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接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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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恩和尹越霖已经离开了。
平涯的视线从灰色墓碑上移开，无知的细雪仍然静静飘落。远处墨绿的山川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白色，最温暖的绝望……
她站在铺满夕阳光辉的楼道里，怔怔地看着他，那时她也是穿了白色的宽松的薄毛衣，安静地站在那里，黑色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却清透得不属于他身处的那个世界，可是，他了解那清透背后隐藏的是什么，所以越是清透就越是孤独，她也伪装得很累吧？真是个倔强到可笑的女孩。他那时是怀着这样的嘲笑的想法，所以走过她身边时，不自觉地微微一笑。
现在想起来，他竟然记住了那短短的时刻的所有细节，就好像一个布满尘埃的匣子，一旦打开就会发现早该遗忘的事物仍然要命的完好无损。
她似乎特别偏爱白色，那种跟原本属于她的褪也褪不掉的黑色的相反色。
那次，也是这种白色……
夏穗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商平涯，虽然他们在学校连话都没怎么说过，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仅仅是因为那个微笑？
不可能的。
他怎么会跟他们有关系？
只是单纯地不想走太近而已，不值得在意。再说，自己这样乱想，也许人家跟本就没注意到你呢。夏穗只有这个结论。
然而，是在那里呆久了的原因么？她总觉得自己太过敏感，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在暗暗发生。
似乎上天是在回答她，又或者，只是跟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中午的大学食堂。
端着饭菜的学生来来往往，却都很文明地注意着不高声喧闹。
过一会儿有一场演讲，各个系都会有人去。食堂里的学生匆匆忙忙，夏穗请好了假，一边吃一边饶有兴趣地看大家跑来跑去。
吃完的时候，她端起餐盘走向回收餐盘的窗口。
刚走了没几步就有人急急从她身旁跑过，重重地撞到她的手肘，她被撞得侧过身去，只感觉到自己撞到另一个人身上，而餐盘里未喝完的番茄汤汁也随之泼了出去！
“啊！——”
一个女生不高不低的叫声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夏穗不知道是谁在叫，她的个子只达到面前的人的肩膀，她眼睁睁地看着油腻的汤汁浸湿在灰色的西装上，还滴答滴答地往下淌。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怎么不把它喝完呢？
“夏穗学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声音清脆，足以让每个人听见。夏穗知道这个声音只有系里的大美女晏遥才发得出来。
“平涯学长，没事吧？”
声音一下又变得关切无比，柔情似水，四周的同学都打个寒战，晏遥的嗲声堪比林志玲。
只有夏穗一个人这才愣愣地抬起头来，被汤撒到的家伙，竟是商平涯！
平涯并不显得焦急，反而，淡漠的眼神带点玩味地看着面前闯祸的女孩。
她的脸上有一刹那的错愕，白净的小脸上嵌着一双剪水眸子，那眼里似乎盛着被搅乱的一潭春水，他看见自己的映像出现在她的瞳仁里，虽然仅仅只是两秒钟她就垂下头去。
平涯直到很多年后都觉得自己那时应该收手，虽然那不可能。可是，在后来的岁月中，她就是用这种无辜的姿态搅乱了他和她的人生。
“对不起。”
低低的道歉声，却带有某种倔强。
她垂下眼，并不看任何人。
“说对不起也没用啊。”晏遥的声音焦急，责备的意味却很明显。“怎么办，演讲快开始了，平涯学长还要穿这个上去呢！”
“对不起，我……很抱歉。”
她再一次道歉，希望晏遥快点和商平涯离开，她不喜欢那么多人看好戏一样看着他们。
见她除了道歉说不出别的话来，晏遥才稍稍满足。这个夏穗，相貌平平却总在系里广受表扬，抢尽她的风头，她也是系里的高材生呀，系主任却对她不冷不热的，对夏穗却大加赞赏。今天，终于轮到这家伙吃瘪了，还是在大帅哥商平涯面前。晏遥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爽快。如果不是今天时间太紧她真想继续奚落她一番。
“平涯学长，我们去找另外的衣服吧。学姐也是不小心呢。”
晏遥说着就想挽住平涯往外走。
商平涯却不动，将手臂从她手里轻轻抽出来，望着一语不发的夏穗，唇角悄然染上极淡的嘲弄。
“衣服是被她弄脏的，就该由她来解决。”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在叙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
“可是……马上就要开始了呀，学姐她……”
“做错了事，除了道歉，就不该负责任么？”
夏穗突然感觉这个男孩的一张俊脸是那么的欠扁。那你呢，你就只会教训别人而不会自己去做吗？！她忍住没有说出这句话，同时也忍下无数咒骂的话语。她不想去看他的表情，她知道他一定又是轻蔑而不屑地瞧着她。
众人语塞，全都定定地看着穿白色长毛衣的清秀女孩子和面对她的一脸淡然的俊挺男孩子，都忘了演讲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
空气凝滞了五秒钟。
食堂里静悄悄。
直到女孩子倏地抬起头，望向男孩子，眼神倔强，声音倔强。
“好，我来解决。”
她不理会众人的惊讶表情，不理会晏遥在身后叫“学姐”，她拉起平涯的右手，径直走出食堂的玻璃大门，走进秋日灿烂的阳光里。
平涯任她拉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见她的黑发搭在白毛衣上，随着她走路的节奏轻轻跳跃着。那天的阳光并不刺眼，却让她的白底印花毛衣变得朦胧，她的乌黑的发间，似乎都跳跃着细微的光。
他的手心有些许凉意，她的却让人感觉温暖。
孤勇。
他莫名地想到这个形容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接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