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心若依米

2、第二章

　　圣元七年，云州。
　　云州乃大乾王朝最为繁盛之地。东南形胜，曾为三朝都会。
　　就如柳永词中所说：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瓛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云州有三物最为有名：一为薄如蝉翼，轻如薄雾，精致无匹的云绣；二为价比黄金，图文并茂又形状不一，各有千秋的瓷器；这三嘛，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云州好山好水好风光，自然美女如云。
　　醉月楼作为云州第一大酒楼，自然是客似云来。每天都有天南地北的客人在此休息、享受美食。醉月楼的掌柜的正在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算盘。这时他忽然猛地一惊，腿都有点发抖起来。
　　恐怖的威压！
　　按理说，见过大世面的掌柜的不该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不单单这时醉月楼的客人都注意到了，一股威压充斥着整个醉月楼。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位穿着白色冰蚕雪纺绸衣的公子哥漫不经心地走了进来，隐隐透着威严，他那身衣服款式虽普通，但一看就知道衣服的材料不是轻易得见的。他身后跟着一个面目淡然的黑衣男子，可是这黑衣男子没有露出一分煞气，就让人感到一阵窒息，恐惧的窒息。
　　掌柜自知这定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忙迎了上去。恭敬的招待。
　　说来也奇怪，这二人未进客栈时，那威压震得人几乎窒息，可进了客栈那威压竟一点也感受不到了。
　　“大哥。”少年惊喜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只见少年兴奋的连楼梯也不想走，迫不及待地直接一翻身从楼上一跃而下，身姿巧妙灵动，众人连声赞叹：好身手！
　　那掌柜的“咦”了一声，悄悄看了一眼刚刚一跃而下的少年又看一眼刚进客栈的公子哥，不由心里惊叹：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
　　“二弟。”公子哥叫了一声，隐隐带着欢喜，只是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表现的比较平淡。
　　“嘻嘻，你果真用这样的方法一下就找到我了。一感受到那威压，我就知道是你！”少年笑眯眯地说，带着一抹自豪。
　　“大哥，这云州可是有好多好吃的，比那你那御厨做的一点不差。今天就让二弟我为大哥接风洗尘吧。”
　　说着便连声吩咐小二上菜，什么龙凤呈祥、一品熊掌、符离集烧鸡、冰糖湘莲、油爆大哈、西施舌、貂蝉豆腐之类的满满摆了一大桌子。
　　公子哥无奈地摇头，“二弟，你点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
　　“我可不管，大哥你好不容易出来，总要尽兴，浪费这么点东西算什么？大哥你快吃啊，这些都是各地名菜，要不是在醉月楼，云州的别的地方可吃不上呢！”
　　这个二弟一直流落在外，凡事只求尽兴，虽没什么长进，但也活的洒脱。公子哥暗叹，自己到有些羡慕了。
　　黑衣人站在公子哥身后，看着这一对兄弟，兄长冷淡深沉，弟弟热情单纯，却是长着怕是鬼神也难分辨的模样，这样的相似啊。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样感情深厚的两兄弟居然会走到那万劫不复的一步，果真是红颜祸水么？
　　“大哥，怎么有空出来？”
　　“还不是你，不是说找了位国色天香的未婚妻，弟弟大婚，我这个当兄弟的怎能缺席？”说着斜了他一眼。
　　少年到有些不好意思了。“黛己最近有些忙，改日定带她来见大哥。”
　　“哦。”他也不追问。
　　“明日就是圣女节了，不知这届的圣女由谁扮演？”隔壁桌的人聊天的声音不小。连元瑜元谨这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每年的圣女都是云州女中翘楚，这次想必也会让人一生难忘吧。”男子的充满期待。
　　“二弟，这圣女节是什么？”
　　“大哥，怎么你对这圣女节也感兴趣？”
　　元瑜淡淡一笑，“只是略有些好奇罢了。”
　　“难得大哥有好奇心，那小弟就为你解惑吧。这云州每年都会举行一个盛大的圣女节，相传云州曾遭受瘟疫，这毁灭性的灾难席卷而来，当即云州人口一下子死去六成，当时尸骨遍地、哀鸿遍野，在民众最绝望的时候，圣女降临了！圣女带来仙草给百姓们服用，那些染病者很快就痊愈了，而没有染病的服下也变得不会染病。从此云州记下圣女大恩，每年举行圣女节，纪念圣女，同时表达对圣女的爱戴与感激。不过流传了将近千年的圣女节，形式改变了不少，现在除了圣女节每人都得献上最拿手的食物，全民狂欢以外，还会推选出超群的一名女子装扮成圣女的模样与民同庆。”
　　“这么说来，圣女节的重头戏就是圣女了？”
　　“大哥你好聪明，一下就猜对了！”元谨夸张地笑道。
