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萤火》月亮想摆烂

25、干饭吧

　　张璐瑶已经在寝室楼下等着他们了。

　　这次数学竞赛时间安排的比较晚，没有赶上暑假那一波培训的高潮，所以整个培训基地就只有两百多号人来参加，因为只有数学这一课培训，所以人少，小吃门店开的也不算多。

　　三班的四个同学来到小吃街。此时虽然是大中午头，但似乎大部分的学生都来了，这是因为下午有一场培训前的考试，外加各高校老师的自我介绍，了解各位老师擅长的专题，所以刚刚抵达培训基地的同学们都赶着点来吃饭，吃得快了中午还能再睡会。

　　张璐瑶似乎已经把这条小吃街的攻略做好了，哪家的面条好吃，哪家的炒菜好吃，小吃哪一种什么最带劲，烧烤哪家最入味，哪家经济实惠，哪家适合庆祝时吃，她都摸得一清二楚，或许是因为开的店不多，所以打听起来也很容易。

　　在和三个新手入村的小白讲了一通后，他们决定去吃个快捷方便的面条。

　　要不然说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选的这家面馆空调开的足，店面还干净，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店。

　　只不过这四位刚刚点上面条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便陆陆续续的开始上人了，有些同学是直接背着书包来的，想来是学校抵达基地的时间有些晚了，所以同学们是下了车直接来吃饭。

　　看校服，大部分好像是附中的。

　　陈曦拿着木筷子灵活地转着，他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叶谨铭，“叶学长，看你的母校。”他转过身子，眉毛朝着门口的方向挑了挑。

　　叶谨铭本来还在看菜单，因为这家面馆很便宜，所以他已经在打算今天晚上也在这里解决了，他闻言转头。

　　只见进门的同学穿着白色的短袖校服，衣领是墨蓝色的，衣袖上还有一道同色系的竖道，纯白的校服胸前绣着附中的校徽。

　　叶谨铭神态未变，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或是惊讶，也没有丝毫怀念或伤感，他只是望了一眼，便答道，“哦，这次附中来的人不少。”而后继续低头看手里的菜单，似乎对于他来说这个面馆都卖些什么，以及饭菜的价格才是他最关心的东西。

　　张璐瑶眼神中充满好奇，原本就长着一双圆眼的她此时眼睛瞪得更圆了些，因为附中和一中两所高中一直都是他们市生源最好的学校，送到名牌大学的学生一届一中多，一届附中多，不分上下，而此番看来，附中来培训的人似乎比一中要多，张璐瑶心道：看来今年的竞争压力很大啊。

　　她望着刚进门的新顾客，啃了一下手里的筷子，问道：“谨铭，去年你们也这么多人吗？”

　　叶谨铭眸子闪烁，“我不知道去年是多少人。”

　　张璐瑶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到叶谨铭身边，她问到：“你去年没有参加吗？”

　　叶谨铭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你的成绩明明一直都很好。”

　　陈曦看叶谨铭垂眸，担心这是对方不想提及的话题，于是便准备打断转移话题，可没想到在他开口之前，叶谨铭却坦然道：“因为年轻吧，不懂事，一赌气就没参加。”他说着还尴尬的笑了一下，就像是经历过风霜的少年在回顾以前曾经因幼稚而犯过的错，有些后悔，但更多的是释然。

　　张璐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是她蹙起来的眉头还是出卖了她暗自为叶谨铭感到惋惜的心情。

　　这时，坐在张璐瑶身边对着门口的白衣校服们发呆的李闯突然说道：“他来了！今年居然真的是他带队。”

　　陈曦被李闯一惊一乍的动静吓了一跳，不过还好对方的动静只限他们四个听到，要不然丢认可就丢到别人学校喽，“谁啊？”他满怀一脸不屑，向门口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许是因为夏日炎热，男人将衬衫袖子挽在手肘部，漏出的一段胳膊，皮肤嫩白，在白炽光灯下近乎透明，使得包裹在其中的青色血管若隐若现，覆在紧实却不夸张的肌肉线条上。

