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6~9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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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夏日的骤雨总是声势浩大的，忽然间就遮云蔽日，随后是试图淹没整个夏季的哗啦啦的大雨。
你站在街边的屋檐下叹气。
这场雨来得匆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暂时困住，变成一座座孤岛，无法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对于你来说大概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吧……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具备两面性，尤其是运气这种东西。
运气很好的是，你在出门前看了天气预报，然后带了伞。
运气不好的是，刚才突然来了一阵大风，直接把你的伞面给吹得七零八落，使它就此报废。
你：？
好在你反应很快。在被大雨从头浇到脚之前，你举起废伞，迅速地冲到了距离你最近的店铺的屋檐下避雨，避免成为落汤鸡的可能。
哦，关于为什么不进店躲雨……自然是因为你周围的商店恰好都闭门谢客了，不然你完全可以去买一把新雨伞。
当然，雨伞这种东西也完全有可能会再坏一次。
总之，虽然在这几分钟内，你的人生起起落落落落落——但你深知，比起身处空旷地带，能够在大雨滂沱时独享一个屋檐的你，已经相当幸运啦。
玩游戏嘛，本来就是要拥有各式各样的体验才会有趣。
做人要知足常乐！
手机上的实时天气显示大雨二十分钟后渐停，这让你松了口气。毕竟雨势太大，你也不好意思找人来给你送雨具，既然它很快就会变小，那你只要短暂地做一下守望的稻草人就好啦……嗯嗯，姑且杵在这里发个呆，打发一下时间好了。
需要一提的是，系统并没有忘记你那“灵活就业”的身份，在你由于通宵而补了一觉之后，醒来立刻就发现收到了新的兼职任务——比那还没有回复你邮件的艺术展举办方的工作效率要好上许多。
不过，总感觉这份兼职相当微妙……这是可以说的吗？
正当你因为新工作而忍不住进行各种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急匆匆的脚步打断了你的思考。
很显然，有人来了。
你抬头看过去，想要看看是哪个与你同病相怜的倒霉蛋与你一起被这场大雨所孤立。要是对方不着急，你可以把这片屋檐分他一半，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令你惊讶的是，先出声的人不是你，而是对方。
“……啊！我果然没看错！”少年眨了眨眼睛，对你露出一个笑容，脸上的雀斑看起来很是可爱，“虽然看起来没怎么被淋湿，但还是要确定一下……你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你微微怔住。
“榆井同学？”
87.
怎么说呢，眼前的这一幕跟你想得不太一样。
你原本以为对方步履匆匆，一定是因为没带雨具，而不得不在雨中狂奔……
但是榆井打着伞呢。
既然他带了伞，那就没必要这么着急地跑过来了吧？在这种到处都是积水的街道上跑起来，很容易弄湿裤子和鞋子的。
除非他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等一下，难道说……
你睁大了眼睛：“难道榆井同学，是特意过来的吗？”
“诶？嘿嘿，被你发现了啊。”榆井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嗯……因为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孤零零的，我想你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就跑过来了。毕竟雨天什么的，很容易让人心情低落！”
……啊。
这什么，好耀眼。
感觉在某种程度上，榆井也是那种会散发出很强烈的光芒的男孩子，虽然他和梅宫给你的感觉并不一样，但不得不说……
金毛的确是抚慰犬。
好可爱。
你忍不住笑了起来，对榆井解释说只是雨伞坏了，你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等会雨停了就可以离开。同时，你还请他放心，表示这场雨并没有影响到你的心情，其实你还挺喜欢下雨的，因为它刚好给了你在这里理直气壮地发呆的理由。
“……不过，真是太好了。”你感叹道。
榆井有些茫然：“什么？”
话说，你是不是抢了他的台词？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因为你看起来安然无恙，而他也有被你的乐观折服到……可是，你的雨伞到底是实打实地坏了啊。
难道你已经乐观到觉得这算是好事的程度了？
你对他眨了眨眼睛：“不是哦，只是想说还好榆井同学很可靠，出门的时候有带伞。”
