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力改造人- Part1》同学0016

7、绝地反击

　　等到016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不再教学楼里了。
　　016吃力地睁开眼，隐约看见身旁有一个人，是03班的008，她正在给其他同学包扎伤口。
　　016从地上晕晕乎乎地坐起来，看看四周，周围也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受伤的同学，脸色惨白，身上缠着早已被血染红的绷带，互相靠在一起，气若游丝。
　　“你醒了，太好了。”见016醒了，008明显松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欣喜。
　　“发生了什么？他们这都是……”016问道，视线没有离开周围受伤的同学们。
　　“都是刚刚爆炸中受伤的。”008说得轻描淡写，但016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但她立马反应过来不对，008身上没有什么伤，甚至连污渍都不多。
　　“那你……”016试探着问。
　　008伸出右臂，016看到那里什么都没有。008开始解释道：“你是06班的，应该不知道，当时点完人数，MQ32就把纯人类从队伍里挑了出来单独带到了操场一边的一架飞船上，从那里出来多花了些时间，所以爆炸当时我们并不在场，也就侥幸躲过一劫。”
　　016松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头上的绷带，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轻度脑震荡，不过你恢复得挺快的。”
　　016回过头，看见015正朝自己走来，她身上倒没有绷带。“是校长把你带来的，你大概昏迷了10分钟。”015在016身边找个地方坐下，继续说道：“我躲在那棵大树后面，那树帮我挡了不少冲击波，虽然受了点儿伤，但基本都已经自行愈合了。爆炸基本结束后，那群MQ32就回去找被你弄晕的那些人了。”她抬头看了看008：“然后，我们就碰到了他们，我们尽可能多地把伤员带到了这片在校生态园中的监控盲区，但……那场爆炸实在太……太……”015有些语塞，努力地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太……太剧烈了，我……我们只带回来这些人，”她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总共……大概60人。”
　　016叹了口气，她多希望当时自己不是在昏迷，而是也能去救治其他伤员啊。大概1分钟的沉默后，016开口了：“040呢？他在哪儿？”015的语气稍稍轻松了一点儿，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边：“他在那儿呢，好像在处理监控系统。”
　　016忍着疼痛撑起身体，小心翼翼地绕过其他同学，向角落里的040走去。他似乎比016伤得更重，头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脸上有好几处擦伤，整条左臂也都缠上了绷带，已经被染得血红，本从不离身的半指手套少了一只，键盘上的手指微微发颤，腿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令016最震惊的是，他的右腿上绑了夹板。
　　“你来了？”040头也不抬，眼睛死盯着屏幕，声音有些沙哑。
　　“你……这是怎么了？”016的语气中透着担心，040这么阴沉的日子可不多。
　　“没什么，”040总算抬起了头，苦笑道，“就是被一块武器库外墙的残骸给砸中了。”
　　“没什么？你都伤得这么重了，怎么可能没什么！”016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低头去看040手中那台后壳破损、半个屏幕呈现黑屏状态的笔记本电脑，040敲击着键盘，在那仅剩的半块显示屏上输入着代码。
　　“你这是……”016没看懂040在干什么，开口问道。
　　“他在和MQ32的人抢监控频道。”
　　016回过头，是校长正站在她身后。还没等016再开口，校长就继续说道：“大爆炸把武器库以及周围的监控线路都炸毁了。一方面，这让我们的位置更不容易暴露，但另一方面，我们现在也找不到MQ32的人在哪儿，在干什么。所以说，现在谁能抢到监控频道，谁就占有巨大的优势，可以知道对方的动向。”
　　“但你伤得这么重……”016还没说完，040就打断了她：“没事，刚刚03班的007给我上了药，也包扎了，现在出血速度明显慢了，伤口应该已经在愈合了。除了有点头晕，没什么异常了。”
　　可016仍然觉得哪里不对，继续问道：“你多久前上的药？什么药？”040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答道：“大概5分钟，也就。上的就是平常医务室用的那种。”
　　5分钟？016的脑子里满是疑惑，就看一开始的出血情况，绝对不可能是小伤口，医务室用的药是适用于小的擦伤割伤的，对040身上这种大伤口，怎么可能5分钟就止住血。
