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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她本该活得热烈张扬 ...

  •   “我们结束了,那你跟谁好上了,江浔阳吗?”纪权澈把许奈思的手拿开并摁在车门上,高大的身子瞬间欺压过来,眼睛危险地眯起,明显气上头。
      她如此激进地点燃矛盾,就应该面对矛盾激化的后果。
      显然,许奈思完全没想到纪权澈反应会如此大。
      震惊过后,抬起头,对上他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口是心非道:“你希望是谁?你说是谁就是谁。”
      她被圈在他身下,只能换一种方式回击。
      纪权澈牢牢锁住眼前这张精致的小脸,发现看得越仔细就越陌生,想一探究竟,又被狠狠拒之门外。
      放弃探索,他追求实际般凑近许奈思的脸,很干脆地威胁:“试试?你要是敢,我可保证不了会在许爷爷穆奶奶面前说些什么。”
      不给她再怼回来的机会,纪权澈放完话便扬长而去。
      许奈思直起身子,盯着那道逐渐走远的背影。
      这一刻起,她更加笃定要用极端的方式,否则逼退不了纪权澈,甚至他还在想办法向她靠近。
      只有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许奈思一上车就给江浔阳打电话:“梁文超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越快越好。”
      “行啊,我这边没问题,就这两天都能安排好。”江浔阳靠谱地给出准信。
      “那就一切按计划来。”
      挂断电话,收起手机,许奈思脑袋靠在窗边,情绪跌入谷底。
      他不回国还好,至少他们还能继续维持之前那样的关系,即使浅薄、名存实亡,总好过不得不一刀两断。
      一想到两人之间再无可能,许奈思就控制不住地心软、不舍。
      但她不能策反自己,比起他们的感情,她更不想拉他下水。
      无心欣赏窗外倒退的风景,少女漂亮的眼睛死气沉沉,早已失去鲜活。
      …
      回到家后,许奈思鞋都没换就上了楼。
      现在还不到八点,她很少这么早回家,吓得许毅一听见动静便急忙跑出来查看情况。
      不过只看到女儿上楼的背影,连正脸都没见着。
      “阿毅,你还在吗?”许毅手机里传来一道女人的呼唤。
      他忙把手机举到耳边,捂着嘴窃声回复:“我在我在,刚刚我女儿回来了。”
      确定许奈思上了楼,许毅才猫着腰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蹑手蹑脚回到卧室,还提防地把门给反锁了。
      楼上,许奈思在二楼楼梯间顿住脚步。
      换作平时,她不会有片刻停留,但今天就是不想和往常一样。
      不想循规蹈矩地回房间,不想麻木地遵守,想反叛、想违抗。
      深深叹了口气后,眼睛直勾勾盯上三楼。
      在原地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指引内心的天秤最终还是往晦暗的那一头倾斜。
      许奈思脚步沉重地朝着三楼走去。
      别墅的三楼基本已经荒废,每个房间都没人用,只有负责打扫的阿姨会按时上去做清洁。
      楼梯间没有开灯,黑黢黢的环境一反常态,散了那吞噬人的诱惑力,充满无尽推阻,拒人千里,不容人靠近。
      明明只是上一层楼,却能给许奈思带来无形且强大的压迫。
      她紧紧抓着楼梯扶手,每登上一级台阶都会产生退缩的念头。
      平日里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大小姐这会儿也被折磨得不像样。
      总算来到了三楼。
      黑暗中,许奈思凭着肌肉记忆笔直准确地走到一间房门前。
      犹豫片刻后,推门而入。
      整个三楼久违地亮起了光。
      这是一间很大的舞蹈房,灯光多且亮堂得晃眼。
      许奈思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闭眼,她立马环视起整间舞蹈房来。
      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来过这里了,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怎样。
      大概是快要亲手推开在乎的人,她难以压抑内心酸楚。
      到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儿,能有多强大多冷血?
      她急需转移自己的注意,否则面对他时将功亏一篑。
      许奈思抬手搭在把杆上,指尖小心地触碰、抚摸,再从一整面墙的镜子里缓缓打量自己。
      久违的身处舞蹈房的感觉使得少女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躁动。
      ——可以吗?
