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纪事》云阿四

23、第二十二章

　　“鼎儿，你们今天到底去了哪里？给我说实话！”隔着门周婶直接问门外的颜鼎。
　　“我们真的只是去岩狼洞参加试炼。但是……”
　　“但是什么？说！”周婶眉头皱得更紧，说话的语气更是严厉。
　　“但是，有块岩石忽然变成一只巨狼袭击了我们。我们鹿鏖峰的几个平日里经常锻炼，身体反应比较快，都避开了，只有四儿师妹，来不及避让，就……就……，但是后来我还是背着师妹逃了出来。”说道后面颜鼎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周婶好像没有听颜鼎后面的话，兀自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周婶叹了一口气，
　　“去请季舒华！”周婶说完这句，人已经疲惫得瘫坐下来，一脸的痛心与无可奈何。
　　“是！”门外颜鼎答应了一声，然后吩咐那两位师弟先回鹿鏖峰。一阵破空之声之后，屋外一片寂静。
　　屋内周婶好似力气用尽般，坐在床边拉着李四儿的手一动不动，而李四儿此时已经半昏迷。
　　林菲双不知巴巴地把自己叫来是干嘛的，原本赶路赶了一天，到此时是又累又困。但是看着她们母女俩都这般模样了，她再漠不关心也不好就这样撇下人家回家睡大头觉啊。
　　人在脆弱的时候，只要身边有个人在，那也是一种安慰。那就让给她在这里当个无声无息的安慰吧。
　　屋外夜已深沉，更显得周围异常的寂静。
　　这种寂静让林菲双有些许同情这一躺一坐的两个人。也许平日里这二人在这药谷是最高调最张扬的人，但是此时，李四儿性命攸关，药谷的那些师兄们却没见一个来守护安慰她们。
　　看来人生岂能尽如人意，这句话真是颠不破的真理啊。
　　“琴师姐，师弟可进来了。”林菲双一直发呆，忘记了记时间，直到一个年轻浑厚但平日里习惯了懒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惊醒了林菲双。
　　季舒华到了！
　　“师弟快请！”周婶立马起身，虽然动作很快，但林菲双还是看见了周婶擦眼泪的动作。
　　说话间，白衣飘飘，丰神俊朗的季舒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见到林菲双他还略微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然后径直走向周婶那边。
　　“情况如何？”季舒华坐在了周婶刚刚的位子上，查看着李四儿的伤口。
　　“我刚刚用雾暖给她疗过伤，但是伤口还是合不上，我怀疑……”周婶说到一半，看了林菲双一眼，后半句没说。
　　“菲双姑娘，你先回去休息吧，谢谢你来帮忙。”周婶这赶人的话都摆在台面上了，林菲双哪里还待得下去。
　　“周婶客气了，菲双没帮上什么忙，愧疚得很。那菲双先在外面等候，如有其它差遣尽管开口。”林菲双对着周婶福了福，这时季舒华刚好转过身来，对她微笑着点头示意，林菲双对他也福了福，就转身掀开帘子开门出来了。
　　此时门外，颜鼎一脸恭顺地立在屋檐下，就着星光勉强能看见他旁边还有一位年约二十一二，长身玉立，面容俊朗的男子，靠在墙上，一脸的沉思，似乎在等消息。
　　“林师妹，四儿师妹怎样？”看见林菲双出来，颜鼎赶紧上前来打听。
　　“血止住了，但是伤口还没合拢。”林菲双此时已经困得厉害，连颜鼎身边那个人都懒得揣度。看着那位靠在墙上，她也索性蹲在墙根上打盹。
　　里面不知季舒华和周婶在嘤嘤嗡嗡谈论着什么，不久之后，只见窗户里印出一阵阵绿光，片刻之后，就听见李四儿一阵惊呼：“疼死我了！”
　　“好了！”季舒华的声音也随即传来，“柳师弟进来看看吧。”后面这句话季舒华的声音格外的大，言语间还有些许调侃的意味。
　　颜鼎听说好了，顾不得和身边这位打招呼，直接就冲了进去。
　　那位被季舒华称作柳师弟的人，闻言也直起身走了进去。
　　林菲双听见李四儿好了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其实是：啊，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但是又对李四儿那伤口好奇，那么深的伤口说好就好了？睡意与好奇博弈之下，好奇心胜出。
　　林菲双用力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才低眉顺眼地进去里屋，只想做一个存在感薄弱的旁观者。
　　“四儿师妹真的没事了？”颜鼎急切地问周婶，他当然不敢直接问季舒华，这季舒华虽说是出名的好脾气好涵养，但是，据说此种特质只针对女子。