　　男子穿着深黑色的裤子，线条流畅而笔直，裤腿修长，垂坠感极佳，走动时裤脚微微摆动，带出一种优雅的韵律。

　　这一身白配黑，简洁大气，毫不吝啬的彰显出来者独特的气质。

　　男人鼻梁高耸，犹如美术生常画的白色石膏像一般立体，也似卢浮宫里的雕刻一般精致。一副金丝框眼镜架在他挺拔的鼻梁上，镜片后的双眸深邃似海，目光清冷，仿佛能洞察一切，却又对世间的一切喧嚣保持着一种若远若近的疏离感。

　　陈曦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心中生出的感受就是——不好惹的老师。可能还加上一点喜欢装逼的潜质，总之，他对于面前这个大人带来的压迫感，感到有些不适。

　　陈曦一面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刚进门的老师，一面使劲把嘴巴往耳朵后面撇，身体后倾，靠着坐在他身边的叶谨铭，问道：“那个老师你认识吗？感觉好凶哦。”

　　半晌没听到叶谨铭的回答，在等陈曦转过头来看向对方，却发现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不好了”是纯物理层面的、肉眼能看的一清二楚的不好，他看到叶谨铭握着菜单的手止不住的在打颤，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上感到了寒冷，还是内心遭受了恐惧，还是脑海中产生了愤怒，对方的嘴巴苍白，所以使得整个面颊显得毫无血色，就连眸子中的一点光亮也化成了虚无的一个白斑。

　　陈曦一愣，他见过叶谨铭这般六神无主的模样，是什么时候......

　　是叶谨铭从田志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

　　“喂，小石头，你怎么了？”陈曦放下手中的筷子抓住叶谨铭的肩头。

　　张璐瑶原本也在看那个刚刚进来的男人，只因为对方的气质实在是太好了，让人只看一眼就难以把眼睛转走，而定睛一看，却发现来者不仅气质好，而且面容生的也是绝佳，所以张璐瑶就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几眼，听到了陈曦在唤叶谨铭，这才把脑袋转了回来。

　　她面露忧愁，问道：“谨铭怎么了，是这里温度太低了吗？需要我让老板把温度调高一点吗？”

　　叶谨铭额角滑下一滴冷汗，他缓慢的深吸一口气，显然他是在迫使自己冷静，“不用我没事。”

　　陈曦握着叶谨铭的手攥的更紧了些。

　　叶谨铭转头看着陈曦，“我没事，真的。”他的眉头皱着，却是硬生生挤出来一个勉强的微笑。

　　这时来吃饭的附中同学可能是见到自己的带队老师也正巧来这家面馆吃饭，于是都激动起来了。

　　“巧啊，顾老师也来吃面啊！”
　　“顾老师来坐我们桌呗！”

　　有男生在起哄让顾老师和他们一桌干饭。

　　“我就说顾老师穿白衬衫绝对好看吧，你还不信。”
　　“天哪，顾老师穿T-shirt配运动裤就已经很帅了，这再来个禁欲风，我简直哭死。”
　　“对啊，顾老师为什么不经常这样穿嘛，明明这样穿很好看哎。”

　　也有女生在小声嘀咕顾老师的一身穿搭。

　　这个顾老师似乎在同学中的形象很好，远不似他的面相如此冷峻。

　　这时，店老板来上饭了，因为陈曦他们来的比较早，所以饭也来的更快些。

　　老板临走的时候，张璐瑶叫住对方，“老板，帮忙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吧，感觉室温有些凉了，谢谢您。”她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引起其他多少人的在意。

　　老板笑呵呵应下，转身去柜台那遥控器调温度。

　　陈曦小声对叶谨铭道：“你若是不舒服，我们吃快些，然后赶快走。”

　　叶谨铭点了点头，但其实他此时已经一点胃口也没有了，面前的牛肉面就像是催吐剂，里面的红烧牛肉好像昏暗灯光下沾了红酒的皮肉，叶谨铭皱着眉，脑海中翻滚着一些不堪入眼的回忆，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但是他不想让身边人察觉出端倪，只能忍着恶心，一口一口像机器一样把面往嘴里送。

　　就在大家都在安静吃面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他们桌子旁边出现。

　　“你们是一中的学生吗，我姓顾，叫顾梓琛，是你们不等式专题的培训老师。”

　　顾梓琛的声音不似他的气质那般清冷，带着些许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