　　这时的元瑜却明显地心不在焉，只见他目光迷离，眼神朦胧仿佛被迷上了一层薄雾，飘忽不定。
　　窗外，一身穿淡绿色长裙的女子，迤逦走过。只见她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随意札着流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淡扫娥眉，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尤如黑耀石般的眸开阂间璨若殊璃，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双耳环佩玎玲做响如萤般闪发荧荧润芒,一头秀发轻挽斜坠着的潋铧发稽,其上斜插着一支精巧垂束华簪,中部皆别有蝴蝶琉璃等珠宝手饰,其下一排精致巧妙的细致华美垂帘,举止间闪现动态奢华的夺目之美。
　　好一个灿若彩虹的女子！
　　元瑜好似被什么击中了似的，一动也动不了，表情却十分激动。那一刻，他似乎被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击中，是那么的喜出望外、心跳如鼓又魂不守舍……
　　元谨也愣了，他从未看见过大哥这样的表情，即使千辛万苦得到皇位也没见过大哥这样……
　　“大哥？”元谨更呆了，连同黑衣人秦霜也被吓倒了，因为他们的兄长（主子）竟然像一个愣头小子一样追下楼去了！
　　这还是那个乾坤在握、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元谨向窗外望去，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令大哥如此？
　　可是元谨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因为大哥的反应同他第一次见到黛己时的反应是那么的相似。一样的惊喜若狂、手足无措、魂不守舍……
　　旋即他又开心起来，也许大哥也恰好遇见了心仪的女子吧。那他马上就可能有一个大嫂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元瑜神态正常地回来了。可是与他有心灵感应的元谨却发现了元瑜的失魂落魄。他的大哥很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却从来瞒不过他。这也是两兄弟感情深厚的原因。
　　……
　　大街上，淡粉色绸衫的小丫头抱着浅绿色长裙小姐的胳膊——
　　“小姐，可找着你了。快回去吧，夫人要生气了。”一个身穿淡粉色绸衫的小丫鬟抚着胸喘着气说。
　　一个丫鬟都穿得起绸衫，果然是大户人家。众人暗羡。
　　“行了行了，轻罗别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我才出来多大一会，你就呼天喊地的？”那身穿淡绿色长裙的小姐略有不满。
　　“是是是，小姐。”轻罗连声应道。
　　“算了，回去吧。”
　　“小姐你就不该出来的。你看那些人的眼光…好像恨不得把小姐你吞进腹中，好可怕！”轻罗在小姐耳边轻声道。
　　这街上确是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在偷偷看她，而另外一些人则是明目张胆的看。
　　那小姐却是轻轻一笑，“你以为我专门跑出来给他们看的？要不是你们这些没用的小蹄子，买的舞衣没一件合我心意的。需要本小姐我亲自跑一趟吗？”
　　云州最繁华的街道旁有一座巨大的府邸，这座琉璃红瓦、雕梁画栋的建筑虽庞大，却不令人感到气势凌人，反而有种内敛而厚重的意蕴。
　　只见那小姐和丫鬟匆匆走进，刚到内院就有衣着端庄贵气的妇人迎了出来，只见她走路轻盈宛若凌波仙子。口中却道，“我的心肝哟，你怎么有跑出去了？”
　　“娘，你担心什么，我杨黛己可是会武功的！”
　　“明天就是圣女节了，你也不好好演练演练。”杨夫人是舞姬出身，极爱舞蹈，因此经常督促女儿练舞。
　　“你还不放心你女儿我吗？”说着竟有些委屈撒娇起来。
　　“好了好了。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见你元大哥去了？”
　　“才没有！我是买舞衣去了！”少女脸颊迅速染上烟霞。本来是想买了舞衣就去找元大哥的，结果被轻罗这小丫头给追到，也就不好意思去了……说起来就气，于是无辜的轻罗就被她家金贵的小姐赏了一记白眼。
　　“女孩子家家的翻白眼像个什么样子。”杨夫人叱道。
　　“是，母亲。”黛己轻轻吐了吐舌，作出一副温良恭谨的样子。
　　杨夫人却是笑了，见她这样阳奉阴违，轻叹，到底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你这样孩子气，将来家人了可怎么好。”
　　“娘，我不嫁人，就这样一辈子陪着您。”黛己撒娇道。
　　“你舍得元谨？”
　　黛己一咬牙，“舍得！”
　　杨夫人，一挑眉，显然不信。这两个孩子的相识相恋是自己亲眼见证也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她很早就明白，元谨和杨黛己的命已经是连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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