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祭》梅落楚衣

1、桃花祭

　　题记：折一段笔尖，为你书写容颜。

　　本文送小妖。

　　>>>>一
　　我和他相遇在四月的桃花林，那时我只是贪恋桃色芳菲的小小女子，停驻在绽放的桃花树下不肯离去。而他只是一个闲散的游人，信步于此。
　　所有的相遇都是这么偶然的巧合，那时我打落的桃花枝跌落在他的肩头，不过这一抬一望从此走入了奢美的梦境，一切便有了故事的开头。

　　>>>>二
　　我傻傻的看着眼前眉眼带笑的男子，不善言语的我更是说不出一句话。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我并没有见过太多的人，而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至少在那时，他含笑而立，身后桃花肆虐的绽放，他在一片绚烂中有着耀眼的灼灼之华。他拿下肩头的那枝桃花，浅笑着递给我，弯起了好看的眉眼。
　　——敢问姑娘芳名为何。
　　——血姬。
　　——雪姬？呵呵，轻灵晶莹，好名字。
　　我歪着头仰视着他，没有打断他的话，也没有告诉他。我是鲜血的血，不是雪花的雪。他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男子。

　　>>>>三
　　那一天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他没有走陪了我整整一天。
　　也是在那一天，我知道他是宫中最有名的乐师，此次来到这边就是跟着公主出行。我问他公主美不美，他说没有见过。
　　——那我美吗？
　　他看了我许久，微微一笑。
　　——美。
　　我开心的笑了，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美，因为她也是我见过的人里，最美丽的女子。

　　>>>>四
　　公主此次游玩要在这里停留七日，他从那天开始每日都过来陪我。
　　他从不叫我血姬，而是叫我小妖。他说，我是一个像妖精般美丽的女子。
　　他叫我的时候，声音很轻很柔，淡淡的每一个字都是道不尽的缠绵，我知那是他学习声乐的缘故，听在耳里却是说不出的喜悦。
　　很想，很想一辈子就这样随着他，伴着他，听着他的呼唤。
　　——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他在我耳边呢喃，拥抱着我的腰肢，用一种最亲昵的姿势。
　　——好。我笑着点头答应。
　　那一刻我的脸颊如火在烧，我想那也该就是害羞吧。

　　>>>>五
　　今天是他在这里的最后一日，也是第七日，我去为他准备分离的礼物，一朵开至绚烂的桃花。
　　那一天，我去晚了，也永远的晚了。
　　我捏着含着晨露的一枝桃花，看着他在漫天花海中抱着一个女子，轻柔的拥吻。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问的柔情似水，深情款款。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好像放满了天边的繁星，光亮点点璀璨异常。
　　——我愿意。那女子望着他，许久点头答应。
　　他开心的笑了，抱着那女子在桃花林中旋转，衣袂翩跹，一对璧人。
　　我躲在桃树后无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手中的桃花一瞬间开败，残破的花瓣再也支撑不住晨露的重量，任由它缓缓滑落。
　　那一刻，我摸着自己眼角的冰凉，原来这就是眼泪。

　　>>>>六
　　不日之后，皇榜下诏，玉音公主于半月之后完婚。驸马是宫廷首席御师流觞。
　　我静静的坐在桃花林中，看着满树桃花灼灼其华。
　　这是桃花最后的花期，绚烂的超越从前。
　　那天，就是在这样的缤纷中，他挽着我的手，轻声说。
　　——我叫流觞。小妖，我叫流觞。
　　我柔柔的笑了，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点头。
　　心中却早把这两个字刻印，一次次，一遍遍，流觞。流觞。

　　>>>>七
　　那一天流觞和玉音公主在桃花林离去，我没有出现。
　　我不敢。也不能。
　　低头望着湖水中绝美的容颜，这张脸和公主一模一样。
　　只是，我并没有什么莫大的冤情，也没有狸猫换太子的悲剧。
　　我只是借用了她的容貌，只是那时我不知道她是公主，也不知道会遇上流觞。

　　>>>>八
　　我是血姬。
　　一只原型为血红色大蝶的蝶妖，人称血色妖姬。
　　我是没有面貌，不懂七情六欲的妖精。
　　只是，在桃花林中休憩之时，看到了踏花而来的玉音公主，她的安静，微笑。让我突然渴望变成一位女子，和她一样踏花而来。
　　她离开之后，我就化身为她的样子，肆意的挥洒着这份美丽。
　　一个抬头就遇到了他。

　　>>>>九
　　公主大婚，我溜进了皇宫。
　　洞房花烛中流觞看到一只血红色的蝴蝶上下翩飞，不由伸出手指供她停留。
　　我见他伸出手来，落在他的指尖，低头用一种安静的虔诚轻碰着他的指尖，轻轻的，用心吻着。
　　流觞想，这算不算蝶之吻。
　　——不过四月，居然有蝴蝶出现，今天真是个神奇的日子。
　　我静静的抬头望着他唇角的笑，身子在烛光中微微颤抖，在喜娘通知他可以进去见公主之后，我无声的飞离。
　　隐约间听到他说，小妖，我爱你。
　　无声一笑，这句就够了。

　　>>>>十
　　我是蝶妖，却也只是初级的妖精。在这样的春日里幻化人形早已经元气大伤，如今又千里迢迢飞来此地，在刚刚那一刻心中所愿达成，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回去。
　　很多年以后，民间流传着公主和驸马唯美的爱情，以及桃花林中的那段相遇。
　　没有人知道那个主角其实是一只蝴蝶，没有人知道流觞曾今深情的唤她小妖。
　　那个公主也不会知道，他曾经对她说。
　　——小妖，折一段笔尖，为你书写容颜。

　　后记，那片桃花林依旧开的璀璨，多年之后我的灵魄化作那一树桃花，每一年的那一天为他展露芬芳。看着他两鬓斑白，站在桃林间手执桃花，轻唤。
　　——小妖。
　　而我，在片片桃花下，无声的诉说，流觞。流觞。

　　2010-9-21 楚衣写于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