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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求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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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你莫怕我。”帝瑜额头贴在锦及的头顶,轻轻用唇瓣碰了碰他的耳廓,不带任何情迷意乱,反而像是一种小心翼翼地讨好。
然而,锦及没有注意耳廓上的那微乎其微的感觉,只在听见“绵绵”后,脑子便不断回响着这两个字。
还没等锦及被女帝陛下用这种柔情的语气称呼乳名恍惚回来,便又听见她说,“内侍省递上来的称号中并没有绵这个字的,只是我突然想起你幼时同我交换秘密时,将乳名告诉了我,我便觉得这个字该是属于你的。”
若是旁人听见女帝如此自称,又如此算得上情意真挚地说着情话,想必心都要软成水了。
但是锦及瞧过的话本没有一千也上百了,编书先生写的情话远比女帝陛下动人许多,加上那回环曲折的剧情,更令人潸然泪下抑或双颊飞红了。
他知晓女帝陛下不是话本上愿意散尽万贯家财只为一人的富商金满棠,比起这些女女男男之情,她要担起一国之责,而他又何德何能敢在女帝心里称称份量。
“臣侍谢过陛下。”锦及知晓这话并不是帝瑜想听到的,但他却做不到再委屈自己顺承女帝陛下的心意了。
当初从行宫出来,他顺从女帝陛下的意思,一人回了府中,只得了匣珠宝便当是承诺。
一等再等,只当是听从临芙在驿馆的提醒,安慰自己女帝陛下当以国事为重。
好友说起无媒苟合之事,心中为陛下辩解。
可是,当初未有婚约却入了帝中床帷的是他,最后未有身孕独自返家的是他,日夜担惊受怕,顾着名声的是他,最后等来的只是上贵君含糊不清的传旨,和去寺中清修的最后是他。
他的心发着寒,身上冒着冷,女帝陛下环抱着锦及,对锦及来说更似荆棘般,细密地扎进皮肉,让人呼吸间都带着淋漓的血。
无言间,女帝想去牵起锦及的手,然而却被他躲开,知晓他心中有结,于是将自身带着的龙纹玉佩解下来系在他腰间。
“我将玉佩赔给你,等将来送给我们女儿可好?”
女帝此话既是承诺也是赔罪。
锦及明白,向来龙纹玉佩只传皇太女,而皇太女论嫡不论长,因此是再次承诺君后之位的意思。
将人召幸于行宫先有承诺君后,后又在进宫前传了封贵君的口谕,因此这是重新履行诺言,亦是向锦及、锦家赔罪。
然而锦及却没有丝毫欣喜,因为他从来要的也不是什么君后之位的许诺,怨的恨的,也不是陛下对君后之位的失诺。
如果,当初在离开行宫前,在驿馆相遇,女帝陛下能接他回宫,哪怕没有名分,他也知道她在意着自己。
可惜在锦府空等的日子叫他清醒,这场缘本就有预谋,有又何来真情一说呢。
然而锦及将玉佩摘下,放入随身携带的荷包中,“玉佩上有龙纹,叫有心之心看去必生事端,我妥善放好。”等有一日陛下想收回,我也能完璧归赵。
帝瑜以为锦及有心和好,拦腰将他抱入怀中深吻起来。
锦及还未反应,便已经被衔住了半边唇,因此也只得承受。
帝瑜时不时想着行宫的可人暖香,便急着拥锦及入床榻。
锦及本想寻个借口拒了她,但余光瞟向一旁时,忽然觉醒这是在锦府,若是将陛下气出卧房,再迁怒到锦府众人也是非他所愿,于是便收回了本要推向女帝肩膀的手。
谁知竟被女帝握住,朝她颈间处搭去,“绵绵,你搂着我,我欢喜。”
玉臂如藤蔓,绕颈如同连理枝。
可是帝瑜哪里知晓,有些树藤蔓犹在,但内在早已枯坏了。
*
第二日锦及醒来已日上三竿,唤进抱吉进来,还没等他说话,倒是小侍将杯水递了过来。
锦及接过,但想起抱吉每每只会在自己侍寝之后第二日晨起才会先端杯水来,但如今归家还同陛下在闺房做了那等事,不由得还是面上发烫。
锦及尚未开口,只听见抱吉说,“今早陛下出了府,说是午饭前会赶回来的。”
没做回应,只是稍微发愣,锦及以为女帝意思是接他回宫,于是心情低落下去,“先洗漱吧。”
但等吩咐小侍收拾好行装,却见来的不是接他入宫的轿子,而是女帝陛下。
帝瑜见锦及在连廊下站着,不知想些什么,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发现有些冰凉。
