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尘下

15、礼物

　　“你不冷么？”林藏冲正吃着包子、衣服却敞着的方柯说。
　　方柯两手沾了油，正吃得起劲，回道：“有点冷，你帮我拉一下行不行？”
　　“行！”林藏把方柯的拉链拉到顶端。
　　“谢谢。”
　　“不客气！”

　　“咳咳！”徐白过来，清了几下嗓子。
　　林藏：“？”
　　徐白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视自己的衣服拉链。
　　林藏：“？？”

　　“哎！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这拉链自己拉怎么也拉不上。”徐白轻叹。
　　林藏：“……”

　　又开始了！
　　林藏走到徐白面前，给对方把拉链拉上。
　　“原来是能拉上的！”徐白惊讶地说，“那应该是我方法没用对。”
　　林藏：“……”
　　方柯：“……”

　　林藏回过头，齐凯也过来，似乎无意地撞了他一下，又指了指自己敞开的衣服，暗示意味儿十足。
　　林藏：“……”
　　怎么都跟班长一个德行！

　　看着几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林藏笑了笑，正打算上前，江力也过来了，用余光扫视自己敞开的衣服，咳了几下。
　　林藏：“……”

　　“神经！不许欺负我同桌。”徐白上前，猛地把齐凯和江力的拉链拉上。
　　齐凯把拉链拉下来：“狗日的，谁要你拉啊！”
　　徐白望着他，周围的人也平静地看着他。

　　“我错了！我错了！”趁着他们还没动手，齐凯赶紧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徐白又走到林藏面前，说：“它又下去了。”
　　林藏看着滑下去的拉链：“……”
　　徐白：“你帮我拉上去。”

　　方柯急匆匆地挤上来：“林藏林藏，先帮我拉。”
　　林藏：“……”要不你俩互相拉一下？

　　想到徐白平日里对自己的照顾和百般偏宠，林藏还是把对方的拉链拉上去了，刚拉上，身旁就多了一群拉链滑下去、直勾勾盯着他的人，他们看起来“嗷嗷待哺”。
　　“……”
　　喜剧班！

　　“诶，林藏，你怎么只帮徐白拉啊？我呢？我呢？？”江力追问。
　　“还有我，还有我！”齐凯也说。
　　徐白把两人挤到一边，得意地说：“什么档次啊？也配让林藏给你们拉，一边儿去，一边儿去！”
　　“你又什么档次啊？！”江力和齐凯异口同声地说，表情也出奇地一致。
　　几人惊呆，又立马笑出声。

　　徐白：“看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丢人！！”
　　说完，他就兴高采烈地哼着歌进了教室。
　　进去后，回座位，看见数学试卷上大大的分数那一刻，他立马笑不出来了。

　　林藏返回座位，往徐白桌上放了几颗糖。
　　徐白：“谢谢！你去小卖部了？”
　　“不客气，”林藏回答，“嗯，这糖看起来挺奇怪的，所以买来试一下。”
　　“行，”徐白笑了一下，“那我得试一下。”

　　糖刚含入口中，徐白就笑了。
　　紧盯着他的林藏：“……”
　　这表情……怎么有点难过？

　　“班长，不好吃就别吃了吧！”林藏注视着一脸痛苦的徐白说。
　　徐白笑着，继续吃糖。

　　怎么笑起来这么难过？
　　林藏有些懵，扫了眼糖。
　　难不成……是颗毒糖？

　　庄南转身，看见徐了桌上的糖，又注目着徐白一言难尽的样子，扬眉笑了一下，一副看破徐白的样子，冲对方说：“别演了！肯定很好吃！”
　　徐白笑而不语，撑着手臂，似笑非笑。

　　糖进入口中的那一刻，庄南笑了一下，又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难以置信地紧盯糖果，神情看起来特别刺激，好像很兴奋，又好像挺难过。
　　徐白闷声笑着，无声鼓掌：“就是这种感觉！”
　　林藏扫他一眼，又扫一眼庄南。
　　到底……什么感觉啊？

　　把糖咽下去后，庄南囧着一张脸，制止撕开包装打算吃糖的林藏：“别吃了！”
　　“？”
　　徐白拉了一下林藏：“真的，这颗糖有魔力，吃了会让人难过。”
　　“真的真的！”庄南说。

