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柜》卡卡加

3、第三只眼

　　费影摸索着楼梯往上走，鲜血从她的左眼流出，渗出纱布一滴一滴往下落，落在她白色的病号服上。为什么？瞎掉的只是左眼，怎么右眼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为什么面前漆黑一片？费影扶着墙壁向前走，仍旧是楼梯……她已经扶着墙壁走了好久，上了好多层楼，在黑暗中时间变得特别漫长，路也变得特别长，周围没有一丝的声响，费影慢慢的往前走，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无边的黑暗，她干脆闭上眼睛，感受着前面的路。
　　为什么会跑到这一片漆黑中来？她只记得她在江度市眼科医院里，下午的时候老师和同学们还有来看过她，然后呢？想不起来了……然后她做了些什么？费影一边回忆着之前的事情一边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但是一旦停下脚步周围就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这让她感到恐惧，也许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也许人们都熟睡了，而她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这一片黑暗中，她必须快点回到病房去，病房……在几层呢？
　　黑暗，周围只有浓浓的黑暗，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也许还有她的脚步声……等等，或者除了脚步声还有些什么，是一种熟悉的声音，对了……是那个声音，那个咀嚼声……费影猛地一惊，突然睁开眼睛，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她看到了，她看到了！江度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九层那个红色醒目的楼层标，那标志巨大又醒目，那颜色鲜艳的刺痛了她的眼球，咀嚼声像电钻声一样巨大，仿佛有谁就在她耳边啃着人的骨头，撕扯着骨头上的血肉，停尸间的门打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朝她伸出手，伸向她的脚腕……

　　冷汗浸湿了白色的床单，费影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在医院的第五天了，每天晚上都要做这样的梦，她看看旁边陪床的母亲和同学，小心的下床生怕弄醒他们，她轻手轻脚的走出病房向洗手间走过去，只是眼睛受伤，行动方面并没有受到影响，但是母亲执意要她留在医院观察，说现在医学技术进步了，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她治好眼睛，费影自己学医，治得好治不好她心里清楚，相信医生也一定明确告诉过母亲，她知道母亲这么做不过就是想要安慰她，也许……也为了安慰母亲自己吧。毕竟好端端的女儿，突然就瞎了……费影往洗手间走过去，走廊里空荡荡的，只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费影只瞟了这个男孩一眼，便停在原地不动了，她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男孩看。也许是因为左眼看不见了，费影看得并不真切，她盯着眼前的男孩拼命的看，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男孩看着费影，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最近总是这样，以为是清醒的，其实又是在做梦，也许是睡太多了吧，费影这么想着，继续往前走，面前的男孩并不躲开迎面来的人，仍旧那样看着费影，费影也不躲，整个人从那男孩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果然是个梦……费影一边走一边想着，转念一想，既然是梦那也没必要去洗手间了，于是又往病房折回去。
　　但是那男孩仍旧盯着费影看。
　　如果换一个人，费影一定不会以为这是做梦，但偏偏是他——费影最好的朋友，白夕。
