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说（修真）》纪纥

25、第25章 魁首

　　不止季莲月震惊，场下也一片哗然。

　　“她…飞起来了？”荀霏怔怔地看着离地面足足有十几米的枉纤玉，怀疑地问着身旁的小姐妹。

　　“是…”对方也正合不拢嘴地看着天上。

　　此时，季莲月已慢慢冷静下来，观察着枉纤玉的一举一动。

　　问题出现在那支笔上。

　　她心下有了注意，把剑收起。

　　台下众人见她此举，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她怎么把武器收起来了？”

　　“这是放弃了？”

　　“莲月…”灵玉真人皱了皱眉，心下有些担心。

　　这枉纤玉不同于寻常的修士，不以寻常兵器为武器，反而以笔为自己攻击的手段。

　　而她之前一直以剑修身份示人，这才让灵玉真人没有注意到。

　　枉纤玉来自于一个式微的小宗派——绘影宗，此宗修士以画入道，称为画修，可谓自成一脉。

　　她对这个宗门也算略有耳闻。

　　绘影宗祖上曾出过一个大能，当年也算风光一时，只不过数千上万年过去，如今的绘影宗早已落败。

　　画修数量极少，成气候的也不多，没想到这些年竟悄无声息地培养出了一个这样惊才艳艳的人物。

　　论修为，枉纤玉修为肯定不及季莲月，但是她这一招，只要让对手近不了她身，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同样坐在高台上的弛远心情就恰恰相反了。

　　他之前早听说过那来自灵犀宗，风头正盛的女修。可是今天一看，才发现她修为居然不下于金丹中期。如果让她对上棠儿，他们的计划恐怕就全乱了…

　　没想到天助他也，见到半路捣乱的枉纤玉，他心下也算松了一口气。

　　飘在空中的枉纤玉看到她的举动，抿了抿唇，提笔挥了挥。

　　季莲月看到有十余把银刃凭空飞来，她一边躲闪，一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季白晓在台下，看到次状，一颗心脏也高高吊起。

　　阿姐她…要做什么？

　　质检季莲月腿下发力，先向左一个闪身，再后空翻躲开第二波银刃，像蛟龙一般呈现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在落地的瞬间，她右手翻转，呈期克印状，中指和无名指弯曲，余三指伸直，拇指压在弯曲的二指上。

　　季莲月左眼闭上，右眼微眯，瞄准了泛着鸽血红的笔身。

　　衣袂翻飞，季莲月就像正欲飞天的玄女，力与柔的结合，让女修停滞于这一幕的场景变得神圣无比。

　　在她眼中，时间被放慢了数倍。

　　季莲月的手指动了动——

　　被她用拇指弹出的血滴，无声息地撞在了那笔与枉纤玉虎口接触的脆弱一点上，血色与血色融为一体，难舍难分。

　　枉纤玉感觉自己持笔的右手骤然间完全发麻，下一秒软软地垂下来，无法再举起。

　　她脸色大变，她时刻防备着对手所导致笔脱手的情况。但从来没想过，一旦手失去行动能力，画修的对战能力也无限趋近于零。

　　局势瞬间扭转。

　　如此操作，台下的许多弟子都不明就里，只看见随着季莲月的一个动作，枉纤玉突然垂下了手。

　　只有高台上来自各宗门的诸位大能，才看清了她方才的一番动作。

　　季莲月没有再出手攻击，害怕力度太大，伤及对方根本。

　　她刚刚没有直接掷出剑的原因也是如此。经过思考后，她将弹射出去的那滴血凝满了灵力，力度足够却又不至于产生更大的杀伤力。

　　在力的作用下，就算枉纤玉的笔没脱手，也多半失去了行动能力。

　　画修画出的剑刃无法预测攻击方向，速度快，又难以躲避，要不是因为她修为大了对方一个大境界，估计当下就栽了。

　　那边，枉纤玉慢慢落下，向裁判示意认输。

　　她向季莲月行了个礼，“…多谢。”