　　林藏更好奇了。还有这种糖！
　　他不信邪，打开糖果，刚含住，就笑了出来。
　　我靠！这种感觉……
　　徐白和庄南看着他直笑。
　　三人一齐死死掐住大腿，闷声笑着。
　　就是这种感觉……

　　徐白又喝了一口水，扫了眼晦气的试卷：“哎！还是得把文玉追回来。”
　　林藏：“……”得！又开始了！
　　庄南：“别梦了。文玉早就结婚了。”

　　徐白：“没事啊！即使那样，我也依然喜欢她。”
　　林藏低笑。
　　庄南朝徐白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可别惦记着你那富豪梦了！就算人家文大明星没结婚，也轮不到你。”

　　徐白满不在乎地说：“没有关系，就算一辈子不能拥有姓名，我也愿意全心全意守着她。”
　　“的钱。”林藏下意识地加。
　　“哈哈哈……”三人乐了。

　　庄南：“其实林藏是很有搞笑天赋的！”
　　徐白：“那是当然，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当初林先生退出喜剧场，我要极力反对？”
　　林藏：“……”

　　看见试卷，徐白就一阵儿难过：“没有意思。还不如退学，直接去买彩票，然后让林藏天天去我店里抽。”
　　林藏：“……”你是有赚钱头脑的！
　　庄南看了眼林藏，埋头笑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笑够了，庄南对林藏说：“我真的觉得你很倒霉，我又想起你刚来那天，裤子被挂破了，第二天早上，你又迟到了，刚好两秒钟，哈哈哈……”
　　他滔滔不绝，太多了！林藏的倒霉事例，太多了！
　　徐白“嘿嘿嘿”笑个不停。
　　望着庄南边说边笑的样子，又扫一眼徐白人生赢家般的笑容，林藏叹了一口气。
　　“……”

　　庄南：“诶，说真的，黑，你真的可以开一家彩票店，你手气好，把钱多的自己抽掉，到时候店里再多来点‘林藏’，你直接富了，都不用嫁入豪门了。”
　　多来点“林藏”……
　　林藏：“……”

　　徐白深沉地拍了几下庄南的肩膀，又摸着肚皮，笑着说：“还得是你啊，北！”
　　我靠……
　　真的很像一个大老板，如果肚子大一点就更像了！
　　林藏闷声直笑。

　　白老板和庄小弟继续天花乱坠地聊商业，当两人说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时，林藏彻底忍不住了，埋头一直抖，连握笔的力气也没了。
　　偏偏，白老板和庄小弟不好好说“投资、消费、出口”，非要用“三驾马车”代替，语气也像模像样儿，更是逗得林藏笑到崩溃……

　　结果，一上课，林藏还在笑，虽然没发出声儿，但面部表情着实夸张，便被华九章叫上去讲题了。
　　白老板和庄小弟相视一眼，笑得得意忘形，林藏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两人一秒正经，一脸乖巧、一脸无辜，认认真真回答问题。
　　林老师：“……”

　　*
　　没过多久，就是半期考试了，这次考试涉及分班，综合前一次月考和半期考试，排名低的会下去。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次班上会下去三到七个人。
　　算中庸一点，五个人！
　　除去上次月考没发挥好的，徐白一定是这五个人中的“种子选手”。
　　他不想下去。

　　林藏倒是很稳，没有担心其他，一个劲地眺望窗外，却感受到一道目光。
　　回头，郑英就站他旁边，问：
　　“林藏，能帮我看一下这道数学题么？”
　　林藏笑了一下：“可以。”
　　说完，翻桌盒里的草稿纸。

　　郑英抢先一步把自己的草稿纸和笔等推给林藏：
　　“用我的吧。”
　　“不用，”林藏看着她，“我习惯用我那个。”
　　“行。”