　　016又一次仔细打量起了040，他身上的淤紫色似乎加重了，欸？为什么会加重？“糟了！”016惊叫出声，周围的人都一脸疑惑地扭头看向她。016不顾旁人惊诧和疑惑交织的目光，继续说道：“糟了糟了，040你这不是伤口止住血了，而是感染了血轮病毒。”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就凝固了。血轮病毒，是血细胞误判轮状病毒的简称，通常从皮肤上的伤口进入人体，几乎不会传染，自我复制能力弱，只有大面积的受伤导致的大面积感染才会引起血误血栓症。血误血栓症发病很快，感染后2至3分钟就会发病，病毒会影响血细胞对于伤口位置的判断，导致血小板在正常完整的血管内凝结，阻塞血管导致血流不畅，最终将血管完全堵死。而此时被感染者皮肤上会出现於紫，还会感到由于大脑供血不足导致的头晕等，同时由于血流量减小，伤口的出血量也会减小，乍看上去就仿佛是伤口渐渐止住血了，但实际上确实形成了血管阻塞，危及生命。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怎么办好。血误血栓症其实很少见，想治疗就得用特效药，学校里压根儿没有。可想马上去医院又不现实，而且不知道040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出学校，更不知道医院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015。”
　　016的声音不大，却点醒了众人。“015人呢？”016的音量提高了一点儿，“她有治愈能力，可以让她试试看治疗040，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是校长带着015来了。“找我什么事？”015气喘吁吁地问道。016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就像她每次认真起来之后一样：“040感染了血轮病毒，你能试着用治愈能力治好他么？就像你治好自己一样。”“我……”015愣住了，“可我……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治好自己的啊……”
　　016一把抓住015的肩膀，用力摇了几下，语调有明显提高了，似乎还有些哽咽：“仔细想想，你再仔细想想，血轮病毒的致死速度对于每个人的差别很大，现在根本不知道40他还能撑多久，万一我们不能短时间解决这里的问题，40他就……就……”
　　016的声音又低了下去，而015则低下了头，她在努力回忆，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每次伤口自动愈合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特殊的感觉……感觉……
　　015边想，边在040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将一只手搭在了040的肩膀上。
　　“治疗……治愈……自愈……治愈能力……”015喃喃地念叨着，努力的回想着。
　　“治愈能力……”
　　“15。”
　　“当时是怎么做的……”
　　“015。”
　　“好像身体有些发热……”
　　“015？”
　　“然后慢慢就好了……”
　　“015！”
　　015猛然抬起头，从自言自语中回神，才发现是016在叫她。016指着040身上的於紫说道：“你看。”015正要将放在040肩上的手放下，探过身子来看，016一把又把她的手按了回去，说：“别放手，继续。”015这才看清，040身上的於紫正在飞快地消减。016小心翼翼的解开了040手上的绷带，一道长长的伤口出现在眼前，但已经不再出血了，肌肉、皮肤组织肉眼可见正在愈合，大约5分钟后，伤口完全愈合，也长出了新的皮肤，看上去和自行愈合的伤口没有任何区别。
　　040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后便站了起来，拆掉了腿上的夹板和头上的绷带，他在四周走动了几步，声音因欣喜而有些发颤：“好了，我好了！这……这……015，谢谢你！”015靠在墙边，显得有些疲惫：“太好了，不过你们谁有吃的么？别说，治疗别人还真的很消耗体力。”
　　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的007，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巧克力，递给了015：“我这儿还有一小块巧克力，你补充一下体力吧。”015接过巧克力，向007表达了感谢后便撕开了包装，将巧克力扔进了嘴里，边吃，一边问007：“不过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巧克力啊？”
　　“因为我姐她是个实打实的超级吃货，”008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口袋里没点儿吃的就心里发慌。”
　　007和008两个人是一对纯人类双胞胎，虽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有着一样的棕色的头发、黑眼睛和黄皮肤，扎着一样的低马尾，连用的头绳也都是一样的红色，但性格和生活习惯上却是天差地别。比如说007是左撇子，008却是右撇子；007对甜食情有独钟，而008却比较喜欢吃酸的东西；当然，还有很多例子，但这两人却相处地意外融洽。
　　007和008在吵闹中跟着015和校长一起继续去救治伤员了，016则留在了040身边，注视着那半块还亮着的屏幕。040飞快地敲击着键盘，那些监控镜头也忽明忽暗，过了一会儿后，有些彻底暗了下去，而其他大部分则亮了起来。040松了一口气，动作也慢了下来。016凑过来一看，一张地图在脑中构建，040抢到的监控范围包括了中学楼、厨房、行政楼、停机坪、实验楼，除去了因爆炸而瘫痪的体育馆和小学楼的监控系统，已经对建筑物的内部形成了相对完整的监控网，但建筑外的监控却大多被MQ32的人抢了去，只有小半握在自己人手里。