　　白夕……五年前死于一场车祸。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站在她面前呢，但是费影仍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算是梦里也好，能见到他就是好的。
　　白夕的表情有些奇怪，和费影对视了半晌，突然伸出手在费影眼前晃了几下。
　　“干什么？”费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白夕似乎吓了一跳，也开了口，“你能看到我？”
　　“诶？”费影听到面前的白夕开了口，也是一惊。
　　两个人就这样露出吃惊的表情彼此凝视着，良久，费影突然转身向病房里走过去，嘴里还念叨着，“这梦做的，越来越奇怪了……”虽然离奇，但是并不可怕，如果是白夕的话……那就不是一个噩梦。
　　“等一下，费影，你看得到我吗？”白夕在后面叫她。
　　费影停下脚步，用右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左手的手腕，好疼，怎么还不醒，她转过头来看着白夕，发现自己看他看的并不真切，这时候从白夕身边走过一个护士，护士看了费影一眼，柔声说到，“这位患者，有什么需要可以按床头的按钮，有值班人员会帮你，深夜了，不要在走廊上逗留。”
　　“谢谢，不用，我去洗手间。”费影连忙回答着。
　　护士微笑着点点头，走开了。
　　费影又转过头继续看着白夕，应该不是她眼睛的问题，虽然她现在只有右眼看得见，但是看那个医生，还是很清楚的，为什么看到的白夕却是模模糊糊的，好像被一层白色的……等一下，费影试着闭上了右眼，面前的白夕仍然还在眼前，但是……费影的心在胸腔内剧烈的跳动着，左眼……左眼明明已经看不见了，而且还裹着纱布，居然能看到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费影，你看得到我吗？能听到我说话吗？”白夕又问她。
　　费影往前走了一步更靠近白夕一些，闭着右眼用蒙着纱布的左眼使劲看过去，眼睛就像看得到一样，只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致使她看不清楚，但是就算是正常的眼睛，蒙着这么厚的纱布应该也看不到东西才是啊，费影越来越觉得她真的是用左眼看到了东西，而裹着她眼睛的纱布却仿佛阻碍了她，她干脆把手伸到眼睛旁边两下扯掉了眼睛上的纱布。
　　“喂你干什么！”白夕伸手想要阻止费影，但是却碰不到她，他懊恼的收回手，不知道费影想要做什么。
　　真的是用左眼看到的……费影把纱布拿在手里，左眼真切的看到了眼前的白夕，他还是穿着那条藏蓝色的运动裤，一件纯白的T恤，虽然浑身是伤，但是身上仍旧带着他一贯的不羁。
　　费影应该是看得到他的，不然不会盯着他这么长时间，而且刚才她确实回答了自己的话，现在怎么又不说话了呢？白夕有点急了，开口骂起来，“死丫头，你一直盯着看又不说话你是想找死啊，要是看得见就回话，要是看不见就滚回你的病房去，真是急死人。”
　　“白夕……”费影终于说话了，她伸出手，表情从惊奇到忧伤再到欣喜，“真的是你吗？”她的声音颤抖而嘶哑，她的泪唰得一下便从眼角滑落。
　　白夕见不得费影哭的样子，连忙不耐烦的摆手，“哭什么，你有毛病啊。”
　　“你这个臭小子，混账家伙，丢下朋友自己就走了，你太……”费影也回敬过去，但是因为太难过，后面的话却卡在了嗓子眼里。
　　白夕不说话，当费影知道他死掉的那天，他看到费影拿着听筒跪在地上便开始哭，哭得那样的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骂他，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为什么那么笨骑车去学校而已就会死掉，等她死后一定好好教训她，她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很久很久都不肯起来，不管别人怎么拉她她都不肯起来，她用手用力的锤着地面，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费影，她疯狂的捶打着地面不管手的关节处怎样出血。他能感觉到她的痛，他不知道他去投胎转世之后她会怎么样，他不放心，所以他没有去投胎，留在了世间，陪着她的话，做一只孤魂野鬼也并不是什么太痛苦的事。
　　“再哭把你从窗户里丢出去了。”白夕再次阻止哭泣的费影，“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这次不会再离开了，我就在人间看一场好戏，等你一起去投胎。”
　　“投胎个屁，你在催着我死啊……”费影翻着白眼骂出声来，同时一巴掌挥了过去，可惜却落了个空，她纳闷的抬头看着白夕，“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啊？”
