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06~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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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晴朗的好天气。
佐狐浩太的心情和好天气截然相反。
由于可恶的感冒，他只来得及预习了第一节课的内容，而且因为精神不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预习了什么了，只记得那是一篇村上春树的文章。
……希望老师不要提问他。
“佐狐，早上好！”在学校门口遇到的同学和他打招呼道。
“早。”少年回答他，因为戴着口罩，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哇哦，我说你怎么戴口罩呢，鼻音好重。”同学惊讶道，“居然在这个季节感冒了吗？”
“……哼。”
在夏天感冒怎么了，犯法吗？
佐狐选择不搭理他，反正这个同学是那种一个人也可以把话题继续下去的类型。
话说回来，怎么他走到哪里都会遇到这种自来熟的人？兔耳山哥是这样，犬上也是，还有那个让他一想起来就心情有些不对劲的你……
“瞧你这一脸没精神的模样，真让人看不下去。”果然，同学开始自说自话，“这样好了，我来跟你说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吧？”
……哦？
佐狐抬了抬眼睛，稍微感到一点好奇。
“据说，咱们学校来了个超漂亮的女孩子！”同学说道。
行吧，原来是这种无聊的事情。
不过，抛开外貌不谈，很少会有人在学期末转学过来，这件事引人注目也是正常的。
“搞错了，不是转学生。”同学摆了摆手，“算是老师吧，说是保健室的医生请假了，这位是代理医生。有好几个同学都说想装病躲去保健室，男生女生都有呢。”
哦，这样啊。
见佐狐没有什么兴趣，同学以为他不信，连忙说道：“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我没骗人……啊，她就在那边，那位被大家围着的那位金发姐姐！”
……金发？
熟悉的关键词让佐狐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些不太美妙的预感。
少年缓缓抬起头，看向同学指着的方向。
作为一个刚在诊所打过工的玩家，你对系统的安排很是满意——既然学会了一些新技能，那就要找机会用上嘛，担任高中保健室的代理医生什么的，合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安排你去风铃高中，而是去了一所你不熟悉的学校……说起来，这所高中的学生们很热情嘛，一进校门你身边就多了好几个挂件，一路都有人跟你搭话。
“那个，抱歉，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被同伴们笑眯眯地推搡过来的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可以呀。”你点了点头。
佐狐：……
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嗯，烦躁也属于一种振奋……
107.
你对佐狐的烦躁一无所知。
如果一个人在现实生活里做很多份工作，那可能是因为经济方面有困难。可如果一个人在游戏里也做很多份工作……那这个人可能只是喜欢在游戏里打工。
虽然听起来有点抖M，但你确实感受到了“灵活就业”的乐趣。
起初你觉得这个随机到的职业很麻烦，因为无法拥有稳定的收入。
但这毕竟是自由度极高的游戏，就算你已经攒下了一些资金，生活也会像“不买彩票就不可能中奖”一样——你不出去走走，就不会有故事发生。
那么，今天又要做什么新鲜事呢？今天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呢？
这种不断期待新生活的感觉，超级有意思啊！
面前的男生问道：“请问，老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你眨了眨眼睛：“诶？”
是个需要好好思考一下的问题呢。
不远处的佐狐：……
什么啊，以为只要用了敬语，就可以随便问这么冒犯的问题吗？虽然你只是临时的保健室医生，但也算是老师，这里是学校，又不是在街上，这些人太随便了！
不对，就算是街上，也不应该贸然问你这种话吧？
当然，你也有问题——他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够同时在很多地方兼职，可你的态度也太平易近人了。这种时候还思考什么啊，对待这群人，就应该直接拿出成年人的气势，说一些很严肃的回应才对。
比如……
闭嘴，走开！佐狐在心底替你说道。
“这种事情应该要看眼缘。”你想了想，回答道，“一般来说，乖巧的，可爱一点的，感觉毛茸茸的那种，会很加分。”
居然真的回答了！
以及，你这算什么回答啊，是在说喜欢的宠物类型吗？佐狐在心底吐槽。
其实吧，什么类型的男生你都有可能喜欢……但这话是可以说的吗？不太好吧。
所以你才说要看“眼缘”。
至于可爱乖巧什么的，没人会讨厌这种类型，这算是个万能回答。
就是这样的回答显然无法服众，于是你被追问说，希望你的要求可以具体一些。
嗯，稍微有点麻烦呢……你是来这里打工的，又不是来给青少年解决旺盛的好奇心的，得找个办法摆脱他们。
你这样想着，抬头看向不远处，目光越过围着你的男孩女孩们，落在了一个稍微有些眼熟的身影那里。
啊！这不是那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系统之所以没让你去风铃，而是来这所学校，是为了遇到他呀。
佐狐：？！
不是吧，他戴了口罩，还把头发染回了黑发，这你都能认出来？
少年心中的危机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抱歉，同学们，有什么问题下次再聊吧——”你对高中生们露出了一个礼貌中带着疏离的笑容，然后朝着远处挥了挥手，“浩太君，这里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了过来。
“……”
佐狐清晰地感受到，他被口罩遮挡的面庞正在不断升温。
什、什么！喂，不要大庭广众之下喊他的名字啊，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他叫什么的，他上次可没跟你自我介绍——难道是犬上告诉你的？可恶，那小子居然先斩后奏！
佐狐想，他应该是在生气。
是的，他理所当然地感到恼火，因为你总是擅作主张。上次在酒吧是这样，这次也是。如果说上次你称呼他是男朋友，还是在帮他解围（虽然他不需要），那么这次，你根本就是在利用他摆脱那些人的搭话吧？
利用……多么恶劣的词汇。
所以，那些与气恼混合在一起的微妙的虚荣感、羞耻感，甚至是有些想笑的感觉，是他气糊涂了或者病晕了的错觉吗？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你一眼就认出了他。
108.
