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远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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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陈，秋三家掌握着京城的发展，这三家里三个年龄相仿的公子哥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也被众人戏称为京城三少。不过这其中，秋家的小少爷要年少另外两个几岁，性子也是出了名的顽劣。父母让他学习接受家业，他可不听，转头就跑。
一路北上，来到了正值严寒的北方小镇。今年好像是罕见的冻年，一路上到处都很冷。
甩是甩掉了父母等烦心事，但秋少爷出门只带了一点银两，在路上很快就用完了，怕被找到也不敢宣扬自己的名号。饥饿使然，他想着上山打点猎物，填饱肚子。但这又不是他们为了消遣围起来的猎场，又是天寒地冻的天气，半天连个动物影子都没看到。
他郁闷的找了一块背风的大石头，在旁边坐下休息，思考自己的出路。正冥思苦想时，路过了一名男子，扛着柴火，瞥了了他一眼，许是觉得他皱眉的样子挺逗人的，便开口问道“公子是何人，天寒地冻，怎会在此呆坐？”
秋延抬头，那男子瘦弱的狠，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在下姓秋，单名延，现无家可归，不知去往何处，在此寻思。”
那男子看他轻笑一声“便是大家公子为了躲父母溜出来的吧，你且与我来吧。”
对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底细，秋延不由得挠挠头。
“敢问公子姓名？”
“某姓高，单名一个安，字远山，你且唤我远山吧。”
之后，秋延便在高安这里住了下来，他觉得高安是个奇怪的人。
明明年纪轻轻就考取了秀才，却不打算继续读下去，独自在山中居住。问他，他说“某世代居此，仅余一人，若考取功名，有何人守此故地？再者，某非爱功名利禄者，居山中一隅，恬然自得岂不为乐？”
像这种真的不贪恋功名的人，秋延还是第一次见。他在深宅中长大，接近他的人总有各种各样的小心思，还自以为隐瞒的很好，让秋延格外厌恶。
高安不同，他喜欢读书就是只喜欢读书而已，他起床看，睡前看，打柴也看。明明人是历经风霜，书本却仍是干干净净，完好无损。
每个人做事都为了什么目的，但是高安不，他没事喂一喂山中的动物，却也不养它们。冬天若是遇到了山中的雪狼，自己能把过冬的肉送出去。无论春夏秋冬总爱种点什么，也不求收货什么。
不过他种的东西太随缘，山上环境并不是非常合适，总是活不了多少。不过他也不在意，换一种继续就是了。
高安对秋延也很好，即使知道是一个暂时居住的外来客，不曾认识，也不知来路。却善良的收留他，把他当做家人一般对待。带他去山顶待一天，看雪中的日出日落。带他去雪狼的居住地看雪狼幼崽。
秋延眼中凶恶的动物却乖顺的任由他摆弄，让秋延觉得他越发神奇。
下雪的时候，他们找雪松上的松鼠，抓因为一点麦谷陷进雪中的傻鸟，还收养了一只残疾的猎犬，赶走了来路不明的打猎者。
秋延在京城一生都无法见到的场景，高安都带他看了一遍。这里的生活就像高安这个人，天高地远，安宁无忧，让秋延不舍得离开。
高安也很乐意听秋延给他讲外面的发展，什么洋人到京进贡新鲜的水果和奇怪好听的乐器，还有很多让人烦躁的杂事。高安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还能给秋延提提意见，说说自己的想法。
他最好奇的是西洋的羽毛笔，和文字。
“远山，你到时候出去，我买给你。”
每每说到这，高安就开始笑“那我先提前谢过你了。”
那笑容温暖和煦，像冬日山间的暖阳，让秋延避开了视线。
隐隐之中有什么说不明的情愫在两人之间飞速增长，可是谁都没挑明。
这天，高安带秋延到山顶的温泉玩。这地方非常隐蔽，几乎没人来。两人泡在泉里聊天。秋延看着高安的眼里透着光芒，高安知道，他也明白，可是有些东西没办法，说不出口。
泡了一会儿，两人准备回去。秋延站在一块石头上，向下看。这里可以远远看见乡镇的一角。
“远山，你看这山，绵延起伏，环绕人间，真是俊美。从古至今，王侯将相，再大的功绩也会死去，可这山却始终没多少改变，真令人惊叹。”
“是啊。但你只见了山，却不见路。人起于深山，人开出道路，走到了山外，山路弯曲，世间发展，是人的杰作，这不也令人惊叹嘛。”
秋延低头，他和高安都是聪明人，高安懂，他也明白“远山......我要走了。”
寒冬散去，秋延终究要回归属于他的俗世之间。
“我知道。”
秋延苦笑，和高安一同回了小屋。
高安帮他收拾包袱，夹了一封信，嘱咐他路上小心，回去再看。临走前，秋延步步回首，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又一眼，看地方，也看人。
今此一别，只怕来日再难回来。
他还是没能停留在远山内，回归了山外俗世。
再回到京城，秋延还是那个家世显赫的京城三少之一。母亲见他终于回来，泪流不止，并且责怪他爹不该逼迫他。
秋延却没说什么。
这次之后，人人都说，秋少长大了，沉稳了不少。
“我就说，让他去历练历练就好。”
秋延的父亲已经两鬓斑白，摸了摸自己蓄的胡子。
最终，秋延还是遵从父母的意愿接受了了家族事业，按照父母安排的人生进行。
他联姻了一个妻子，选择的是互相没有感情的那种，两人也从未有过肌肤之亲，夫妻一般各自干各自的事，有事便一起应付父母。秋延的妻子是个心思不在小家的新时代女性，秋延接管生意，也顺便帮助对方的革命事业。
而这一晃，就是五年过去了。
秋延的行事风格越来越老练，看透人心仿佛是他生来的本领，秋家的家业日益壮大。双方父母前几年开始催着想要孙子，这几年，反而没有那么多话了。让他们有时间回来吃吃饭就好。
京城这年下了一场大雪，也是天寒地冻。可是京城没有避世之地，没有山脉，也没有那人。
抽了支烟，秋延按着记忆独自回到了当年那个小镇，找到了那座山，那座小屋，屋子周围有三个三个的爪印。小屋没有冒缕缕炊烟，人大抵是不在。
秋延只是远远看着，不敢靠近。出了山的人，是没法再回来了......
他想起高安给他留的信：“君当如竹，风过不折，雨过不蚀，一生花开。”
秋延只看了看，便真的走了，路过那块石头，仿佛看见当年遇见高安的场景......正走过去，，他却猛然发现了什么。那石头上刻着一句话，是那人清秀飘逸的字体。
他停了半晌，最终还是转身离去。一只松鼠突然出现，惊动了雪松上的雪。雪从枝头落下，林子里只嘈杂了瞬间，便又恢复了原样，一切都静悄悄的，掩盖了某人刚刚的潸然泪下。
“希望秋延，一生顺遂，终不忘远山。”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远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