　　“其实我死后一直没有走，但是你看不到我，今天却突然……”白夕也觉得奇怪，怎么费影突然就能看到他了。
　　“要是做梦的话，就让我痛快的凑你一顿吧，以前每次梦到你根本说不上话，我总是追着你追也追不上，好不容易要追到了，你就又被车撞到……”费影说到这里又有些哽咽，“快让我痛快的凑你一顿吧！”
　　“这不是梦啊，费影……这不是梦。”白夕很想像从前一样伸出手去拍拍她的头，但是他却碰不到他，他只能默默的看着，无力的安慰着。
　　“啊。”费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白夕说，“既然你是鬼，你知不知道最近我身边发生了什么？我好像是被恶鬼缠上了。”
　　“我早就知道了，既然现在你看得到我，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之前想了很多办法要告诉你，但是因为我死了才五年又不是恶鬼力量太弱，和你沟通很困难，你确实被一个恶鬼跟上了，并且是很厉害的，吃人的恶鬼。”白夕回头看看迎面走来的一个医生，对费影说到，“回去病房再说吧，你只要听着，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回话，别人看不到我的，你对着空气说话恐怕会让人以为你疯了。”
　　“去没人的地方吧。”
　　“让你回去病房你就回去，跟我啰嗦什么？”白夕凶到，“受伤了就应该多躺着。”
　　“那你等等。”费影跑向洗手间，不一会从里面出来，转向病房。
　　白夕跟在她身后，“从现在开始你只管听着就好。虽然我一直跟着你，但是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想你也感觉到了，那只恶鬼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似乎是把你当做了他的目标。我是鬼，白天不能跟着你，有一天晚上我看到你，突然觉得你身上阴气极重，似乎被什么恶灵盯上的样子，听你寝室的女生说，才知道白天江度医院发生了命案，当时我就明白如果你再到江度医院去那你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一只鬼如果白天还能杀人，那他已经具备了相当的怨气，是很可怕的恶鬼，我趁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想要吓吓你，还在镜子上写了字，让你不要再去那里，但是不到两周，你还是去了，并且还是在晚上去的。我跟着你走进电梯，但是那恶鬼的力量相当强，我知道我根本救不了所有人，他将电梯停在九层，而我努力想要将电梯重新降下去，可惜这时候电梯上的人因为害怕电梯的晃动都跳了下去，我的力量也只能勉强控制你一个人了，能救到你已经……”白夕说着，有些难过，如果他再强一些的话，那天那个学生，他说不定就也可以救下来，他稍微顿了一下，继续说到，“一直到前几天那恶鬼闯进你的寝室……他用杀人让自己的力量急速增加，我根本对付不了他，本想保护你的，但是只被他用力一甩就伤成这样了，不过好在你……喂，不许哭！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突然就能看见我了呢？这真是不可思议。那只鬼又是为什么一定要找你……他既然已经杀掉那么多人，杀谁不一样呢，为什么偏偏缠着你，不过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虽然现在我力量完全不及他，但是至少我能提醒你，所以你安心的睡觉就好，如果附近有什么，我一定……费影……叫你不要哭了你听到了没？”
　　费影已经基本上清楚了，洗手间镜子上的字和监控录像里她身后的白色影子，其实是想要救她的白夕，而那只恶鬼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一定要找她不可，但是白夕……伤成这样也是为了保护她吗，“你是猪啊，那天刚好做了个噩梦，差点吓死我你！死了就好好的投胎转世啊，还跟着我干什么，讨厌死了。”费影没有忍住，还是哭着喊了出来。陪床的母亲和她的同学被吓了一跳，直起身子直问，“怎……怎么了？”
　　“啊……”费影连忙住了嘴，“对不起，做了个噩梦……”
　　“费影，纱布怎么掉了？快叫护士重新给你包扎一下。”母亲迅速按下床头的按钮。