迎着众人的注目礼，佐狐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把你从人群的包围中拉了出来。
不同于正在跟他说“今天天气真好啊”的你，佐狐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他庆幸自己今天戴了口罩，而且你喊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姓氏（很聪明的做法），这样认出他的人应该会少一些，他实在不想变成学校里的谈资。
另一方面，他忍不住想，正常人捉弄别人，一定会把自己摘出来，而你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这太奇怪了——如果其他人都认为他是你的男朋友，那你之后怎么和其他男生接触？
其实你根本不是聪明人，而是笨蛋吧？
“佐狐！”在路过已经石化了的自来熟同学时，这人猛然回过神来，“该不会你之前染金发就是为了女朋友吧？情侣发色之类的……”
佐狐：？
“那我为什么又染回黑发了？”他平静地问道。
“对啊，你为什么染回来了？”同学说道。
“……”
无法沟通。
你饶有兴趣地看着身侧的佐狐。
少年和上次见面时大有不同。酒吧那时的他一头金发，身着高领上衣，还戴着耳钉，一看就很闷骚。而现在的他穿着校服，不仅改变了发色，耳钉也不在耳朵上了，倒是拉住你的手腕上多了一块手表。
“这样比较乖巧嘛。”你笑眯眯地说出了对佐狐的新印象。
“哦哦，原来如此。”同学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你刚才说过喜欢乖巧的类型，“佐狐，真是深藏不露啊！”
“……你们说完了吗？”佐狐瞪了那人一眼。
再自来熟的人，也该知情识趣地走开了吧，不要打扰他和你算账。
大概是少年眼底的不耐烦过于明显，自来熟同学连忙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
“等一下。”你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那个男生，“这位同学，麻烦你跟担任老师说一下，佐狐同学身体不适，需要在保健室好好休息一下。”
佐狐：？
你怎么又擅自帮他做决定——
“好的好的，保证完成任务！”同学连忙答应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佐狐总觉得对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等到这人走远之后，他松开了拉住你手腕的手，向你投以不满的眼神，以此来抗议你之前所说的话。
“保健室在这边。”你熟练地无视了他的想法，指了指前方，“走吧。”
“……我昨晚预习过的功课都被浪费了。”佐狐不高兴地嘀咕道。
哎呀，虽然看起来不情愿，但还是跟上你了呢。
“还预习了功课呀？真是好孩子呢。”你不由得说道，“不过，看来佐狐君完全没察觉到自己掌心的温度有些不对劲呢……”
没想到佐狐打过架之后还去预习了功课，好自律，难怪他看起来这么疲惫，声音听着也不太对劲。恐怕是感冒有所加重，导致发烧了啊。
如果是在平时，佐狐可能会惊讶于你居然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看来犬上说得没错，你是真的挺关心他的。
但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不由得胡思乱想。
而在你面前，佐狐本来就容易多想。
所以，不坦率的少年此刻心中的想法是——
刚才还在喊名字，现在利用完就喊回姓氏了，真过分……
109.