“……”
什、什么，居然被夸奖了？
少年露出错愕的神情。
见榆井一脸疑惑，你对他解释说，如果在这种天气淋上一场，一定会因此感冒发烧吧？他能够照顾好自己，不让朋友们担心，怎么不算是一种可靠呢？
榆井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但是，我只是习惯在学校的柜子里放一把伞备用而已，好像不能被称为可靠，比起其他人还差得远呢。”
你看他一眼，怎么，他是觉得你夸得不对吗？这孩子，谦虚过头了吧！
“不过，总感觉……啊，我知道了。”少年思索了几秒钟，忽然收起了伞。只见他跨过断了线的雨珠，与你一起站在了屋檐下。
从空隙间落入的雨滴打湿了他脸上的小雀斑。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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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榆井的举动感到不解，因为如果你没记错的话，你刚刚应该有告诉过他，这场雨并没有导致你心情低落吧？
既然他带了伞，完全可以早点回家，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而不是在这里与你一起感受夏日的闷热与潮湿。
“嗯嗯，我知道，但根据我的经验，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很容易遇到各种防不胜防的麻烦。”榆井认真地说道，“我不能把女孩子单独留在这样的环境里……”
所以，他选择留下来陪你。
“……”
你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虽然榆井的体贴很让你感动，但是，他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然而不等你开口提醒，少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主动补充道：“就算你和杉下同学一起打过架，有能够保护他人的实力，比我强多了……这话也是一样的。”
他不是因为“女孩子需要保护”才留下的，他知道你是人不可貌相的那种人。但因为某人很厉害就让对方自己留下，同样是不应该的……强者保护别人，那么谁来守护强者呢？每个人都应该拥有同伴，同伴可以帮助你守护好后方，可以与你互帮互助。
当然，榆井自知他的水平还不够……但留下来是他的原则。只有坚持这样做，他才能为守护小镇做出自己的贡献，并因此不断缩短和樱哥、苏枋同学等人的距离，最终不辜负“防风铃”之名。
那时候的榆井秋彦，会成为你所夸奖的那样的，一个真正可靠的人。
“……”
你完全没想到榆井会这么说，尽管从初见时你就有意识到他很热心，很好相处，之后也曾将迷路的小孩托付给他，之前杉下那件事时，榆井还主动发消息关心过你……不是你低估了他，而是他远比你想象中还要纯粹和坚定。
如果当时杉下受伤时，是榆井在你身边，他一定能够意识到你到底在纠结和自责什么吧……不只是因为他似乎经历过“由于自己的不足而导致其他人替自己承担”的苦闷，更因为他好像天生就具备一种可以激励别人的力量。
如果一个人没有做出相应的行动，再漂亮的话也都只是浮在半空中的空谈，但你能够感受得到，榆井是个很努力的人……这是他能够带给别人那种“感染力”的重要原因。
榆井：？
诶、诶……等等，他现在是被一个女孩子一直盯着看是吗？而且还是一个他初印象非常好的，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孩子……
糟了，一不小心就对你说了很多话，你肯定是觉得他非常聒噪、非常浮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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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倒吸了一口气，脸颊迅速地红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十分慌乱：“那、那个，我……抱歉，请不要在意……”
他下意识地想说“请不要把我的自说自话当回事”，但这不就代表着他刚才是在吹牛吗？可他确实是认真的。
啊哈哈……果然是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说出这种话，因为毫无信服力……如果是樱哥或者其他人，一定不会被怀疑的。
“榆井同学。”你非常严肃地唤了他的名字。
“在！”榆井露出了那种好像被老师点名了的感觉。
然后他就听到你笑了一声：“真的是太犯规了，榆井君。”
“啊？我吗？我？”榆井错愕地指着自己。
“嗯嗯，突然说出了好帅气的话……”你点头，用肯定的语气告诉他，“真的非常可靠。”
……诶？
榆井呆住了。
天啊，你真是太善良了，他想。
明明是他这个决定留下来陪你的人擅自说了很多他自己的想法，但你居然很认真地听了，还做出了回应……
“其实，榆井同学远比你自己想象中更具备力量。”你告诉他。
至少你是这么相信的。