　　在眼科医院里住着的几天非常平静，甚至平静到费影都不太想回寝室，但是这天晚上她还是无奈的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发呆……给姚丽打电话也没人接，另外两个室友的电话也接不通，真是奇怪了……她今天出院，而且还是下午走的，这个时间应该已经不上课了，但是姚丽居然没有来接她，不光是姚丽，班里一个人都没有来，并不是她非要有人接，但是平时晚上都会来陪床的同学，不可能她出院却不来啊，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了很长时间都不见有人回来，费影躺在床上正觉得奇怪，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费影，丸子死了。”费影才接起来电话连喂都没有来得及说，另一端就传来了姚丽带着哭腔了声音，丸子是和费影同寝室的女生，身体一直很好，难道……
　　费影顿了一下，“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今天送到医院抢救了一天，最后还是……”
　　“费影！快点离开这里。”那边姚丽的电话还在说着，这边白夕也突然出现在费影面前，“他来了，快点走！”
　　费影明白白夕口中的他，就是那个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却一直跟着她的恶鬼，费影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慌乱的看着四周，“在……哪里？”
　　“你管他在哪里，快点走。”白夕催促着，以一副警惕的表情看着周围，“怨念已经相当强了，看来杀了不少人……你快点走，能走多远走多远，我也许撑不了多久。”
　　费影没有去细想撑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听到白夕这么说，她连忙夺门而出，但是天色已经暗了，她要躲到哪里去才安全呢？费影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却听到身后传出一声惨叫……那是白夕的惨叫声……
　　等一下……
　　白夕留在那里想要拦住那只恶鬼，但是……他说的那句也许撑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费影突然有种很不详的预感，她想也没想回头向寝室跑回去，白夕正抓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人的脚，那人浑身是血，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腹腔内的器官全部不见了，他伸出脚想要踢开白夕，但是白夕却死死的抱着他。
　　“白夕！”费影大喊着，下意识的跑进了寝室想要阻止恶鬼一直在踢着白夕的动作。
　　“混账你快点给我滚出去！”白夕死死的抱着恶鬼的脚，看到费影折了回来又气又恼，“如果你跑不掉，我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你不能死，我不能让你死。”费影的大脑已经不会思考，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夕再死一次，虽然她不知道鬼魂的死亡叫不叫做死亡，但是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叫你滚你听到没……“白夕的话只说到一半，费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然后白夕的头滚到了一边。
　　时间突然静止了，呼吸也停止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她甚至除了说出那句我不能让你死，还什么都来不及做……
　　又是几声清脆的咔嚓声，白夕的身体被恶鬼扔到了一边，而他的手却仍旧死死的抓着恶鬼的脚。
　　费影看着面前的恶鬼向她一步步走来，居然不觉得害怕，她看着恶鬼骇人的相貌，一点都不怕，她觉得全身的血似乎都充到了头上，白夕明知道留下来只有这一条路，但是为了这几秒钟的时间，他放弃了自己，选择了保护她，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到现在才看得见他，又是为什么，才刚刚见面而已，他就……费影站在原地，发出一种撕心裂肺的怒吼，恐惧、愤怒一下子冲破了她的大脑，从她的嘴里奔涌而出，发出那种不像是从人类嘴里发出来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的鬼怪似乎很兴奋，他笑起来，更疯狂的向费影扑过来。