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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阿要辣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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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事件被暂时搁置了,因为学校突然决定开设晚自习。考虑到家住得远的同学太晚回家不安全,校方鼓励却不强制全部高三同学参加。
我们家离学校只有一条街......
我妈说:去!你在家不会安心看书的。
于是,我恋恋不舍看着电视上正准备对西门表白的小优,背着大书包,被我妈扫地出门了。
南京的秋天就是个传说。好像天上的焰火,虽然绚烂,却转瞬即逝。
走在街上,风一吹,尽管穿着厚外套,我还是觉得冷飕飕的。
等我晃晃悠悠地走到学校的时候,看见整层楼的自习教室灯火通明,教室里黑压压的全是人。场面异常壮观。
不是鼓励但不强制参加吗?大家的学习热情什么时候这么高涨了?
一走进我们班,就看见范笳坐在讲台前面,手里捧着一打考试卷。
我愣了一下,叫了声“范老师好。”就快步走到小楠旁边的空位上坐好。
眼见人到的七七八八,范笳抖了抖手里的考卷,“这里有一套数学AB卷,发下去大家练练笔。”
这摆明就是变相补课嘛。我哭丧着脸,看着白纸上满满的x,y,z。
整整两张卷子,小楠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完了。她这个数学狂人。我和乐乐总说,小楠上辈子一定是个账房。
她在旁边看漫画,我却在低头吭哧吭哧算题目,心里那一个委屈。苍天啊,我咋就一点数学细胞都没有呢?一道排列组合我算了二十分钟,还是毫无头绪,草稿纸都画满了。我心里一阵烦闷,索性丢下笔,抬头张望看看大家在干什么。大部分同学还是和我一样埋头苦干,纠结于卷子上的题目。我就说,小楠果然是异类。
不小心瞟到范笳,他半倚着讲台,敲着二郎腿,手里捧着那本厚厚的《哈利波特》,嘴角弯弯的,看得津津有味。
我心里更不平衡了。一点做题目的心思都没有。拿笔在草稿纸上乱画。我就说,只要不做正经事,我都还是有点天分的。不一会,一个穿着黑袍,头上长角,身后还有一对翅膀的恶魔跃然纸上。最滑稽的是,那恶魔带着一副圆圆的眼镜,下巴上还有几颗青春痘,怎么看都很像坐在讲台前的范笳。
小楠看我聚精会神地忙活了半天,好奇地探过脑袋,问我画什么。
“流川枫。”我随口乱说。
你当我白痴啊,你怎么不干脆说是机器猫。小楠白了我一眼,继续看她的漫画书了。
我也不理她。在纸上忙和我的。自动忽略对方的无聊言行,这是我们三年来的默契。
我正画的起劲,被日光灯照得洁白光亮的草稿纸上突然多出一抹光影。我下意识地抬头一看,范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桌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状似悠闲地打量我的大作。
我顿时感觉五雷轰顶。伸手想偷偷把画画的草稿纸藏到其他纸头下面,掩埋罪证。却见两只修长的手指先我一步,准确地拎起那张罪证,离开了。
由始自终,范笳一句话也没说,我心里却更是七上八下。转头看小楠,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桌上的《海贼王》赫然被一本《临考冲刺3000题》所取代。这个没义气的家伙!
明明只有三个小时的晚自习,我却感觉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到范笳合上他手里的《哈利波特》,站起来说,今天自习就到这里。同学们早点回家休息。
我以挑战人体极限的速度收拾完书包,窜出教室。
同学们,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请自觉远离范笳。
第二天的晚自习是做语文卷子。这次轮到我扬眉吐气了。我刷刷写完两版,小楠还在一页一页翻我的语文书。
我心情一片舒畅,从抽屉里翻出地理书和笔记本,开始我的整理笔记之旅。我天生有种图片记忆能力,再没有逻辑的字句,只要我亲手抄写过,就能记住。所以说,上帝在你面前关上一扇门,必然会为你留一扇窗。
同样是三个小时的自习,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范笳招呼大家离开的时候,我正在笔记本上画煤矿分布图画得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把书本塞回抽屉。我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范笳直直走到我面前,一本崭新的《素描技法》摆在我面前。
我脑子一顿,不明他什么意思。就瞄见我昨天晚自习的大作赫然躺在书下。我脸刷得红了,像煮熟的范笳(番茄)。
这人也太损了吧,我心里泪流满面。
“周贤,一起走吧,我有话跟你说。”范笳笑得格外灿烂。
哼,用黑人牙膏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抱着那本讨厌的《素描技法》,撅着嘴,极不情愿地跟在范笳后面走。
一路上他都没说话,直到走到巷子口的馄饨摊。那时候长江路还没有拆迁拓宽,也没有灯红酒绿的1912。馄饨摊,炒螺丝,和旺鸡蛋是夜晚的长江路上最美丽的三条风景线。
范笳突然停下来,问我,“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吃东西。”
我摇头,打算速战速决。范老师,要批斗我请赶快,早死我好抢个好位子早点去投胎。
可是,扑面而来的小馄饨香味勾引着我肚子里的馋虫。认认真真学习了三个小时,晚饭吃的东西早就消化得差不多。肚子不争气的背弃了我。咕哩咕噜地接受了范笳诱人的邀请。
“老板,两碗馄饨。”范笳长脚伸出去,勾了张凳子坐下来,又拍了拍身边的位子,望着杵在一边装电线杆的我。
我扁扁嘴坐下来。
卖馄饨的阿姨正端着碗调汤底。范笳问我,“你有没有什么不吃的,赶快说。”
我仍然保持低头等批斗的端正坐姿,“我什么都吃。”
耳边传来范笳低低的笑声。
范老师,我说了什么这么娱乐您?
不一会,香喷喷的馄饨出锅了,阿姨笑眯眯地问我们,“阿要辣油啊?”
我看见搪瓷杯子里红亮亮的辣椒油,反射性地说,“阿姨,我要两调羹。”
这次,范笳在我旁边笑得百无禁忌。
我心里叹了口气。范老师,敢情您是怕自己没胃口找我来当调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