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梅她重生了》金柚子

2、梦醒

　　江原一中，高二九班。

　　整间教室静悄悄的，只有笔尖不间断地滑过纸张的沙沙声响起。

　　在这静谧到有些诡异的空间里，姜晴只觉得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重。

　　骤然响起近在耳边的巨大声音把姜晴震得一哆嗦，她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面庞，怼在她眼前。

　　倒吸一口凉气，她下意识地低头，避开视线。

　　尽管已经多年不见这张脸了，对老师的生理性恐惧使她做缩头乌龟。

　　见状张阔满意点头，收回敲击桌面的手，他的权威不容挑衅。

　　听着身旁慢慢走远的脚步声，姜晴这才心有余悸地抬起头，惊讶地睁大了眼。

　　怎么会？

　　眼前的景象陌生又熟悉。

　　刷得雪白的墙壁，深绿色的黑板，抬高一阶的讲台，挂在侧前方会转圈的时钟表。

　　还有刚才的老张，怎么会出现？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熟悉又陌生的人......

　　她忍不住猜测，难道她连着两天修照片修到凌晨六点，白天没补够觉以至于玩游戏玩睡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是偏偏这个时候，偏偏在对方回答问题的时候，她还没看清怎么就突然睡昏过去了？！

　　姜晴豁然转头，目光扫射，定住，狠狠地盯着那个轮廓清晰，莫名消失又突然诈尸的人。

　　少时的男生穿一身白色干净的校服，脊背挺拔，坐在那里，像极了夏日一缕清风。

　　似是察觉到什么，他抬眼望来，对上她死盯着他的视线，男生平静的面容霎时碎裂，眼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困惑。

　　姜晴眨眨眼，眼尾的红痕迅速消失，快得像是错觉。

　　后知后觉的怒气涌上心头，尚未来得及爆发，姜晴就对上林南延的目光示意，她虽不解但还是忍着气往对方指向的方向瞟，一眼过去，立刻被张阔扫射过来阴沉的脸吓了一跳。

　　弯腰，低头，动作一气呵成。

　　她在心里默念，尊老爱幼，她这是尊老，可不是怂。

　　不过这一低头，几次过眼而不入的试卷也终于真正入了姜晴的大脑。

　　她瞪大了双眼，瞅着眼前的试卷，硕大的白纸黑字“2015年第五次月考”。

　　2015年？月考？

　　笑死，毕业多年，真没想到还有再见月考的一天。

　　她难道是这么热爱学习的人？她大脑发懵，自我怀疑的想着。

　　但不知为什么，一见卷子，刻在骨子里的学生本能顷刻觉醒，手指控制不住地翻阅。

　　只见上面大多都答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中间一道证明题和卷子后面的导数题都空着。

　　导数题……呃……

　　就算毕业多年，她也还保留着清晰无比的那该死的记忆。

　　导数克她！

　　这不是她想做就能做到的，暂时战略性撤退。

　　至于中间的证明题，她翻过来。

　　请证明：AE//FG

　　解：......

　　不好意思，这么多年过去，高中知识早还给体育老师了。

　　姜晴大笔一挥，姿态豪气，胸有成竹地下笔。

　　解：把已知条件都抄上去，凭借着感觉中间再胡乱加几个垂直关系，平行关系，一通复杂到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在写什么后，最终得出终极结论。

　　所以，AE//FG。

　　万一老师批改那么多卷子眼神一个不好使，说不定就给分了呢。

　　赌狗永不服输！

　　姜晴自觉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她挺直胸脯，态度嚣张地环顾四周。

　　坐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叶美烟在低头沉思，头发有点炸毛的王华沺趁机把什么东西偷偷塞进嘴里，神情沉静的林南延在翻来覆去的检查试卷，就连纠结得点公鸡做选择题的宋爽也在奋笔疾书。

　　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姜晴的眼神漫无目的的挪到窗外的阳光上，粒粒灰尘在光芒中上升、落下，慢悠悠地做着不规则运动。

　　光照从林南延的下颚爬上脸颊，他的脸一半闪耀在阳光里，一半沉默在阴影里，像是被人为割裂的山水画，静默与璀璨交相辉映。

　　尘封的时光似在启封。

　　认真查看试卷的男生眉梢微动，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再次抬起头向她看来。

　　姜晴立刻狠瞪男生一眼，看什么看！

　　一对上林南延那张脸，姜晴就心气不平，她甚至有种不管不顾直接站起来暴打男生一顿的冲动。

　　既然是梦，就没什么好顾忌的，自己爽了就行，姜晴这么想着，但又迟迟没能动作。

　　她的第六感在隐隐告诫她，不对劲。

　　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

　　明明在她的印象里，高中时期的林南延就是那种最普通、最常见的高中生，顶多比一般男生教养好，聊得来，不那么讨人厌罢了。

　　但为什么记忆里的他和梦境如此不同？周围每个人的长相都鲜明而具体，甚至连隐约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会在那个关键时刻“睡过去”吗？

　　从醒来就一直压在心底的怪异感终究还是浮出了水面。

　　姜晴选择闭上眼，默念“回家”。

　　支配梦境曾是她最喜欢做的事，现在她要重复既定的步骤。

　　“3，2，——”。

　　网络上曾流传过一个说法。

　　人在迷茫的时候就抛硬币，随着硬币高高升起，抛硬币的人也会在这时明晰心里期望的答案，不用看硬币的结果，照着你心里的方向走即可。

　　很天真的，姜晴相信了这话，她曾尝试过在两难的境地中去抛硬币。

　　可硬币的抬起与落下，只有一瞬间。

　　在短暂的一秒内，她甚至什么都来不及想，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

　　空白是一瞬间，忐忑是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是瞬间而逝，有时候甚至都体会不到硬币抛起的瞬间自己那复杂微妙的情绪是什么，最后只能简单归结为忐忑、期待、甚至是虚无。

　　“——1”。

　　姜晴猛然睁开眼睛。

　　入目之处，还是原来的教室，原来的同学。

　　在这“抛硬币”的瞬间，她曾期待过吗？

　　姜晴不知道。

　　刺目的光线照进瞳孔，在眼角激起一抹潮气。

　　现实和虚幻重叠，姜晴却有种不真实的荒诞感觉。

　　她置身其中，究竟现在是梦，还是那扎实过往的数年是梦，如今才算从大梦一场中清醒？

　　而现在，姜晴盯着林南延，只是恍惚地想：

　　原来高中时期的林南延长这样。

　　原来，她的记忆早已失真。

　　——

　　“铃铃铃——”，特有的考试铃声响起。

　　班主任张阔巡考了一圈早已不见人影，只剩下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放下手里的被画了一个个Q版小人的报纸，长出一口气，无趣的监考时光终于结束了。

　　“停止答题，把试卷从后往前传。”

　　试卷从每列桌子的最后一个人向前层层传递，姜晴机械地传递着试卷，恍恍惚惚。

　　“姜姜，你干啥呢？”

　　“这么没精打采，”宋爽见老师出了教室，立马窜到了姜晴桌子前，叽叽喳喳，“我听说今天食堂可是有糖醋排骨，约不？”

　　劈里啪啦一连串的话语砸下来，姜晴倏然打断宋爽的嚷嚷声：“你相信时空穿梭吗？”

　　宋爽顿住了，惊讶：“时空穿梭？”

　　她沉思不到一秒，“我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