恐惧突破了极限便不再知道什么是恐惧了，费影脑海里全是她那已经死去却仍被撕碎的朋友的身影，她不躲也不逃，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恶鬼。左眼的纱布突然没预兆的燃烧起来，但是火焰却没有温度，费影把正在燃烧的纱布从左眼扯下来，才发现那火焰是灰蓝色的，火苗在纱布上燃烧，但纱布却并没有被烧坏，而此刻火苗已经窜到费影拿着纱布的手上。并不觉得烫，甚至有点冷，费影甩掉手上的纱布，看着马上要抓到她的恶鬼，心里只有一种想法，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她的手强烈的渴望着血肉，强烈的渴望着撕开面前的恶鬼。
　　恶鬼的手已经伸了过来，费影不躲开，她已经不怕死了，如果白夕只为了那几秒钟的时间可以舍弃自己，那她为了白夕，至少要让这只鬼受一点点的伤，她打定了注意，当恶鬼抓住了她的同时，她也用双手抓住恶鬼其中的一只手臂，下嘴就咬。
　　恶鬼吼叫起来，那叫声是费影长这么大都从未曾听到过的声音，像是被宰杀的动物发出的声音，他撕吼着，仿佛很痛苦的样子，费影没想到她不过咬了一下这只恶鬼，他居然疼成这个样子，她稍微愣了一下，而就在这个瞬间，恶鬼突然凭空消失了。费影流着眼泪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终于找到了。”一个声音从费影背后传来，费影回过头去看，是一个长相极美的女人，虽然美，容貌却似乎带着邪气，让人看到她的同时就立刻想到了一个词，邪魅，她笑吟吟的靠近费影，“千年未见了，你有想我吗？”她说着掩着嘴笑了起来。
　　并不知道是敌是友，费影却没由来的异常反感，她顾不上去管这个女人从哪里来的，她警惕的看着她，不说话。
　　“真是无情。”女人媚笑着向费影走过来，伸手刚想抬起费影的下巴，却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原地转了个圈，便不见了踪迹。
　　“妖孽哪里跑！”墙上突然出现一道白光，一个和尚竟然从墙壁的白光中跳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柄禅杖一边喊着一边冲了进来，进屋转了一圈，却只看到了费影坐在地上，他用手中的禅杖指着费影仔细看了看，似乎觉得她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皱眉看向地上白夕的肢体。
　　“大师你在找什么？是找刚才那只鬼吗？”这突然出现的老和尚喊着妖孽哪里跑，难道是来捉袭击她的那只鬼？她像是遇到了救星般，连忙问到。
　　“阿弥陀佛，老衲乃玄中寺第321代弟子任修，施主看得到刚才那妖孽吗？”老和尚用有些疑惑的目光看着费影。
　　“恩，以前是看不到的，但是有一次眼睛受伤之后便看得到这些东西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费影大致和老和尚说了他突然能看到鬼怪的事情。
　　“恐怕你是因祸得福，开启了第三只眼。”
　　“第三只眼？”费影疑惑的看着老和尚，“什么叫第三只眼？”
　　“你听说过天眼吗？人类本只有两只眼睛，但其实还有着第三只眼，在特定情况下，这只眼睛就会开启，它不仅能看见这世间的万物，还能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万物。”
　　“那个特定的情况是什么呢？”
　　“这个情况并不是固定的。”老和尚回答，“有很多种方法都会让第三只眼显现。”
　　费影还是没有太明白老和尚的意思，她正想再问，却看到地上越来越透明的白夕的头和没有手臂的身体。
　　老和尚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皱着眉头说到，“怎么伤成这样，可怜的孩子，恐怕要元神俱灭了。”
　　费影一听老和尚这么说，忙站起身来，“大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元神俱灭？有办法救吗？”
　　“阿弥陀佛，这孩子的魂魄伤的太重，快要魂飞魄散了。”
　　“大师，您有办法救他吗？”费影急切的问着，多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案。
　　但是大师却摇了摇头，“他本就是鬼魂，现在已经魂飞破散，他没有真身，并且连魂魄之身也失去，再要救他，不可能啊。”
　　“大师，那可以让他上我的身啊。”费影只想救白夕，如果是需要一个真身，上她的身也可以的。
　　“这怎么行，老衲是出家之人怎么可行鬼上人身之术。”