　　枉纤玉能从她的招式动作看出来，季莲月的修为高出她一大截，自知对方已经留了一手。刚刚那一击用力极巧，否则等她这手恢复如初，怎么说也要数月半载的。

　　季莲月也回了个礼。“承让。”

　　此时高台上有人欢喜有人愁，在短短的时间内，灵玉真人与弛远的心情两极反转。

　　弛远心情沉重，他深知，接下来，弛召棠与季莲月之间必将会有一场恶战。

　　……

　　季莲月睁开眼，运转完一个小周天的灵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又有所松动，突破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些天的实战与观赛对她的进阶还是有些许帮助的，对灵力的理解又进了一个台阶。

　　马上就是第二轮抽签，决出的50人继续抽签，不过此场比赛没有什么悬念，她看到了自己的对手，挑了挑眉，内心毫无波澜。

　　是之前对上过的墨延。

　　对方一脸失神落魄的样子，估计是在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吧。

　　季莲月最在意的丹笙也抽中了一位自在天的弟子，回想起这位弟子的表现，估计也是毫无悬念的一场比赛。

　　季白晓这边则抽中了一个灵犀宗的弟子，对方得到一个与大师兄比试切磋的机会，倒是很兴奋的样子。

　　弛召棠则对上了一位沉香堂的弟子，结果可想而知。

　　这一轮她参与的比试再次复刻了经典，墨延不战而投，又引起了台下一片吁声。

　　季莲月百无聊赖地走下台来，把丹笙、季白晓和弛召棠的比赛都看了下来。

　　丹笙的比试暂且不提，关于弛召棠，她这次总算看出来了点名堂。

　　他的功法似乎是导致一切的根源，所以使他的灵力像是有特殊作用一般，台上选手也正是因此频频失误。

　　不过不到半柱香的比试，也再看不出别的什么了。

　　季莲月索性也不多想，甚至有些希望早点比试早点结束。

　　季白晓也顺利拿下了比赛。

　　随着又一轮抽签的结束，上午的比试也渐渐落下了帷幕。

　　弛召棠很幸运地被轮空了，直接晋升入下午守擂赛的最终名单。这让季莲月多少有些不爽。

　　要说上午她最期待的是什么，就是看自己能不能成为抽中13的那个幸运儿。

　　行吧，没抽到，其实她也没有很想要啦，反正13这个数字她也不是很喜欢。

　　…啊啊啊可恶的欧皇！！

　　浅浅地破防了一下，对于弛召棠这个欧皇的存在，季莲月心声几分警惕。

　　最终十三人的名额，除了丹笙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重华山弟子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之外，几乎被三大宗所瓜分。

　　最终擂台赛的赛场被挤占的满满的。

　　不少弟子从上午比赛结束后就去占好了座位，等待见证榜首的诞生。

　　季莲月与其他十二人站在场上，余光不住地关注着与她相隔几个人的丹笙。

　　她垂眸，男修黛色的袍角撞进她的视线。

　　其他弟子都因为紧张的情绪不住地变幻着准备姿势，只有那抹黛色安安静静的。

　　她在想一会用什么姿势把对方“请下台”。

　　以及万一赢了之后要发表获奖感言该怎么办…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裁判的声音已经过去好一会，季莲月才掀起眼皮。

　　守擂赛并不似其他形式的比赛，率先出击的反而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是她瞄到弛召棠已经往台上掠去，于是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左一右立于场上，很默契地互不打扰，各守一端，迎上两边攻擂的选手。

　　季莲月注意到丹笙不紧不慢地站在旁边，也不主动攻击，遇到有人对上他才动一动。

　　季莲月：“……”

