴地耷拉下来，一股自暴自弃的味道。“是啦！我是只猫妖！怕了吧！”

　　……他要是说不怕会不会更打击人？诸伏景光忍笑忍得很辛苦，眉眼间却是一片柔软。

　　他抬手覆上对方的脑袋，轻轻揉了揉。

　　“怎么会呢。明明就很可爱。”

　　头顶的猫耳也被他往下压了压。星野自由已经很久没把本体的一部分放出来了，此刻也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本能，眯起眼用脑袋拱了拱对方的掌心，然后微微仰起头，将侧脸埋了进去。柔软的唇瓣不经意间擦过了人的掌心。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一僵。

　　这就是亲人的猫咪吗？

　　……但是他现在也还是人啊！！！

　　诸伏景光试图抽回手，又被星野自由用脸蹭了一下掌心。

　　“……”

　　心跳好像猛地漏了一拍，他只觉得自己被蹭到的位置热得发烫。

　　“……自由？”诸伏景光有点艰难地开口。

　　星野自由毫无自知地缩回去打了个哈欠，眼神又开始有些迷离。“我困了……我要睡觉。”

　　“好，快睡吧。”诸伏景光悄悄松口气，赶紧抽回手。

　　【你不困，你不想睡。】系统围观了全程简直要炸了。【你倒是先让他失忆啊！！！】

　　星野自由打了第三个哈欠。【反正他说他不会说出去的，这样不就好了嘛。】

　　系统：【那也不行啊啊啊！——谁知道他会不会骗你！】

　　星野自由已经重新缩回被子里闭上了眼。【我相信他不会骗我的。】

　　系统：【…………】

　　你个恋爱脑凭什么相信他啊！凭他的脸吗！？

　　系统快炸了。

　　但它也不能越过星野自由直接对诸伏景光动手，因为这违背了星野自由的主观意愿，是违规的。捡回诸伏景光那晚它能直接动用幻术让人昏迷是因为星野自由当时的状态就是“困了要睡觉”，它只是排除了阻碍宿主睡眠的因素。

　　而且其实并没有硬性规定星野自由不允许向本世界的原住民透露自己猫妖的身份。只要不是泄露了系统的存在，就不算是违规行为。

　　生气但无能为力的系统选择眼不见为净，怒气冲冲地下线进行二次维护去了。

　　星野自由是睡舒服了，诸伏景光被这一下弄得是彻底清醒了，想睡都睡不回去。于是他对着身边新鲜出炉的真·猫崽子出了会儿神，眼睁睁看着对方刚躺回去才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呼吸声再次变得平稳均匀，被子规律地起起伏伏，头顶露出来的猫耳时不时抖一下。

　　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了探身，看着他依然垂在床边的尾巴，鬼使神差想他尾巴露在外面不会着凉吗？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诸伏景光无声地一巴掌盖到自己脸上。

　　不过，猫妖啊……

　　诸伏景光再次将目光落到那拱起的一团上。

　　所以他是凭借着幻术一直隐藏着自己……？要持续不断地维持幻术会很累吧？

　　等等——那在学会幻术以前、被彭格列救下来以前，他就是因为猫妖的身份才被黑手党抓走的？

　　诸伏景光不自觉蹙起眉，不敢想象那时候对方究竟是一番怎样的遭遇。

　　他叹息着，忍不住再次伸手轻轻摸了摸星野自由毛茸茸的脑袋。

　　雪白色的猫耳又无意识地抖了两下，侧边的绒毛蹭得诸伏景光的指根有点痒。忽然想起方才对方无意识的举动，掌心似乎又开始发烫。他下意识抽回手，毛茸茸的脑袋仿佛感觉到什么，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的人又叽里咕噜小声嘟囔着，用脸蹭了蹭枕头，然后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但因为他之前为了和诸伏景光拉开距离、抱着被子往后挪的时候就已经快退到床的边沿了。此时再一翻身，整个人差点滚下床去。吓得诸伏景光赶紧抓着被子把人拉回来。

　　得亏星野自由是压着被子睡的，诸伏景光这一拉又让他翻了回去。就是惯性有点大，睡梦中的星野自由顺势在床上滚了一圈，一头栽进诸伏景光怀里。

　　诸伏景光：“……”

　　这一幕他怎么总觉得似曾相识呢？

　　熟睡中的猫崽子浑然不觉，甚至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诸伏景光僵硬着双臂，推也不是搂也不是。

　　二次维护完重新爬上线的系统看到这一幕，又把自己给气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