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黄梁》水沐清

28、真心

　　林傲雪憋着火气，强忍着没发作，一遍一遍告诫自己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走到桌前，一把将地图展开，没好气道：“还不过来！”
　　岑川瞅了眼趴在地上的索图莞尔一笑，从沙发上起身。
　　“金梅达上有二十四层，下有七层，但一般人并不知道地下的存在，我们此行目的就是摸清地下的情况。”林傲雪将地图缓缓在桌上铺展开，向岑川二人说明大概情况。
　　“索图，进去以后你跟我们分开行动，记好，我们现在的身份是你在国外的客户，第一次来云城，你带我们来金梅达见世面。”林傲雪说着抬眼看向索图，伸手指向岑川又指了指自己。
　　索图点头道：“懂。”
　　“啧”林傲雪细细打量着地图，越看越不对劲，眉头渐渐皱起，脸色很不好看：“这地图也只能看个大概，凑活着看吧。”
　　重新将地图摆正，林傲雪指着图上一角道：“金世才的办公室在负二。一定切记避开，不要在这层多逗留。听到没有?”
　　岑川二人齐刷刷点头。
　　林傲雪直起腰，低头盯着地图看了良久。
　　就画这么张地图，牺牲了十一人。
　　值吗？
　　“咔嗒”
　　林傲雪点燃一支烟，猛吸了口，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岑川和索图正色道：“这次只是探查情况，你们务必保护好自己，完整的回来。”
　　索图突然大吼一声，如雷鸣般：“是！保证完成任务！！完整的回来！！！”
　　林傲雪拿烟的手一抖，啪嗒一声，烟屁股掉落在地。
　　岑川捂着耳朵后退几步。
　　索图吼完见林傲雪和岑川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噗。”
　　听到笑声，索图转头就见岑川捂着嘴偷乐，肩不停的抖动，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有这么好笑吗？”
　　岑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哈哈，一点也不好笑。”
　　“你别笑了！他我上级，我这么说有错吗？我这叫有，有，妈的，你给我憋回去!”
　　“别，哈哈哈，我不笑了，不笑了。哈哈哈哈。”岑川坐倒在沙发上，连连讨饶，却依旧憋不住笑。
　　索图将岑川摁在沙发上，几次上手捂岑川的嘴，可声音依然会在指缝中流出。
　　“你他娘的。”
　　没了办法，索图狠骂一声，松开岑川坐到一旁，面上涨的通红。
　　被羞得。
　　他还有知道不好意思的时候？
　　林傲雪将烟捡起，扔进烟灰缸里。
　　不过斗志嘛，很好。
　　“还有要交代的吗？”索图抱着头，一脸生无可恋。
　　林傲雪轻轻的将地图叠起道：“没了，傅川。”
　　“傅川？”
　　索图听林傲雪说，跟着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
　　岑川猛然间如梦惊醒，答应着立马坐好，也不敢笑了。
　　“楼上有防弹衣，你先去准备。”
　　林傲雪淡淡道。
　　“啊好。”
　　岑川点头，转头就往楼梯走去。
　　心里一阵发虚。
　　差点玩脱，忘了自己还叫傅川。
　　岑川快步上楼，手刚握上把手，动作突然一顿，缓缓转头。
　　光想着离开了，他们就不可能是故意支开我吗？
　　想着，岑川轻手轻脚的往回走。
　　“索图。”
　　“咋？”
　　“我，我是说。”
　　没等说完，林傲雪又闭上嘴。只觉自己被人扼住了喉咙，根本无法说话，几次张嘴都说不出口，烦躁的摸了把脸，再次掏出烟盒。
　　烟刚叼在嘴里还没点燃，突然被人抽走了。
　　林傲雪不明所以的抬头，正对上索图眼睛，索图眼神很淡，眼中没有丝毫情绪。
　　林傲雪看后又低下头。
　　索图噙着笑，拍了拍林傲雪的肩：“有点不像你了，不就让我保护一个人吗？有这么难？直说啊？”
　　他倒是会往轻巧的说。
　　保护一个人和为一个人付出生命呈等号吗？
　　林傲雪没说话。
　　“行了，别先说我了，就算你和那个谁…”
　　“傅川。”林傲雪补充道。
　　“对。你俩要是只能活一个，生的希望你会让给傅川，让他活下来，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让给他。”
　　林傲雪听他这样说急了：“我没有觉得你不会救自己战友。我是觉得让你为别人付出生命，对你太不公平了。毕竟你刚加入。”