　　纯混子一个。

　　她先没管他，专心对上其他几位弟子。

　　季白晓识趣地远离了姐姐那边，缠上了弛召棠。

　　场上一时局势混乱。

　　季莲月的攻击方式就比较直接了，凡是遇到攻上来的弟子，她连剑都没有抽出，而是在几个呼吸间点了点对方身上的几个穴位，就让他们失去了自由运转灵力的能力。

　　被她封印了脉门的弟子，相当于失去了大半的攻击能力，只能盘腿坐在一边，立刻冲击她立下的禁制。

　　相较于她，弛召棠的方式就显得更简单粗暴了。

　　被他拿下的弟子，都被直接被武器的末端击中了命门晕了过去，当下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季白晓防着他这一招，也逐渐吃力了起来，直到其他人都落败，他也停下了动作，向裁判示意认输。

　　很快，场上只剩下了弛召棠与季莲月，以及看似一直在浑水摸鱼的丹笙。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丹笙举了举双手，“我认输。”随即往台下轻松一跃。

　　观众席一片哗然。

　　季莲月还没来得及对丹笙的投降做出一系列心理反应，就见弛召棠毫不犹豫地向自己攻来。

　　他的武器是一柄长枪，相比剑来，它的柄身极长，季莲月讨不到什么好处。

　　很快，她便发现了异样。

　　在弛召棠的长枪挑向她，而她也成功格挡后，她的下一个动作总是会被不知名的力量滞住。

　　仿佛掉帧一般，十分诡异。

　　总之，几个回合下来，季莲月感觉自己的动作十分不流畅，这也就能解释通为什么之前那些选手对上弛召棠之后，都变得频频失误起来。

　　季莲月脑中闪过什么。

　　不过那念头太快，她一时没有把握住。

　　她没有急，此刻情况还在她的掌握之中，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在别人眼中，季莲月仿佛在被弛召棠压着打。

　　灵玉真人一时有些焦急，她本以为凭季莲月的境界压制，比试不会那么艰难，至少不应该是季莲月被压着打。

　　弛远则是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季莲月叹了口气，倏地一个后撤步，顺势把武器收了起来。

　　见她又是此操作，众人提起几分精神。

　　弛召棠挑眉，以为她又要来那一招，也调整了站位，长枪一甩，枪头朝地，警惕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而季莲月不是要干别的，而是打算拿出自己的绝学——

　　体修。

　　没有人意识到，她其实是个体修。

　　借助外力，不是她的长项，以身为器，返璞归真，才是她之一道。

　　她脚背绷起，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圆，手掌立起，将呼吸调整到与脉搏的跳动为同一节奏。

　　在参念送她银剑之前，季莲月练习最多的，其实是这套身法，融合了太极阴阳的概念，以柔克刚，以钢制柔。

　　她将灵力最大密度地凝聚在自己表面的每一寸肌肤上，贴着地面如飞燕一般闪到弛召棠面前。

　　面对将全身护的不留缝隙的体修，弛召棠奇怪的灵力将再无倾入的可能，这也是季莲月放弃武器的原因之一。

　　弛召棠下意识地一挡，却只见她的腿绕住枪身，一个罗旋，季莲月踩着长枪闪现到了对方面前。

　　她如鹤一般优雅立住，但是下一秒，这种感觉就被完全打破。

　　她下起手来…堪称暴力，与刚刚那个静若处子的画面十分割裂。

　　季莲月双脚勾住对方的脖子，把他往地上砸去。

　　不及对方反应，她脚尖一挑，把弛召棠的武器也勾了过去。

　　局势瞬息万变，她的枪头指着他的脑袋，季莲月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赢了。”

　　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台上的这位，居然是位体修！

　　就连灵玉真人也是第一次知道，季莲月没有师从她前面那位师傅的医修，却也不是剑修，而是一名实实在在的体修。

　　淬体数十载的体修，岂是这些弟子能对抗的？

　　弛召棠目光灼灼，面上并无落败后的颓色，相反的，他面色潮红，一派激动。

　　他带着有些兴奋的情绪望着她：“对，你赢了。”

