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大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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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谨铭愣了一下，他的手攥的更紧了些。
陈曦怒道：“你说谁！？”问话刚出，他一拳就夯到了王璇脸上，对方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操！”王璇不示弱，他敏捷的起身，向陈曦猛冲了过来。
陈曦下意识把叶谨铭拦到身后，又与王璇扭打在了一起。
这时放学回家的学生很多，有同学赶快来拉架，但是这两个人打得你死我活的，拉架的同学都不是很敢向前，害怕自己被误伤。
若放到以前，陈曦可能确实打不过一个经常在社会上混的小混混，但因为他这两年没好好学习，天天出来打球锻炼，导致他的体能有了质的飞跃，没两下就把对方压到了地上。
王璇被陈曦别到了手肘，疼得他吱哇乱叫，而这一阵骚动也引来了监考以及值班的老师。
一个身着运动短袖，下面配着一条黑色直筒长裤的中年男老师带着几个老师跑了过来。
这位带头的老师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眉头压的极低，神情严肃。他是一中准高三的年级主任田志伟。
只见陈曦把一个同学压倒在地，田志伟呵斥道：“陈曦！你干什么呢！”
陈曦也因为老师突然喊他的名字跑了一下神，结果被王璇得了空，他也是个硬茬，上来就给陈曦脸上来了一拳。
陈曦吃痛向后退了两步，若不是被叶谨铭扶着，他险些摔倒，鲜血从他嘴角流出。
田志伟和其他老师快速向前，阻止了第二次战斗的开始。
闹剧结束，双方都被带到了年级办公室。
“碰”的一声，田志伟把书摔倒了桌子上，他道：“想干什么呢都！”竟然在楼道里打了起来，重点是都见到老师来了，还想继续出手。
田志伟道：“王璇你是想被学校开除吗？还有你，陈曦，你想怎样？原本好好的成绩，不学了，现在又寻衅滋事！”
叶谨铭刚想站出来说是因为自己被撞才导致陈曦和王璇打架的，却好像被陈曦预判了自己的行动，陈曦挡在叶谨铭面前，对田志伟道：“田主任，是王璇先撞人的，然后不仅不道歉还骂人。”
王璇道：“我tm撞着你了吗，用你在这装英雄。”
田志伟皱眉，呵斥道：“你说话放干净点。不管是谁撞了谁，这件事是谁先动的手？”
陈曦道：“老师，是我。”
田志伟挑了挑眉，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快就承认了，他还专门带了几个围观的学生过来，准备问问当时具体的情况呢，他道：“你倒是诚实。但动手打人就是不对，你需要道歉。”
这句话算是说到王璇心坎里了，他得意的仰了仰头。
陈曦嘴角抽了抽，道：“我不，除非他先道歉。是他先撞了人。”
田志伟问道：“撞着谁了？”
“我。”一直被陈曦挡在身后的叶谨铭站了出来。
因为他的眼镜被弄碎了，所以他现在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就仿佛活在梦里一般。他抬头看着田志伟，只能看清对方的轮廓，却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叶谨铭深吸一口气道：“老师，这位同学是撞了我，陈曦为了帮我出气才出手的。这件事有我的不对，我应该拉住他们，但是这位同学一开始撞了人并没有道歉，并且最后也打了陈曦，这是他的不对。所以我觉得在让我们道歉之前，应该先让他道歉。”
王璇撇了撇嘴，嘟囔道：“呸，软蛋，现在倒是挺会说的。”
田志伟道：“你闭嘴。”而后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叶谨铭，恍然大悟道，“你是今年转过来的复读生？附中转来那个？”
叶谨铭点了点头。
田志伟一向在心里是偏向好学生的，他问王璇道：“叶谨铭说错什么了吗？”
王璇道：“没。”语气很不耐烦。
田志伟道：“那就给人家道歉，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若是你不道歉，留校察看再加随便一个记过就是勒令退学，你应该也清楚。”
王璇也没法，因为今天这个事确实是他理亏，只好银牙咬碎咽到肚里，快速道：“对不起。”
陈曦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道歉了，横竖自己没什么损失了，于是点了点头，也和对方说了声对不起。
