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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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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烽也不想因为这个,扰了挽竹出来玩的兴致,交代好底下人后,就转身对挽竹说道:“累了吗?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挽竹摇摇头,他知道今晚穆玄烽是低调带他出来的,闹出这种动静,尽管没有被人认出来,但经过了官府就已经是大事了,万一传出消息去,总归是对他家殿下不好的。
“公子,我们回去吧。”
“你若是喜欢,我们就再逛逛。”穆玄烽却并不怎么在意,他自恃有本事处理好这些事。
但挽竹还是摇摇头,甚至伸出手拽了下穆玄烽的袖子,言语间是他独有的温软贴心:“真的不用了,反正我们在江南停留的时候还长,有机会公子再带我出来就是。”
“你呀。”穆玄烽看着挽竹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向着这花坊外走去。
可就在他们即将离开这里时,却又听到了身后的呼声:“恩公,恩公——”
穆玄烽步子微顿,回过头去,见还是那个男伶。那男伶也看准了眼前男人的身份,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机会,竟是又追了过来,跪倒在他脚下磕头:“多谢恩公救命,我无以为报。”
“小人既然已经入了奴籍,这辈子就是伺候人的命了,还望恩公心善收留,让我伺候恩公吧!”
穆玄烽皱皱眉,他向来不喜被人纠缠,于是压下声音来说道:“我既已经安排了人送你们去官府,就一定会帮你们讨回公道,但在那之后如何,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我不需要再添什么奴仆,你走吧。”
说完,任凭那男伶如何在后面纠缠哀求,带着挽竹上了马车。
马车穿过街巷,向着城外驶去,穆玄烽却若有所思地掀开车帘,看向那些被带走的男伶们。
江南地区连年来皆是丰收,哪里来这么多贫苦人家,将家中十几岁的人买卖出去,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秘?
挽竹见他在看窗外的男伶,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再三犹豫后还是问道:“殿下……可是想要收下他?”
穆玄烽还在想着别的事,被挽竹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知道是小太监误会了,只拉着他的手说道:“想什么呢,我说了不缺伺候的人。”
“永隆殿里,是缺了一个主子。”
“殿下还想把他接进宫做主子?”挽竹唇齿间的酸涩更重了,顺着穆玄烽的话就闷闷地问道。
穆玄烽却笑了起来,双手搭在小太监纤瘦的肩膀上,扶着他转身与自己相对:“当然不会是他,你说会是谁呢?”
挽竹抬眸与穆玄烽刚对视一下,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立刻慌乱地移开视线:“殿下想是谁就是谁,与奴才有什么关系。”
穆玄烽又笑了,他如今是真的已经摸清了挽竹的心思,就算不戳破最后的窗户纸,也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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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皇帝的身体也终于好了起来。
扬城本就崇尚礼佛,城外青崖山上的福宁寺,更是远近闻名的圣地。
皇帝原本对这些神佛之事淡淡的,但兴许是这些年来日渐体弱,再加上刚生了场病,他如今竟也有些上心了,于是便圣驾降临青崖山,要去参拜一番。
帝王驾临,天家排场当然不容小觑,延绵的黄龙旗帜自山下沿路而上,直往那寺门而去。
前头三四波太监、内侍反复探路后,方才迎来皇帝的御驾,寺中上下百八十和尚,都候在寺前严阵以待。
“阿弥陀佛,圣驾亲临,小寺蓬荜生辉。”现任主持万益法师,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向着皇帝深行大礼。
兴许是这一路山清水秀,病了大半月的皇帝也心情好转,如今见了那大和尚,也能露出几分笑意:“大师言重了,朕也不过是这山门外的浊人,前来叨扰。”
“佛法众生平等,没有浊人净人,来者都是有缘人,”万益法师对答如流,既是恭敬又不谄媚,向着皇帝稍一让身:“陛下请吧。”
皇帝的兴致也上来了,又与万益法师往来几句,就走进了寺中。
穆玄烽作为皇长子,自然要随驾在侧,他对和尚念经没什么兴趣,也没有让挽竹跟着受罪,这会面上恭敬实则早已不知神游到了何方。
皇帝在万益法师的引迎下,先是参拜了大雄宝殿,又游观了几处洞窟佛像,转眼已至午时。
这半日的山路,也让皇帝感觉到疲乏,前头已经有人安排好了午斋,贴身的黄公公正要提议时,却不想正巧走到了百子洞。
那洞中传说是送子观音经过青崖山时,曾歇息过的地方,故而雕刻了百十幼子,寺里为了迎驾讨个好喜头,特地让寺中所有的小沙弥,都穿着红僧衣候在那里。
可皇帝刚一露面,却不知谁喊了一声:“陛下让咱们快过去呢!”
