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疏清影旧曾谙》若轩云洛

55、素言篇

　　从凉亭上走下来，素言虽然极其不愿意走过去掺和，但是身后四阿哥睽睽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十四阿哥身旁完颜家的格格，身材娇小，一身墨绿色旗装，发髻上缀着叮叮作响的金钗，扶着一旁醉着的十四阿哥，似乎有些吃力，被拖的东倒西歪。十四阿哥似乎在跟她说着什么话，远远的素言听不太清，也并不想听。
　　素言回头瞅了一眼，四阿哥依然握着茶杯，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的方向，素言哼了一口气，低着头心一横，不管怎样也不能在胤禛面前输了气势，硬着头皮往前走，边走着便琢磨，走过去跟他俩说句什么话，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微笑着擦肩而过？
　　正琢磨着，素言身后追来个人，回头瞅却见是十三阿哥。十三快步从身后追上素言，问道，“见着四哥了吗？刚才说要出来醒醒酒，半天也不见他回去。”
　　素言忽然心思一转，想到十三阿哥许是能化解这场尴尬的关键人选。也不告诉他胤禛就在上面亭子上，只装作没听到他的话，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十三阿哥自讨了没趣，撇了撇嘴继续跟在她的身后，忍不住去拍了她的肩膀说道，“喂，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啊？你这是急着去哪里？”
　　素言停下脚步，抬头冷冷的说道，“我想去杀人。”
　　十三被素言的话吓了一跳，清咳了两声，“你说啥？你也喝多了啊？”
　　素言没好气故意提高了嗓门回道，“喝多了？我从早到晚连饭都没吃上呢，我这会子要去找东西填肚子了，十三阿哥您接着找您的四哥去吧。”借着机会返身就往回走，似不经意的往上瞥了一眼，胤禛弯着眼朝她似有似无的笑，素言只朝着他的方向略福了福身子，径直的朝后厨房走去。

　　胤祥一头雾水，不知道素言今天哪根神经不对，只自己摇了摇头，又接着往前走去寻胤禛。没走几步，却见着墙角处跟人搂抱在一起的胤祯。
　　联想到方才素言的态度，胤祥一时间气的头脑冲呛，心里只想着要给素言出口气，不管不顾的直冲到了胤祯的跟前。
　　完颜茗悠见着远处走来个人影，正准备着把身边这位醉醺醺的十四爷交递出去，却见着十三阿哥一脸火冒三仗。身旁的胤祯却故意的狠狠的抓住自己的手，嘴上嘟囔着，“别理他，咱们走，你送我回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胤祥站定了身子，一把将胤祯从茗悠的身边拽过来，怒狠狠的说道，“跟我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我带你去醒醒酒。”
　　胤祯晃晃悠悠的将胤祥推开一边，呛咳着喊道，“你给我走开，你少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给我离素言远点！”
　　听到素言二字，胤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胤祯推倒在地上，又摆手跟一旁想要来劝的茗悠说，“你走吧，别管这里了，我带他回去。”
　　胤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来，晃悠着从身后一拳打到胤祥的脸上，“老子不是说了不用你插手我们的事了吗？老十三，你给我滚远点！”
　　胤祥回过身来，看着眼前一身酒气的胤祯一脸无赖像，忍不住心里的怒气，抬起脚踹到胤祯的腿上将他踹倒在地。嘴里一阵腥涩，顺手去抹嘴角，手上沾了一缕鲜红的血。
　　愣在一边的茗悠见着两人真要打起来了，赶紧起身去找人帮忙，走在半路遇见了十阿哥，不由分说的拽着他往前跑，“快点，快，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打起来了……”
　　等到十阿哥他们过来时，十四阿哥躺在地上不动弹，十阿哥故意用力的撞了胤祥，走过去扶胤祯起来，怒气哼哼道，“老十三，你要不要这么过分，自己兄弟居然下这种狠手？”
　　胤祥别过脸去，见着胤禛从后面过来，只不屑答道，“不是我打的，是他自己喝醉了才倒地不起的。”
　　十阿哥见是四阿哥过来，也不好跟十三阿哥多做纠缠，只搀扶着十四阿哥起来往廊子里走，走到四阿哥面前故意狠狠的说道，“四哥，这就是你教管出来的好弟弟！”
　　胤禛只微微颔首，瞅了眼一脸迷糊的胤祯，淡淡道，“改天我带着老十三去十四弟那里赔个不是，你先带他回府去歇着吧。”
　　十阿哥也不理会他俩，只拽着十四阿哥往前走，听着十四阿哥在一旁迷糊间嘟囔着素言的名字，又好笑又好气的嘲弄道，“素言压根不在这里，你喊她她又听不到，白费力气。”
　　一阵凤拂过，酒才醒了大半，十四阿哥微微睁开眼，四周扫了一眼，发现果然素言没在跟前，就推搡着老十问道，“素言去哪了？”回头却正对上一脸懵懂的茗悠，点滴碎片在头脑里拼凑成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胤祯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一把推开身旁的老十，“这可是彻底完蛋了！就赖你灌我那么多酒！”

　　望着胤祯他们几个离开的背影，胤祥转过头去跟胤禛解释道，“四哥，真不是我先动手欺负老十四的，是他自己……”
　　胤禛扯了嘴角轻笑道，“嗯，我看到了。”
　　“四哥你看到了？”十三不可思议的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胤禛指着上面的凉亭道，“我一直就坐在亭子里，从你跟素言说话的时候，到你恶狠狠的找十四去算账，整个过程我都看到了。”
　　见胤祥瞪大了眼，胤禛继续笑着说道，“我如果早早过来，你也就不能替素言出这个头了，所以我就等着整场戏散场了才出来替你们收场。”
　　胤祥四周扫了一眼，问道，“那四哥你看到素言去哪了吗？”
　　胤禛忍着心里的笑回道，“那个鬼丫头，在你来找十四算账的时候早就出了园子。”
　　胤祥只“哦”了一声，心想着幸亏素言没一直在这里守着，否则看着十四阿哥和茗悠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样子肯定更加的伤心。
　　胤禛示意胤祥出园子准备回府，看着胤祥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丫头？”
　　胤祥正心里琢磨着事，被胤禛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解释道，“四哥你别乱说啊，我只是……”言语中略顿了顿，纠结了半天换了一种比较婉转的说法，“我只是看不得她被人欺负……”
　　胤禛似有玩味的念叨着十三刚才的那句话，“看不得她被人欺负？”
　　胤祥低下头去，瞅着脚下崎岖不平的径路，认真的回答道，“在我心里，素言就像一座雕像，优雅完美，我喜欢静静的欣赏着她，希望她能幸福快乐的生活着，不希望别人来欺负她，破坏她在我心目中的那份完美。我承认我很喜欢她，但是并不是通常意义中的那种男女之情。嗯，就是这样。”
　　胤禛只略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理解他的意思。虽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但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跟他讨论这种感情问题，却是第一次。看着身旁一脸认真的胤祥，胤禛心中若有所思，像他这样不计回报的想要去守护一个人的执着，自己也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