但是他突然想到叶谨铭道眼镜还被摔坏了，又想开口要，叶谨铭却碰了碰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作罢。
王璇气愤的离开了，正当陈曦和叶谨铭也准备一起离开时，田志伟却叫住了叶谨铭，并且让陈曦先走。
叶谨铭无奈，心道还是要被留下谈话。但其实他是特别不喜欢这种单独被老师约谈的感觉的，尤其是被男老师。
陈曦也不想走，他害怕田志伟会为难他的新同桌，比如给个处分，“田主任，是我打的人，和他没关系。”
“我知道，和你没有关系，你先出去。”
陈曦看了看田志伟，又看了看叶谨铭，看到对方神色自然，于是便出来了。
田志伟坐下来，语重心长道：“叶谨铭，知道你来一中复读，还一直没见过你。咱们学校是不比附中差的，要好好学啊。”
叶谨铭点了点头。
“等十月份有一个数学竞赛，咱们学校有几个名额，回来让杨依娜老师给你报个名，你去吧，和陈曦一起。你的数学成绩好像不差？”
叶谨铭心道刚刚才刚考过试成绩都还没出，田志伟是怎么知道自己数学水平的？“还好吧，不算是很优秀。应该不如陈曦。”
田志伟喝了一口茶，笑道：“你谦虚了，以前你在附中的名头还是很大的，而且我认识你当时的数学老师顾老师，他对你赞赏有加。”
陈曦紧紧贴在办公室大铁门的门缝处想要听屋里的动静，但奈何这门隔音质量实在是好，一点音都不漏。
正当他在郁闷为什么自己要在关门时把门碰的这么死的时候，叶谨铭从办公室出来了。
门是内开的，陈曦险些跌倒，他定着身子，问道：“怎么样，老田没为难你吧？”
叶谨铭没有回答陈曦，而是径直从陈曦身边掠过，仿佛失了魂。
陈曦一脸困惑，他拍了拍叶谨铭的肩膀，“喂，叶谨铭，你怎么了？”
叶谨铭缓慢抬起头，转头看向那个叫住自己的人。这时陈曦才发现对方的神情充满了惶恐，他的唇色发白，瞳孔缩着，似乎是看到了鬼一样的东西。
叶谨铭似乎陷在思想的泥潭中难以自拔，陈曦又唤了他好几声才把他从回忆中唤醒。
叶谨铭抬眸看着陈曦，恍惚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我没事。”
这再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吧，但是陈曦难以想象田志伟到底和叶谨铭说了什么，才让他能有这种反应：“田志伟和你说了什么吗？他是要给你记过吗？这事不怪你，我去给他说。”
“不，不是，我没事的。”叶谨铭抓住陈曦，他笑了一下，他是想让陈曦放心。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陈曦第一次见到叶谨铭笑，但此时对方的微笑却显得这般痛苦，这抹微笑在颤抖，是在极度的隐忍。
“但是你看起来……”
“没事的。对了，田老师让我们回来参加一下市里的数学竞赛，我们这阵子需要准备一下。”
陈曦道：“但是——嗯？数学竞赛？你和我吗？”
叶谨铭点了点头，他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递给陈曦，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道：“你嘴角的血。”
陈曦摸了一下，沾了一指头血，恶狠狠道，“嘿那孙子，下手真不轻。没事，我不疼！”
但是陈曦自己看不到，他的右脸蛋因为刚刚王璇那一拳已经肿起来了。
叶谨铭轻轻戳了一下陈曦的脸蛋，问道：“现在呢？”
陈曦“嘶”的一下，别说，还真疼，但是他还是装作镇定嘻嘻笑道：“不疼不疼，不存在的。”
叶谨铭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去校医院处理一下吧。”
陈曦怼了怼手指道：“周六没开门吧。”
“那要不然我们先去便利店吧，那里有药。”
陈曦狠狠点了点头。
因为下午考试结束的早，所以现在太阳才刚斜过山头。橙黄色的天光染红半边天空，因为是周六，又正好是饭点，所以路上人来人往很热闹，卖饼菜汤面的小商贩招揽客人的声音此起彼伏。但由于叶谨铭什么都看不清，所以只能紧紧跟着陈曦。
其实陈曦真的特别特别好奇田志伟到底给叶谨铭说了什么，但是这种好奇却不像以往那种看八卦一点不嫌事大、吃瓜只怕吃得不爽，这次说是好奇，却更像是奇怪，是担心，他总觉得叶谨铭这小身板若是受了什么刺激，就会像小花一样很轻易地被折断根茎，然后夭折。为了避免这种悲剧的发生，陈曦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知道田志伟到底对叶谨铭说了啥。