　　016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040：“你把摄像头封死了么？”040一惊：“没，要封么？”没想到016反而松了口气：“没封就好，要是我们把这些摄像头都完全封死，MQ32就会发现我们已经控制了室内几乎所有的监控，而他们又不可能不在室内行动，所以他们肯定会物理破坏监控系统，虽然对他们来说也是损人不利己，但对我们来说可是很致命的打击。”040听016这么一说，也松了口气，说道：“吓我一跳，我只是在监控系统里开了个后门，连接上了摄像头的信号，也可以控制摄像头，比如改变角度和暂停、删除画面，在别的设备上看来没有差别，而且即使MQ32把摄像头封死了，我也可以‘借’他们的权限控制监控，。但只来得及把室内和部分室外的监控后门开好了，其他的……还没弄好就被MQ32的人给封死了，所以就进不去了。”
　　突然，有人出现在了画面里，银闪闪的衣服格外显眼，他们时不时左右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他们在找我们。”016死盯着屏幕，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040说话。“怎么办？”040同样盯着屏幕，小声说：“按他们现在的推进速度，再过一会儿就会走到这儿了。”
　　就在这时，015回来了。“怎么样了？”她问道，同时扫了一眼屏幕，随即皱了皱眉头，“他们……把那群人弄醒了。”016和040有些惊讶地看着她，015接着说道：“现在监控里能看到的有一百二十多人，他们总共来了刚好150人，我在楼顶时数过，而016带去的子弹有一百发，基本上都打中了，原本还有行动能力应该只有五十几人，现在有一百二十多人在行动，肯定是把原本昏迷的人弄醒了。我们还有7分钟，该怎么办？”016震惊之余问015：“伤员怎么样，可以转移么？”015一笑：“基本都治好了，没完全好的也都有行动能力。”
　　040此时收起电脑，说道：“那好，我们赶紧出去吧，呆在学校里肯定不是个好办法。016你说对吧，欸？016？”016没有答话，她靠在墙边，低着头，整个人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那一刻，时间仿佛被冻住了。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霎，又或许是许久，016缓缓地抬起头，看向015和040。她身上仿佛彻底没有了往日的阳光，眼神冷得像冰一样，透着寒气，用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低沉声音说道：“你们不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们了么？”虽然016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015和040都听出了她的意思——她不会放过MQ32的那群人——而且没人可以动摇她的决定。
　　040本来想找个理由试图说服016，可想到MQ32的所作所为，想到残破不堪到简直称得上残垣断壁的学校，想到坍塌的联络桥和炸毁的武器库，想到那扎眼的被染成血红色的地面，想到那些倒下后就再没站起来过的身影，想到那时的声声惨叫，回想起曾经那些同学的笑脸——034、036、044、045、046、011、013……
　　只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再也看不到了……该死的……家伙……禽兽……”
　　040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咬了咬嘴唇，默默攥紧了拳头，冷冰冰地吐出六个字：“说吧，你的计划。”
　　016双手插在口袋里，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说道：“你们先带其他同学去各个班级的教室里的小型武器库，把里面的手枪和子弹能拿的多拿一点儿，实验室里也去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然后就到校园外面去，把空气墙打开。我办完我的事情后，就会出来和你们会合。”
　　“你要去干什么？”040问道，他知道，016总是会把最艰巨的任务安排给自己，但却又不说。
　　“我啊，”016笑了笑，“当然是去准备一场烟花表演了啊。”
　　“你想把MQ32的飞船炸了？”
　　“不然呢？”
　　“可我们没有炸弹，我们已经查过武器库了。”
　　“实验室里应该还有些TNT，引线肯定也有，□□的话大概率也有。我们六年级时不还用过么？”
　　“有是有，但不够吧，想把他们的飞船炸开来，需要的炸药可不少。”
　　“他们开来的两架飞船都是Q-02-43型小型飞船，它们那像鸡蛋似的推进器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妈曾经跟我说过，MQ32的人为了省钱，这种小型飞船都没有自己独立的能源系统，也就是说，它们都是充电的，只要把电池炸了，就行了。”
　　“你打算把他们困在这里？”
　　“学校都变成这样了，在他们眼中，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他们离开之前，肯定会把这儿毁了，不是炸弹就是点火。从他们把我们骗到操场上的方法来看，应该是火。相信我，他们会引火上身的。”
　　015在一旁看着，看着016和040像是小孩子计划春秋游那样谈论着如何炸毁一艘军用飞船，她内心里能感觉到他们都已经“疯”了，虽然仍是平常聊天时的语气语调，却说着最恨的、最丧心病狂的话。
　　然而，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自己心里，也已经只剩下了两个字——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