　　“那，那这莲花。”费影指着身边从前室友试验养在鱼缸里的莲，“那吒不是就寄托在莲上吗，他也可以吧？大师求求你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他实在是太可怜了。”什么希奇古怪的事都遇上了，这也不是不可能吧。
　　“施主，这魂魄虽是可怜，但……这样做有违天意啊。”老和尚为难的说着。
　　“求求您了大师。”费影才不管什么但是不但是，跪在地上就向老和尚磕起头来，脑袋撞着地面砰砰响着，没几下头上已经出了血，此刻她也不觉得疼了，只希望自己可以感动大师，救救白夕，听老和尚的话，白夕还是有救的，只是他觉得违背天理不愿意救他罢了，费影用力的磕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嵌进地板里告诉老和尚，她是多么想救白夕。
　　“施主不要为难老衲……”
　　“我并不是为难大师，他本来也不应该死的，都是因为我，如果天意是今天真要死一个人，我愿意替他抵命，求您了大师，求求您了。”
　　“这……”老和尚最后终于答应，“哎，确实是可怜，老衲就帮他的魂魄还原吧。”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费影兴奋的几乎跳了起来，连忙按照老和尚所说，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在那莲的中心，老和尚口中振振有词，随着他念的经文，有道光闪进了那莲中。老和尚说，“他的魂魄并不完整，手臂不知去向，需在四十九天之内无法找到他的手臂放入这莲花，到了时辰他自会复原，但若是找不到，也许他的魂魄仍旧无法复原，即便复原，也没有手臂。”老和尚这么说到。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要上哪去找他的手臂？”费影想到了，白夕的手臂现在还抓着那只恶鬼的腿，那只恶鬼刚才还在这里，被她咬了一口之后却又消失了，她把事情大致和面前的和尚说了一遍，问到。
　　“原来如此，老衲还以为施主方才是被老衲所追的那只狐妖所伤。”老和尚说，“施主遇到的应该是只恶鬼，那鬼怪既是来自那里，还去那里找他便可。”
　　费影想到和自己说了些莫名其妙话的那个女人，老和尚说的妖孽原来是她，不过费影对那女人并没什么兴趣，她更关心当下如何找到白夕的手臂，“但是那鬼现在已经跑出医院了，不一定还会回去啊。而且我去找他根本与送死无异，我死就死了，但是就怕我搭上性命仍然救不了我的朋友。”费影对老和尚说着，“大师能否收了那只鬼……”
　　老和尚向窗外看了一眼，掐指算着什么，回头对费影说， “老衲感到那妖孽气息减淡，如果现在不追，恐怕又要错失机会，那妖孽害人无数，老衲追着她已经十几年，实在无法放着不管。施主拿着这串佛珠，它可助你一臂之力。”老和尚将一串佛珠扔给费影，再次消失在发着白光的墙壁中。
　　“大师！”费影冲着墙壁喊了一声，却早不见了大师的踪影。就算那狐妖害人，但是这恶鬼也害了很多人，老和尚丢给自己一串佛珠就这么走了，她一个人……费影看向那朵莲花，她一个人行吗？但是事到如今，她可以说她做不到吗？费影紧紧握着那串佛珠。白夕是因为自己才变成现在这样，就算找不到也好，就算凶险万分也好，如果不试一试，她会恨死她自己，救不了白夕，她宁可自己也死掉。想到白夕还有可能复原，费影的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
　　这时候她突然想到刚才姚丽的电话，因为被那只恶鬼袭击，她一时着急把电话扔掉了，她从地上把手机捡起来，手机因为被摔到地上已经关了机，费影重新开机给姚丽打电话过去，“姚丽，刚才手机掉地上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已经宣布死亡了。”姚丽那边哭声一片，她断断续续的和费影说着，“费影，现在同学们都在医院，我记得你今天出院，你不要再回寝室去了，你和丸子挨着出事，我总觉得寝室里……”
　　“恩。”费影答应着，怪不得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那恶鬼昨天应该也是来寝室找她的，但是她却不在，所以丸子又成了她的替死鬼……但是刚才费影并没有说丸子的内脏不见了，难道是因为鬼怪离开了医院力量不够强大？费影想着，已经向寝室楼下走去，不管是为了什么，她也必须去一趟江度医院，为了白夕也好，为了以后不再有人受到她的牵连也好，而且她很想弄清楚，究竟为什么那只鬼要缠着她呢？费影握紧刚才那个老和尚给她的一串佛珠。
　　那么现在，费影看了看还拉着警戒线的江度医院，到那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