事实证明，你让同学帮佐狐告假的事情是正确的，因为体温计可比当事人诚实多了。
证据就在眼前，即使佐狐再不坦率，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身体不适。只是在摘下口罩，吃过退烧药，准备躺到床上的时刻，少年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想明白为什么那个自来熟同学临走的时候，眼神那么奇怪了！
因为那家伙和他提起过，保健室是Galgame里经常会出现的场景——隔板，帘子，干净的床单与枕头，一个很适合发生青春期的男生们向往的某些事的地方。
“……”
于是像是触电一般，佐狐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还是回去上课——”
不妙，不妙，这个地方太不妙了……
虽然他完全没有那些想法，并且当时就对同学说了“你的脑子里只有这些无聊的东西吗”这种义正词严的话，但跟你独处一室绝对是不行的。他早在酒吧那次就体会过了你的恶劣，你绝对会对他进行恶作剧的！他宁可带病上课！
你：？
这是怎么了？
“不行！”你果断地拉住了佐狐，而且由于他想要跑路的速度较快，你没能拉住他的手臂，只来得及拉住了他的手指。
一时间，掌心与掌心接触，柔软的温热感牵绊住了他。
“……”
或许不是发烧。
在僵在原地的时候，佐狐想，因为过度羞耻而导致体温上升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听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你把由于僵住而暂时忘记抵抗的佐狐拉了回来，按着他坐回到了床上，“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佐狐回过神来，皱着眉抬头看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标准发言！
“好好好。”你被他可爱到了，忍不住伸出手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揉了几下，感觉手感不错，“那么——佐狐先生，请务必好好休息。”
好怪，对他用敬语却揉他脑袋什么的——佐狐把你的手从他的头发上扒拉下来，不高兴地看着你。
“你在可怜我吗？”他说。
“没有哦。”你看了一眼被他抓住的手，然后微微倾身，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只是想告诉佐狐君，认为‘生病是弱者的表现’什么的，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真正的强者，不会逃避一切，包括身体的不适。”
“……”
这大概是他认识你以来，你对他说过最认真的内容吧？不带有任何的戏弄，不是浮于表面的客套话，而是你发自内心地想要对他说出的话。
不，其实之前就和他说过很认真的事情，在酒吧里，你回击那些乌合之众时，你说“就算真的是弱小的，那又怎么样”，还说“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事情”，人会成长的。
你总是比他看得更通透，更成熟。
……真幼稚啊，佐狐浩太。
佐狐慢慢地松开了你的手，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
“我……不想做弱者。”
110.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糟糕，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所以小时候的他会被人欺负，而柊哥能保护他——某种意义，酒吧那群人的想法是没错的。倘若他仍是弱者，他想要帮助别人的想法是不应该的，他没办法保护好你。
他是一个不够勇敢的人，他可能甚至无法站出来。
当然，他知道你隐藏了一些实力，你这样的人，大概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你和柊哥是一类人吧，你们都是那种生来就很优秀的，能够理所当然地成为他人榜样的人。不像他，他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够取得所谓的“成长”。
而且柊哥之前还不让他跟去风铃，他很难不生出一种被抛下的感觉。
不变成强者，就会被抛下。
你惊讶地看着佐狐。
虽然你隐约感觉到他大概是有一些心结，毕竟别扭的人总是这样的，但你万万没想到，原来在他眼中，你是那样的人。
不是，这种评价……形容梅宫更合适吧，你可不是那种人。
你心中浮现出了一些回忆。
被抛下什么的，其实你才是。
有件事你没有告诉这边的任何人，或许他们已经有人猜测过你是怎样长大的了……其实在那个世界里，也就只有推荐你来玩这款游戏的好朋友知道，你真正的身世。
你和梅宫、琴叶还有小未来一样。
你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佐狐抬头看你：“……什么？”
“小时候的事已经记不太清了，反正是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爸爸妈妈。”你坐在他身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不知道他们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只是单纯地不想要承担经济问题……”
剩余的话没有说完。
你眨了眨眼睛，看向伸出手挡在你唇边的少年。他并没有真的触碰到你，但这样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情，他不想让你继续说。
“……佐狐？”
“抱歉，是我不对，让你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佐狐说道，收回了手，“我只是忽然发现……比起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我更不想看到这样的你。”
他不喜欢你如此轻描淡写，仿佛你只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那是你的经历，是你真实存在过的伤痛，不是一笔带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的许多年。
“可是，这不是在故作坚强哦？”你说。
“我知道。”少年低声说道，“但是……”
习惯了坚强，更令人在意。
“好吧。”你忍不住笑了笑，“请回答一个问题，佐狐君。”
“嗯。”
如果那天在酒吧，他知道他不能打过那些人，他会怎么做？
“我……或许我会带着你逃走，或许会被痛打一顿，然后让你趁机逃走。”佐狐看着你说，“这样一点也不帅气的行为，也算勇敢吗？”
你看着他，然后忽然伸出手，触碰着少年的后颈，让他靠在了你的肩膀上。
“……这是在做什么？”佐狐问你。
“给好孩子的奖励哦。”你回答他。
“真小气。”他嘀咕道，发丝蹭到了你的脸颊。
你还欠他一份利用他时的道谢呢。
“是吗？”你笑了起来，“那就下一次再还吧。”
“……耍赖。”佐狐说道。
不过，他想起来了，昨天预习功课的时候，课本上的拓展内容有一句村上春树的名言。
「见到你，我觉得多少适应了这世界」
他仍旧觉得世界有很多讨厌的地方，也知道今天之后，你大概还会再捉弄他，为了看他脸红的模样而说坏心眼的话。
但是，比起昨天错过你之后的可惜，下一次，他应该还是会想要……
见到你。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106~1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