“怎的手如此凉?”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锦及披上。
锦及不想穿,但也没避开,只是眼光不朝女帝看去,“不碍事,屋子里面坐久了,所以出来晒晒暖。”
帝瑜见正是时候,使了眼色让侍从都退下,从袖中拿出出府去国安寺求的平安符。
“这是找惠忧大师开光的平安符,你戴着,保身体康健。”
锦及有些惊讶这符应当就是今早她亲自求取来的,只不过心里说不上感动。只是行礼,“谢陛下赐符,臣侍定随身携带。”
女帝见他如此平静,也知今早这趟也是白费心思,但又转念一想,这符可保锦及平安康健,如此就好。
话还没说几句,临芙小跑来禀告有国务急事,于是女帝匆忙回了宫,倒是临走前还不忘锦及,叫他瞧着日子自行拿着令牌回宫即可。
锦及倒真露出几分真意的笑容来,送别时还说了句可心的话,“陛下一路小心,回宫忙中勿忘用午膳。”
帝瑜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没乘轿,直接骑了匹快马回了宫,侍从都以为是十万火急的国家大事,只有临芙心里门儿清,这全是因着锦及顺着陛下的毛,总算给了个来之不易的好脸色。
也别说女帝陛下年轻气盛,喜行于色,主要这绵贵君忒会给人揉搓,千哄万哄就跟往水里扔根羽毛,连波纹都不带有的,如今总算是听着响了,可不得让人心花怒放。
这绵贵君呐,棋高一招,确实拿捏女人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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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女帝已回宫的消息,锦府的人刻刻谨慎着生怕出错,也总算松了口气。
苏霖君午饭时问锦及何时回宫,锦及只说一两日内是不回的,之后他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因为能拖便拖,最好是能拖个个把月才好,可是若是仅仅说了十几日不回,估计阿父也要开始数落自己了。
等到了午后,拉着还没午憩的锦及便出了府,坐上马车也没问去向何处,只枕着苏霖君的肩膀睡着了。
下了马车,锦及看见国安寺,突然有些羞意,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香囊中的平安符,知晓它安然尚在,不被苏霖君瞧见,也就松了口气。
“及儿,你过来,我同你说几句,”苏霖君下了马车往寺门口旁边走了两步,同锦及交代着,“刚才你睡着,我现下同你讲,正好你难得出宫一趟,虽然身子亏损,但该求子息还是要求的,等身体康健,这样也能早日怀上。”
锦及心里不情愿,抬起眼来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阿父觉得是锦及的平安康健还是能诞下龙嗣更为重要?”
苏霖君以为锦及是觉得自个儿身子不成,灰心丧意,又怕怀了生产有性命之忧,于是安慰他,“你莫要胡想,宫里御医妙手回春,衣食药品都是精细的,自然是能将身子亏损养补回来的。”
见锦及不再言语,苏霖君拉起他的手腕抬步上着寺门口的台阶,“我问过主持大师,你先进正殿拜了正身观音,在去普门殿前到千手观音祈愿,再到大觉禅院礼拜送子观音,记得虔诚专注些。”
锦及抿着嘴,本不想去,但见苏霖君很是上心的模样,又不想让他失望,于是便按照他说的叩拜了一番。
叩拜完两人出来,苏霖君让锦及求签找惠忧大师去解,但锦及却说什么也不愿了,只说一切自有天意安排,
锦及见苏霖君没有强求松了口气,毕竟他怕见了惠忧大师,苏霖君会知晓女帝陛下给他求了平安符这事,免不了说些让他多多固宠之类的话。
寺中求子后,苏霖君倒也没有催着让锦及回宫,还是怜惜不舍这个小儿的。
夏日闷热,锦及也不愿出府,就在房中待了七八日。
苏霖君来问陛下可有旨意召回宫中,锦及不好撒谎,只说陛下宽宏并未限期,但也知道贵君不宜久留宫外,这两日就拜别家人。
于是又借此拜别,收拾行囊拖了两天便回宫了。
那头帝瑜自然是早早得知了消息的,新鲜的瓜果,刚做的点心算着时辰送进了麒愿宫中,就等着锦及回宫后能吃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