头脑风暴了良久，却始终不知到底如何开口。
陈曦在思考的时候总是一副愁云惨淡的表情，这就像是机器工作需要燃料，思考也是要消耗精力的，所以陈曦在思考，尤其是在极其认真思考的时候总是会把放松愉悦的精神状态消费掉，从而就会展现出一副莫挨老子的神情。
叶谨铭离陈曦很近，他无意间注意到了对方的神态，就像是个肿脸大呆头在装深沉，这表情别提有多滑稽了，但对方似乎真的在思考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叶谨铭真的没忍住，问道：“在想什么？”
陈曦猛一下被问，还没来得及从思想定式中跳出来，于是脱口道：“想你。”
叶谨铭一愣，“嗯？”
陈曦这才意识到自己措辞有些瑕疵，于是连忙补充道，“想你、今天没有晚班吗，看你在群里答应的吃饭那么爽快。”
叶谨铭呼了一口气，道：“一会和老板请一天假吧，毕竟大家盛情难却。”
这句话又勾起陈曦的小心思了，他感觉这个回答可和他以前认识的小石头实在有点不搭。
他歪着脑袋，肿了一半的脸挡在叶谨铭面前，大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看着对方，道：“真的很奇怪，谨铭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说热情吧，你是块石头，说你不近人情呢，却又像团棉花。真奇怪。”
叶谨铭愣了一下，他把陈曦道大脸推到一旁，道：“世界上奇怪的事多了去了，你好奇我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陈曦一下子也想不出答案。他好像对每一个朋友都充满好奇，但又都不及对叶谨铭这般程度，或许是因为叶谨铭真的太神秘了？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呢？会是什么呢？
又经过一番愁云惨淡的思考后，陈曦总结道：“谁让你是我同桌呢。”
叶谨铭哼了哼继续往前走。
可陈曦突然叫住他，“往哪呢你，小石头。”
叶谨铭不明所以：“去便利店呐。”
“再往前走就走过了。”他抬手指了指自己手边的商店。
叶谨铭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只不过因为眼前世界一片模糊才导致他没注意到，“对，看来你认路，我就是想看看你认路不认。”说着他就一马当先的推门准备进去了。
陈曦道：“哎但是——其实是在旁边……”
叶谨铭还在想为啥自动门没开，以为是坏了，结果发现自己是进错门了。
原来自己已经走过了......
陈曦在外面笑得合不拢嘴，只可惜他那肿了一半的脸实在让他难以开怀大笑，他道：“你的眼镜到底多少度啊，没了眼镜你就像失忆了，连店面都找不到了，哈哈哈哈。”
叶谨铭没有理对方，转身进了自动门。
“欢迎光临。”
柜台前的一位年轻男子，身着白色衬衫，面相白净，生着一对狐狸眼，眼角下还有一颗小痣，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很可亲，他道：“来了，来的这么早。哎，小谨，你的眼镜呢？”
叶谨铭道：“......下楼时没注意，踩空了，眼镜摔碎了。楚哥，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男子叫楚皓轩，是这家24h便利店的老板。“过阵子可能就要走了嘛，所以这几日来店里看看，毕竟是新开的店，来看看生意如何。”他说着在收银台下面的柜子里翻找起来，“我曾经有一副眼镜，和你度数差不多，我找找。”
叶谨铭有些惊讶，毕竟他第一次见到楚皓轩时，对方就已经不戴眼镜了，可能是做了手术，或是配了隐形吧，“谢谢楚哥。对了，我想借一下店里的医药箱，我同学受伤了，给他处理一下。”
这时陈曦因为实在好奇叶谨铭口中的楚哥究竟何许人也，于是凑上前去，只是还没等他把对方看个完整，只听楚皓轩笑道：“哈哈哈哈，小谨，这是你从哪擒来的妖孽。”
这也怨不得楚皓轩，毕竟这个被叶谨铭带回来的少年一半脸生得俊朗，另一半脸却像是个茄子，这种极具艺术冲击的视觉效果，对楚皓轩这么个非艺术人来说，真的就只剩下搞笑了。
他这一笑，陈曦可就不满意了，“嘿，你笑啥！我这是光荣的痕迹！”
叶谨铭道：“好了好了，你别贫了，我带你去包扎。”
陈曦被叶谨铭拉着，嘟囔道：“我说的不对嘛——”
楚皓轩道：“叶医师，医药箱在仓库哦。”
“好，谢谢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大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