　　在郑英的目光下，林藏掏出一个和她手里那个一模一样的草稿纸。
　　郑英：“……”
　　好讲究！

　　林藏扫一眼题目，很快判断出这题的考点是柯西不等式，以及配平、消参等。
　　他快速写下柯西不等式，认真解题。

　　没过多久。
　　林藏抬头，问郑英：“第二问的答案是7/2么？”
　　郑英双目放大，又连连点头：“嗯。”
　　好快！好厉害！

　　林藏说：“第一题考查的是柯西不等式……”
　　担心郑英的思维跟不上，所以他讲得有点慢。

　　听完，郑英有些迷茫：
　　“你怎么知道第一问是用柯西不等式，而这个第二问用的是均值不等式？”
　　“观察，”林藏说，“以这道题为例，第一问求证的是三个未知数的平方相加大于等于一个具体实数。它的难点在于要用两个因式乘积拼凑出……”
　　郑英总算听懂，敬佩地看着林藏：“我懂了！谢谢。”
　　“没事。”林藏笑着说。

　　郑英走后，徐白看着林藏。
　　“怎么了？”林藏问。
　　“……没事！”徐白继续写题。
　　林藏盯着他，看着他跳过不等式。
　　不会么？
　　林藏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道不等式题。

　　做完其他题，徐白看着不等式，头疼！
　　他无声地敲了一下林藏的桌子，把试卷放在对方桌上，直勾勾望着对方：“大师，教我一下。”
　　“好！”林藏快速解题，又耐心给徐白讲解，讲完，徐白一脸懵。
　　又讲一遍，徐白还是一脸懵。

　　庄南转过来：“黑子，你这只猪，别耽误林藏，让我来征服你。”
　　“来，你来！”徐白把试卷给他。
　　庄南的左手小拇指始终竖着，无语地给他讲解。
　　“呵……”徐白扫了眼他的小指。
　　……

　　林藏乐了。
　　他觉得庄南真的特别宠徐白，不管徐白再怎么跟不上思路，庄南都耐心给他讲，虽然翘着个小拇指，虽然总是气冲冲的，但他能感受到，庄南丝毫不嫌徐白笨，一心只想把对方往高处拉……

　　*
　　下了最后一道晚自习。
　　回寝室，洗漱完，徐白直接进了自习房。
　　林藏也很快进去，开始写题。
　　徐白扫了眼林藏，眼神微变，林藏也扫了他一眼
　　视线相接，两人同时笑了一下，又看着自己眼前的书本。

　　徐白却偷看了林藏一眼，他总觉得，林藏好像不一样了！
　　以前，林藏洗漱完就上床，写作业也是在床上，除非作业特别多，对方是不会来自习房的。
　　而现在，临近半期考试，各科老师也不想班上有同学下去，所以布置的作业比平时多，但以林藏的天分和做题速度，也不至于和他一样，需要在自习房做到很晚才去睡觉。
　　到底……是为什么呢？
　　林藏想进步吧！
　　徐白摇了一下头，看着书本。

　　灯光下，两人的目光十分专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徐白被一道立体几何难住，想了半天，作了很多图，却没有丝毫进展。
　　“唰——”
　　他刚翻试卷，试卷上就多了一只手：“班长。”

　　“嗯？”徐白抬眼，直视林藏。
　　林藏说：“这道题，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徐白笑笑：“当然可以。”
　　他把手松开，林藏坐过来，拿出稿纸。

　　徐白枕着胳膊，看着林藏读题目、作图……
　　很快，就出来了！
　　真的……很天才！！
　　徐白笑了一下，他甚至没看懂林藏的平面图，对方就已经算出答案了。

　　林藏问：“答案是3和80π么？”
　　“嗯。”徐白起身。
　　林藏：“立体几何看平面。一定要学会看。”
　　“嗯。”徐白点头。

　　林藏：“立体几何主要考的是空间思维能力。在数学上我们常说‘点动成线，线动成面，面动成体’，在这三者中，一般求点更简单，其次是面，最后是体，所以要学会降级，把线降级成点，把平面降级成线，把立体几何降级成平面几何……”
　　徐白认真听着最终还是一知半解。
　　“没事，”林藏说，“还来得及。”
　　“嗯。”徐白冲他笑了一下。

　　徐白把这道题圈出来，正翻试卷，林藏说：
　　“班长，送你一个，嗯，……礼物？应该可以这么说！”
　　“是什么？”徐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林藏打开抽屉。
　　看见“礼物”，徐白心脏骤停，扫了眼林藏，有气无力地问：“你想看我疯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