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师》韩破晓

26、第二十六章 乐极生悲

　　“爸，妈，我回来了。”我随意将球鞋踢在门口，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想起早上的化学测验，心情不是普通的低落。
　　饭桌上空空的，老爸老妈各左一边，不发一言。气氛很紧张。
　　不至于吧？我心底发凉。就算是准备教训我，也要给口饭吃吧，我还是生长发育期的青少年。
　　“你去哪了？”我妈打破一室让人心慌的安静。
　　我一阵心虚，看了看手表，和平时放学时间差不多啊，我特地没吃晚饭就让范笳送我回来了。“上学啊。今天礼拜六，学校补课。”我硬着头皮说，不敢看我妈。
　　我妈口气很冷，“何佳乐打电话来问你作业。说你们下午补课取消了。你人跑哪儿去了？”
　　脑子轰一声炸开锅。嘴唇仿佛被胶水粘住，出不了声。
　　“刚才送你回来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从汽车里出来。”一直没有出声的老爸语出惊人。
　　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爸妈看见了，他们，他们看见我从范笳的车上下来。事情穿帮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心慌地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说话啊，平时呱哩呱啦嘴不停，这会怎么一个字都不说？”老妈见我不出声，激动地拉住我的手臂，势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想说，更知道不能说。师生恋比早恋要严重的多。这件事情被挑破不是只关乎我一个人，对范笳的影响更大。
　　我咬紧下唇，不管老妈怎么逼问就是不出声。
　　“周贤。”老妈忍无可忍，“你今天不挨打坚决不说是吧？”扬起的手就要落下。
　　我爸及时拉住她，暗示她不要冲动，努力好声好气地劝我，“周贤，你老实告诉爸爸，你在外面是不是交了什么坏朋友？”
　　我不出声。
　　我爸继续苦口婆心，“你还小，难免想法单纯。外面的世界诱惑很大，一时犯错是难免的。只要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们，爸爸保证不会怪你。我们就一个女儿，亏待全世界人也不会亏待你。你要相信我们做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你好。我们是一家人，流着一样的血，没有人比我们更亲了。一家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对吧？”
　　我承认我因为爸爸的话有些动摇，但是小楠的事情一点点在我脑子里回放。一场轩然大波，生活完全被颠覆，我不知道如果真的东窗事发，自己有没有小楠那样的勇气。
　　见我冥顽不灵，老妈气得怒火中烧，手中抓的不锈钢勺子就这么往我头上一磕。这次，变数来得太快，老爸来不及阻止她。
　　锐利的疼痛从前额蔓延，我一阵晕眩。
　　************************************************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面，我是一只喜欢吃胡萝卜的懒兔子。每天，哥哥姐姐们在森林里奔跑，我就一个人坐在大榕树下啃妈妈帮我准备的胡萝卜。
　　有一天，一只骨瘦如柴的灰太狼来到大树下，眼馋地望着我。我知道他想吃我，却懒得反抗，于是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哪知道他在我身边坐下，按着瘪瘪的肚子，可怜兮兮地问我，可不可以给他一条胡萝卜。
　　原来他是一只不吃荤的灰太狼，因为怕被同类排挤，每次都单独外出觅食。
　　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每天一起坐在大榕树下啃胡萝卜。再后来，因为狼的食量大，我吃胡萝卜的数量引起了妈妈的怀疑。然后，一只狼和一只兔子的秘密友谊东窗事发。
　　没人相信狼会真心和兔子做朋友。大家一遍遍告诉我，灰太狼这么做只是想降低我的戒心，然后吃掉我。因为，杀生是狼的天性。
　　姐妹们赶走了灰太狼，还把事情告诉其他小动物，警告他们不要上灰太狼的当。流言也传到狼群。一只不吃荤，还和兔子做朋友的狼，理所当然被赶出了狼群。
　　从此以后，没有人见过灰太狼。懒兔子依旧每天坐在大榕树下孤孤单单啃她的胡萝卜。然而每天傍晚，森林里都能听见一只狼悲凉的低嚎。
　　感觉睡了很久很久，脑子昏昏沉沉的。
　　额头上突来的凉爽驱散了无名的燥热。隐隐约约有阵熟悉的气味近在咫尺。我极不情愿地撑开厚重的眼皮，模糊的脸庞映入眼帘。原来是范笳。我安心地闭上眼，继续睡。
　　等等！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我顿时清醒。我这是睡在哪里？范笳怎么会在？
　　蓦的睁大眼睛，对上范笳盈满笑意的眼。
　　不急不慢收回放在我额头上的手，范笳冲我一笑，“烧退了些。口渴么？想不想喝水？”
　　我有些犯糊涂，我病了么？拧头看了看四周。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墙纸，熟悉的家居布置，还有熟到不能再熟的床单被子。这分明我家我的房间。
　　脑子炸开了。范笳怎么会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坐在这里？
　　一杯温水送到嘴边，那杯子还是去年生日时候小楠送的生日礼物，一只肥得比我还过分的鸭子。
　　“张嘴。”范笳说。水杯小心递到我嘴边。
　　我下意识地张嘴喝了一口，才发现喉咙烧得要裂开。于是就着范笳的手，咕噜咕噜全无形象地把整杯水喝得干净。范笳的嘴角弯出满意的笑容。
　　“你怎么会来？”一杯水下肚，我才能开口说话。
　　理了理我因为汗湿粘在额前的乱发，范笳说，“早上你父母打电话到学校帮你请假，说你病了。我下午刚好没课，就过来看看你。”
　　房门敞开着，我看向客厅，开着灯，却不像有人的样子。
　　看出我的疑惑，范笳好心地解释，“医院打电话来通知你妈妈去拿药。她走了有一会儿了，应该很快就回来。”、
　　脑中昨晚的事情慢慢清晰起来，我记得我妈拿勺子敲了我一下，之后的事情就糊里糊涂的，心中有些纠结，我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范笳，“你有没有跟我妈说什么？”
　　范笳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才反问，“我应该跟她说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我一时答不出来。是啊，他能说什么，难道自我介绍说，阿姨，您好，我是周贤的男朋友，也是她们班班主任么？他要真说了，一早被我妈扫地出门了，还能优哉游哉坐在这里？
　　我一颗心安了一半。吞吞口水，我再小心问道，“那，我妈有没有问你什么？”昨晚的事情再脑中回放，我担心我妈从我嘴里套不出话来，就从我身边人下手。算起来，范笳也来了好一会儿了，我妈不可能只是跟他打招呼吧。
　　“你觉得她问了我什么？”范笳不答反问。嘴角的笑容令人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