　　“没事了，放心吧，你今儿个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周婶拍拍颜鼎的手臂以示安慰。
　　颜鼎看李四儿背上伤口已经愈合，人也已经安然入睡，心也放了下来，人一放松，浓重的倦意席卷而来。
　　“师傅，季师伯，周婶颜鼎先行告退了。”对着三人各一礼，然后退出了屋子。而此时林菲双刚从外面懒散地踱了进来，见颜鼎已经走了，肠子都悔青了，要是知道能直接走，她还傻乎乎地跑进来干嘛。
　　“柳师弟可看出什么来？”季舒华撇见她进来，嘴角不自觉浮起些许笑意。
　　林菲双伸着脖子看了一下李四儿，只能看见后背上的衣服仍然是残破的，估计还没来得及换掉，只是裸露背部已经不见那吓人的如沟壑般的伤口，但是仍能看见一条白色的线，斜贯在背部。此时，周婶才想起用被子盖了李四儿的后背。刚才是情急之下，顾不得男女大防，现在人已脱离危险，那些个清规戒律就都来了。
　　“连师兄都不能完全消除伤痕？”那位“柳师弟”看着伤口沉吟片刻，“师兄可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季舒华用眼睛瞟了一眼林菲双，后面就没了下文。
　　气死人了，打什么哑谜啊。
　　“琴师姐，您的女儿交给我如何？”季舒华忽然换了个话题。
　　“师弟能收她那当然是最好不过。”周婶倒是没有阻拦。“我先替四姐儿谢谢师弟。”周婶对着季舒华道了个万福。
　　“琴师姐你这不是取笑于我？以师姐的修为师弟哪敢托大，只是这个伤师弟不放心，放在身边，随时能照看。”季舒华又恢复到最初见面时那种慵懒。
　　“多谢师弟。”周婶闻言只能依他。
　　“这么严重？”旁边的那位“柳师弟”看了看季舒华。
　　“只是以防万一，我想师姐也能体谅的。”季舒华虽在回答“柳师弟”的问题，但眼睛却盯着周婶在讲话。
　　“对了，柳师弟，你看她如何？”季舒华忽然拉着“柳师弟”，转过身来面对林菲双。
　　“看不出什么特别。”“柳师弟”看了林菲双半天，得出了如此结论。
　　林菲双虽然对这位当面说她不咋地的评价有些许介怀，但是此时忽然变成焦点的状态十分地不适应，哪里还有心思去腹诽，只求能让她华丽丽地继续当个隐形人。
　　“今天李四儿师侄我收了，你那里不就空出一个徒弟位子？我推荐她去，但是只学艺不拜师。”季舒华说到此，眼睛瞟了一眼林菲双，嘴角的笑意也扩大了。
　　“为什么？”“柳师弟”有点不乐意了。
　　“这个以后告诉你。你只要照做就行，保证让你有意外惊喜。”季舒华说得信誓旦旦，就差将胸脯拍得山响来表决心了。
　　“……”“柳师弟”开始沉吟。
　　“我考虑一下。”终于那位柳师弟松口了。
　　林菲双不知自己是否该来个五体投地地拜师礼，正在犹豫之际，季舒华已经拉着“柳师弟”到了林菲双面前。
　　“林丫头，这是鹿鏖峰你柳溪山柳师叔，以后他将是你半个师傅，还不快拜！”季舒华一脸促狭地圈着柳溪山，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林菲双见老大发话了，那还不得老老实实地拜？
　　“林菲双拜见柳师叔！”于是乎，“咚咚咚”三个响头就下去了。
　　而柳溪山此时已经满脸通红，又气又急，反身一个回旋腿，季舒华见状松开柳溪山，往后轻飘飘一闪，避过这一招，脸上仍然是笑容满面。
　　“起身吧，哪来那么多规矩！”柳溪山一把拉起林菲双，“回去休息吧，明天卯时初刻，我在鹿鏖峰红树林等你。”说完，不等林菲双说是，就对着周婶略微一欠身，一甩衣袖走了。
　　林菲双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自己在这也没啥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更何况明天卯时初刻就有人召见。此时估计已经亥时三刻，当务之急，睡觉要紧。
　　“季师叔，周婶，菲双告退。”对着二人各一福，见二人点头致意之后，林菲双就退了出来，径直往自己的小院而去。

　　“琴师姐你已伤心了十年，是否该出来为昆仑做些什么了？”
　　“我如今垂垂老矣，不过昆仑一杂役，何德何能能为昆仑做事？师弟也不必如此记挂我这个老太婆。”
　　“师姐过谦了。谁不知昆仑凌波仙子周沐琴的不老传说？”
　　“那毕竟只是个传说。”
　　“琴师姐就打算任由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
　　“不然又能如何？昆仑早在十年前就不再是原来的昆仑了。”
　　“琴师姐……白师兄的事……”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提。现在的昆仑只有杂役周琴，再也没有凌波仙子周沐琴。师弟请回吧。”
　　“琴师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