      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一道声音是少女内心深处无比渴望的呐喊。
      但渴望被尘封太久,久远到让人不敢提及。
      一颗心在今夜格外脆弱,卸下的伪装与防备全部化作一摊水,甚至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就这一次。
      许奈思转身把门关上,灯光调至最暗。
      舞蹈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少女肆无忌惮地打开音响,音量开到最大,播放她喜欢的乐曲。
      没有做任何的热身活动,直接开始。
      身体突然被大幅度拉扯、撕裂,额间很快冒起细细密密的汗珠。
      熟悉而又陌生的舞蹈动作被呈现得或流畅或生硬,曾经充满热爱与享受,如今却只能在摒弃和奢望中垂死挣扎。
      许奈思沉浸在音乐声中,凭借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在昏暗的舞蹈房内片刻不停地舞动。
      跳了将近一个小时,每个旋转、律动、跳跃和卡点都给身体带去最强烈的冲击。
      在开了空调的舞蹈房内,许奈思跳到满身是汗,连发丝都滴着水珠。
      筋疲力尽后,直接累倒在地上。
      即便如此,还是觉得不尽兴,怎么都觉得没够。
      疲乏不堪带来的眩晕感让许奈思有些招架不住,汗水流进眼中,刺痛湿咸,眼皮费力地眨巴着,却没有一丁点泪水溢出。
      偌大的舞蹈房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在继续。
      体力透支的人儿缓过劲后爬起来接着跳,像个永动机似的,和自己较劲,和过去较劲,不愿轻易放下,更不愿放过。
      夜晚还很漫长,令人难熬。
      …
      凌晨,许奈思回房间洗了近一个小时的澡,才把浑身粘腻的汗珠洗净。
      侧躺蜷缩在床上,以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自言自语道:“妈,对不起,我犯规了,说好等你回来只跳给你一个人看的……”
      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溢出来,沙哑中夹杂着尖锐,入耳很是难听。
      “妈,我好想你,你说,你都不在了,我还考第一…还跳舞干嘛?我又不稀罕别人的夸奖,我也不在乎什么前途,我只想让你看到。”
      “别说什么在天上也看得见的话,我不是小孩了,别想骗我,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惩罚你女儿,她别想跳舞,也别想保送,她只配在这个家里跟许毅斗个你死我活。”
      七年来,许奈思最大的精神支柱就是母亲,久而久之,变形成一种执念和牵绊。
      因为始终接受不了母亲的去世,许奈思的精神世界出现极大的坍塌与幻灭,扭曲的思想从十岁那年开始生根发芽,再历经七年的沉淀,让一支原本含苞待放的花朵不愿盛开,失去鲜活的生命力。
      “你女儿也不配享受别人对她的好,我会让她亲手推开纪权澈的,其实我也是在保护她啦,毕竟连妈妈都会离开她的人,最好还是不要企图别人能陪她一辈子。”
      “好了,许蔓女士,知道你女儿会活得很惨了吧?那还不快回来看看她,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许奈思的视线早已模糊,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呢喃。
      眼睛阖上的一瞬,豆大的泪珠越过高挺的鼻梁,顺着脸颊滑落,有些隐匿在发缝间,有些打湿在枕头上。
      …
      九月接近尾声,明天即将迎来国庆假期。
      许奈思没被校园内轻松愉快的氛围所感染,她趁着今天不用出操的超长大课间发了条信息给纪权澈。
      纪权澈收到信息的时候很开心,同时又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怎么会无缘无故主动要求跟他见面?
      盯着手机屏幕上“来天台”那三个字,纪权澈俊脸微皱。
      不管怎样,去还是要去的。
      不再犹豫,他撇下还没解完的物理题赶着去见许奈思。
      高三部天台。
      许奈思昨天晚上没睡好,此时此刻正靠在墙沿上小憩。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光柔和地洒在少女侧脸上,扩散出淡淡一抹光晕。
      如此恬静惬意的画面让纪权澈不忍心打破,回国到现在,他还没见过许奈思这么安静乖巧的一面。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她面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离的近了,许奈思的美就被无限放大了。
      少女轻闭双眼,长睫在眼睑下方投射出一小片阴影,阳光衬得脸部肌肤白里透红,细腻且有光泽。
      偏偏她睡觉的表情还那么单纯稚嫩,极限的反差让她更像个能轻易蛊惑人心的妖精。
      纪权澈不知不觉间看入了迷。
      他小时候就觉得许奈思很可爱很漂亮,但那时的感受和现在肯定大不相同。
      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早已长开,褪去一身稚气,多出许多清冷破碎的美感。
      ——她本该活得热烈张扬。
      纪权澈脑海中闪过这么句话。
      回神后,他伸手替她遮挡太阳,完全没有要叫醒她的意思。
      许奈思也没有真的睡着,假寐中的她察觉到脸上暖洋洋的光线不见踪影,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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