　　索图扫视一圈儿，见‘傅川没在这’贴近林傲雪道：“林哥。”
　　林傲雪答应着：“嗯”
　　“刚加入又如何？我比你们弱吗？若是牺牲，我只会很感到荣幸。我知道傅川身份特殊，他能打入傅家内部，背后的付出绝对相当大。计划刚开始实施，自然要保护他，不然他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再说，我是为国家而死，我光荣这呢。”
　　他这样回答，林傲雪并不意外，但听不得索图说牺牲类的话说道：“闭嘴吧你，你活着好好的呢，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哈哈哈”
　　索图笑着用肩膀撞了下林傲雪的肩：“我们可都要好好活着。”
　　楼下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进岑川耳中。
　　岑川紧贴着墙站着，浑身僵硬，良久不知该做何反应，嘴里喃喃林傲雪刚说的话：“战友？战友？”
　　忽然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岑川快步往卧室走去，进去后一把将门反锁。
　　手撑在门上，岑川也将头抵在门上。
　　他现在心里乱的很，闷闷的抽痛。
　　打死他也没想到‘吴越’他们竟是把自己当成战友了，甚至要为他付出生命，而他呢？他所付出的只有欺骗。
　　怎么办？怎么办啊？
　　岑川慢慢滑坐在地上，双手抱头。
　　他，根本不值得啊。
　　“傅川，你还没好吗？这么慢。喂，你不会装枪和刀了吧，你是智障吗？你赶紧给我弄下来，就在里面穿件防弹衣就行，听到没有。”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惊得岑川一激灵。
　　岑川听着林傲雪的怒吼，不由得苦笑：“后悔骗人了吧。”
　　林傲雪抬手，再次敲了两下门，道：“你听到没有？”
　　岑川回道：“听到了。这就好了。”
　　说着，岑川飞快奔向床边，将衣服脱下，拿起床上的防弹衣。
　　“嗯？”
　　岑川不可置信的摸着防弹衣。
　　这也太薄了吧，弹性不错，这什么做的？
　　“傅川？”
　　“这就来。”
　　没在纠结用什么材料做的，岑川将衣服套上，去开门。
　　林傲雪站在门前见岑川出来，刚要开口，岑川却率先开口问道：“要出发了？你这屋子里哪里有枪和刀，我是眼神不好了？”
　　岑川说完，特意给林傲雪让开位置，好让他看清屋子里的东西。
　　“……”
　　林傲雪向室内看去，确实没看到武器，索图是真听他的没再把枪满房间放了？歪头看向右侧的卧室，林傲雪淡淡道：“抱歉，我记错了，走吧。”
　　岑川点头，缓步跟在林傲雪身后，看着林傲雪的背影，眼神复杂。
　　半响，轻吐出口气。
　　罢了，就帮他们吧，反正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死了说不定就回去了，就算回不去当个孤魂野鬼也挺好。
　　“吴越。”
　　林傲雪脚下一顿，回头看着楼梯上的岑川，等待他说话。
　　岑川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叫他的，见楼下的索图也望来。
　　岑川道：“都要好好活着。”
　　“嗯？”
　　索图一听炸了，从沙发上跳起，指着岑川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呃，我偷听了吗？”
　　突然被拆穿，岑川有些许尴尬，不自在的挠了挠脸颊，视线飘忽着移向别处。毕竟偷听人说话很不礼貌。
　　林傲雪微愣，很快明白岑川是什么意思，不禁低笑：“走吧。”
　　说着林傲雪向外走去，走出一段距离，身后却没有脚步声，林傲雪回头一看，这才发觉岑川没跟上，还站在原地，不知在发什么呆。
　　林傲雪失笑道：“你可别掉队了啊。”
　　岑川看着逆着光回头的林傲雪，不禁也绽开笑容，抬脚正要跟上他的时候，却渐渐看不清林傲雪的面容。
　　“唔。”
　　耳朵突然耳鸣，脑袋阵阵作痛，岑川脚下一软，连忙抓住扶手，稳住身形。
　　可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岑川站好后，已然感觉不到头痛了。
　　傅苏昂这具身体指不定有什么暗伤。
　　想着，岑川没再在意它，抬脚，跟上林傲雪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