　　季莲月被他看的起鸡皮疙瘩，想起擂台赛的规则，是要台上再无其他人才视为守擂成功，于是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台上所有灵犀宗的弟子轰地站了起来，欢呼雀跃着。

　　比试进行的太快，很多人都想象着两人会打个几百个回合，直到有一方露出破绽比赛才能结束。

　　却没想到，居然是季莲月迅速杀死了比赛。

　　弛远面上一片空白。

　　完了！全完了！

　　他回忆自从弛召棠展露天赋以来，弛家做的所有打算。

　　无论是老祖留下的秘密功法，还是武器“梅枝”——

　　无非是为了今日让他拿到头筹。

　　弛远苦笑了一下，瘫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老祖曾留下过一句话，告诫他们这些子孙后代不要做无谓的举动，他当时还不明白，现在…全然知晓了。

　　历史的车辙既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是预示未来的箴言。

　　宗门大比在灵玉真人简单的总结陈词下彻底拉下帷幕。

　　任凭那边有人欢喜有人愁，季莲月只觉得他们吵闹。

　　但是听说榜上前三名有奖品，她又瞬间支楞了起来，灵玉真人这可没跟她说啊。

　　第一名的奖励，万年玉髓。

　　第二名的奖励，婺锦竹。

　　第三名的奖励，鹜茸。

　　从稀有程度上来说，三者不分上下，都是平日极其难遇的珍宝。

　　闻人鲜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自己的目标，鹜茸。

　　性子懒怠如他，步步经营，也不过是为了第三名的奖品。

　　他拿到目标物品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趁着比赛决出魁首的高潮，他的消失无一人发现。孟起语气都轻松了几分，“这下化形丹的材料是齐了。”

　　离开前，闻人鲜最后看了眼被所有人用目光注视着的少女，无声地说了句：

　　下次再见。

　　场上人声鼎沸，不管是哪个宗门的弟子，都还在聊刚刚比试的情况。

　　关于丹笙最后为何突然放弃收擂，诞生出了不少阴谋论。

　　而季莲月早就忘了刚刚的比试。

　　玉髓通透的亮色让她这个不懂玉的人都心生怜惜，本身她也只是为了完成灵玉真人的委托，能收到这个玉髓作为奖励，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喜滋滋地领完奖励，掂了掂手上的玉髓，将其收好。季莲月正准备离开，却被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灵犀宗的弟子都想跟她这个新晋的榜首打招呼，恭贺她的成功。

　　季莲月没法应付众人过胜的热情，余光瞟到了拨开众人走来的季白晓。

　　眼见救星来了，她暗暗松了口气。

　　“姐姐太厉害了。”季白晓眼底满是崇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阿姐也在以他想不到的速度成长的。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不断用尽全力追逐她的脚步。

　　季莲月没有理他的彩虹屁，低声说：“你快给我开路。”

　　“好。我带姐姐出去。”偶尔也会有这种将她庇佑在身后的时刻，更让季白晓觉得机会难得。

　　他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中带着季莲月离开了场地，他从未有哪个时刻觉得自己与阿姐的羁绊这样深刻。

　　如果人也有尾巴，那它此刻一定在季白晓的身后晃荡着。

　　“晚上的宴会姐姐去吗？”季白晓问道。

　　季莲月理了理自己被人群挤的凌乱的衣袍，闻言有些茫然地抬头。

　　“？”什么宴会。

　　“今晚吗？”她斟酌地开口。

　　季白晓一见她的表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阿姐一定又是在灵玉真人讲话时走神了。

　　阿姐没了他可怎么办呀。

　　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季白晓把之后的活动安排给她细细总结了一下。

　　季莲月听完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庆功宴吗！

　　这个活动一下子勾起了她的兴趣，登上羲晨天榜的弟子们才有资格出席晚上的这场活动，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

　　她脑中浮现出宴会厅上金碧辉煌，纸醉金迷，人们围在一起开香槟的画面，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觥筹交错。

　　上流，太上流了！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