比起“能够做到”……“想要去做”这种想法，本身就十分可贵。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非常慷慨，他会把他所拥有的那种很充沛的情感分享给别人……如果你之后再遇到之前那样的困扰，找他聊天准没错。
“……”
榆井从来都没收到过这样的评价。
他脾气很好，很容易被人吓到，不怎么会说重话，似乎性格里就缺乏那种男子汉的力量——
好吧，其实他也缺少肢体上的力量感……他并不怎么擅长打架，也很少有这方面的经验，即使染了头发，看起来也不像是不良，而是色厉内荏。
在用季节形容一个人的时候，秋天应该是很酷的那种吧？因为在秋天，很多鲜花都会凋谢，有种神明在无情地打扫大地，准备迎接更凛冽的冬天的感觉。只是出生在秋季的他，名字里带着“秋”的他，与这种印象简直是截然相反。
似乎榆井秋彦这个名字和“力量”“守护别人”什么的，天生就不具备关联。因为就算他想要去帮助别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即使他站出来，也只是挨打的人多了一个。
“但是，榆井同学还是这么做了呀。”你看向雨滴，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但在这片挡雨的屋檐下，你曾感受到金灿灿的日光。
榆井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样的他，真的具备所谓的“力量”的吗？也是可以鼓舞别人，并且被他人所憧憬的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或许他真的有所进步……嗯嗯！
“秋天很无情吗？”你疑惑道，“明明是很踏实，很认真，很勤劳才对……不要擅自无视那些收获的果实呀。”
雨势渐渐变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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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金灿灿的日光，其实榆井觉得，你才是这种人。
不只是性格，你可是实打实的金发啊，美丽又自然。
因为你是外国人嘛，你这样回答他。
榆井怔了怔，忽然一拍大脑，满脸懊恼之色：“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他只想着夸你，却忘了日本那种特有的“集体文化”，过于显眼的人或者比较特立独行的人，是会被他人排挤的——比如樱。
再比如，你。
一直以来，榆井都生活在这座小镇上，他没怎么接触过外国人，但现在的网络非常发达，他从网上看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其中就有许多混血儿或者外籍子女对自己被孤立所表达的不满和难过。
或许你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啊。
原来榆井想到了这种事情，他还真是细心。你无法解释这只是游戏给你随机匹配的外表……不过类似的这种事，你确实在小时候和好友一起经历过，她是因为家庭比较富有，至于你，你只是因为不够从众。
用你的好友的话来形容你就是，你兼具春天的温柔，冬天的冷酷，秋天的神秘——这对于小孩子来说简直太酷了，过于超纲，简直是张“稀有卡”，所以其他人才会联合起来排挤你。
顺带一提，她个人觉得你最像夏天，理由省略一千字。
虽然你觉得她的话因为带了滤镜而显得有点夸张，但这确实是你很欣赏“帝王蝶”的原因，毕竟它美丽，有毒，而且“稀有”……可惜的是人们很容易意识到动物的特别，却很难承认每个人都是独特的，都有着自己的闪光点。
为了让榆井停止多余的自责，你迅速地岔开了话题，表示你之前其实对他说了句谎话。
“什么？”榆井很是惊讶，他觉得你讲话非常真诚，并没有让他感觉到自己有被欺骗。
“榆井君听过一句诗吗？”你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说你喜欢雨，但是下雨的时候你却撑开了伞。」
所以说啊，你并不是真的喜欢这场雨。
但是，还好你的雨伞坏掉了。
榆井：？
或许他还处在被你直白的夸奖砸得头晕目眩的状态，以至于反应都变得迟钝了起来——要不然他为什么听不懂你最后的这句话呢？
“因为，如果雨伞没有坏……”你偏过头来，与榆井对视，“就不会和榆井同学在这里不期而遇了。”
“……所以说，真是太好了。”
榆井怔了怔，只觉夏日的气息扑面而来。忽然，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发现雨已经停了，天空又恢复了晴朗。
他对莎士比亚的作品的了解并不只限于《罗密欧与朱丽叶》。在这一刻，少年想起了某首十四行诗。他想，尽管时间的流逝会导致季节变换，但或许是在世界的某处，又或许是在他人的心中……
属于你的长夏，将永远不会凋落。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86~9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