那些小沙弥们,就口中喊着吉祥话,笑着向皇帝靠近过去。
皇帝这样的年纪,看着那些小沙弥也很喜欢,就也没有让侍卫拦着。
可谁知就是在这时候,其中一个小沙弥却如疯了般,毫无征兆地向着皇帝扑去,他手中好似还拿着什么东西。
这可吓坏了众人,在场的皇亲贵眷顿时乱作一团,唯有穆玄烽保持着冷静,当即喝了一声:“速来救驾!”
周围的侍卫立刻拔出佩刀,那小沙弥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眨眼间就被刺成了刺猬!
可他仍旧挣扎着,拼尽最后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高高呈起:“陛下……”
但没来得及说出半句话,就彻底没了生机。
这场血光横祸,不禁惊扰了皇帝,还将整个福宁寺推入了深渊。
“查!”皇帝来青崖山,本想求个吉利,却险些遇刺,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下令将寺中所有僧人都看管起来,彻底清查这件事。
但他到底也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龙目细长眯起,看向小沙弥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把他手里的东西,呈上来。”
“陛下,此物污秽,还是不看为好。”黄公公在旁边劝慰着,但却被皇帝怒眼瞪退。
他只好亲自上前,将那小沙弥手中的东西取出,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可细看之下,那并不是一件利器,也不是什么申冤的书信,只是一张油纸叠包了起来。
“这是——”皇帝沉吟片刻,将那油纸打开,却见里面包着的是些许白色的粉末,又递给了旁边的人:“让人来看看,这是什么。”
“是!”黄公公连忙应着,将东西送了下去。
穆玄烽离得近,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知道此事恐怕另有隐情,于是就上前提议道:“父皇息怒,此事还需慢慢查访,只是您龙体为重,还是先回行宫吧。”
皇帝垂眸看了他半晌,将怒气渐渐收敛后,才点了点头:“回行宫。”
因为发生了遇刺的事,虽然皇帝下令严锁消息,但回到行宫后的众人,依旧难免惶惶。
皇帝自是回了寝宫休息,也令各人回到自己宫中,无要事不可交互,等候下一步旨意。
穆玄烽当然也回到了他如今暂居的枫桦阁里,刚一进门,就看到素来安静的小太监,匆忙又紧张地跑到了他的面前,甚至都忘记了礼数。
“殿下!”
“我听闻寺中出了事,您可有受伤!”
穆玄烽看着他这般模样,忙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轻声哄慰道:“别着急,你家殿下没有事,更没有受伤。”
可挽竹还是有些不信,漂亮的眼眸充满焦急,上上下下将穆玄烽打量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
“是奴才刚刚太过着急……失了分寸……”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关心我吗?”穆玄烽当然不在意这些,拉着挽竹的手,将心里还有些别扭的小太监,带到了小榻边挨着自己坐好。
挽竹低下头,无比眷恋穆玄烽与自己紧挨在一起,忍不住开口解释自己的慌乱:“午后刚过,外头就传来消息,说是御驾出事了。”
“可那消息传的含糊,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究竟怎样,更是半点没说殿下,紧接着没多久,各宫里就严禁再议论此事了。”
“奴才担心是殿下万一出了事,所以才……”
“不必解释那么多,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穆玄烽握着挽竹的手,冲他笑笑继续说道:“而且我就喜欢你这样,忘了什么礼数、分寸更好。”
“殿下!”挽竹轻声想要反驳,穆玄烽立刻又赔笑,与他岔开了话题:“折腾了这么半天,你家殿下还未用过午膳呢,陪我用一些?”
听到穆玄烽还未吃饭,挽竹立刻又急了起来,还好福德老公公那边已经传了膳,没多久就摆好了桌子。
穆玄烽自是拉着挽竹,让他与自己同桌又吃了些东西,将上午在福宁寺发生的事,都一一与他说了,又再三保证以后无论再去何处,都将他带在身边,小太监这才稍稍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