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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蓝色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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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一边在夏飞身边坐下了。
这个时候,夏飞才惊觉纪晚游狼子野心,把他骗来家里就是为了这一刻。
但他也确实困了,想来纪晚游就不会真的做什么,便给了他一脚,命令的语气:“你去另一个房间睡。”
纪晚游拒绝的很痛快:“不去。”
“那我还是回家了。”
说完就往门外走,被纪晚游一把拉了回来。
可能是熬夜太久头晕,夏飞没站稳,直直地栽进纪晚游怀里。
纪晚游的愣了一下,反手抱住他,见他没挣扎,便开口了:“其实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你,你也是这么倒我怀里的。”
夏飞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听纪晚游这么说,下意识反问:“我倒你怀里?怎么可能?”
纪晚游很认真地回应他:“确实是这样。”
那时候刚过完春节,纪晚游在新雪中踏上回家的火车,遇到夏飞时,他正站在火车车厢交界处抽烟。
夏飞从洗手间走出来,可能是长途火车太磨人,整个人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车一晃就会倒下去。
然后火车确实晃了一下,与此同时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车厢的灯也关了。
夏飞就是在那个时候直勾勾地向他这边倒了过来,他眼疾手快扶住了夏飞,夏飞却作势扑进他怀里。
那时候他也问过夏飞一句:“故意的?”
和暴雨天停电那次一样的问话。
但夏飞整个人都病恹恹的,在黑暗中茫然地抬起头来,完美的五官近在咫尺,漆黑的瞳孔微微眯着,嘴巴半张,呼吸急促。
那是纪晚游第一次体会到紧张和心悸的感觉,黑暗的环境能催发所有妄为的举动,于是他扶住夏飞的肩膀,低头亲了夏飞。
冰凉的柔软的触感,全身过电般紧张,他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结果夏飞晕倒在他怀里,他正不知所措,夏兰就来了。
再后来,纪晚游就一直记得那个即兴的亲吻,也终于对自己的性取向有了初步的认知——从前有女生追过他,他始终没有谈恋爱的欲望,并且把原因归咎于那些女生不够好看。
直到夏飞出现他才明白,不是女生不够好看,是只有男生能吸引他,而他身边那么多男生,偏偏是在火车上匆匆一遇的夏飞。
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莽撞向他倒过来的夏飞。
“你知道——如果那时候你妈妈没来,我最想做什么吗?”纪晚游装作不经意抱着夏飞坐在床上,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
夏飞果然没反应过来,由于困的发昏,意识不清地问他:“做什么?”
他懵懂的样子太诱人,纪晚游搂住他肩膀,指尖划过他的唇角和下颌:“想把你按在卧铺上用被子蒙起来,亲哭你。”
夏飞打了个哈欠,不走心地问:“为什么要用被子蒙起来?”
问出来之后,他才察觉到这句话有多不该问。
可是一切都晚了,纪晚游按着肩膀把他按在床上,另一只手扯开整齐叠放的被子披过头顶,连人带被子一起压了下来。
棉被过滤了一层灯光,纪晚游的脸在这狭隘空间里晦暗不明。
体温的升高在这种情况下愈发明显,偏偏他的项链垂落下来,冰凉的触感摩擦着夏飞颈间的皮肤。
夏飞心跳加快,看向纪晚游时目光躲闪。
纪晚游视线下移,落在他的唇边,犹豫几秒,见夏飞没躲,最终还是克制不住吻了上去。
被子把两人包裹的密不透风,纪晚游吻得很重,夏飞被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觉得这次的窒息感比那天在走廊更加强烈。
他伸手推了几下无果,很快便被对方带着节奏走,推却的动作变成环住对方的脖颈。
逼仄空间的氧气消耗很快,温度升高更快,夏飞被亲的头昏脑胀,只觉得被灼烫的体温完全拢住,纪晚游的手无意识蹭到他细瘦的腰际,又轻又痒,夏飞意识不清,暧昧地哼了一声。
纪晚游这才停下来,鼻尖蹭着他的绯红的脸颊问:“真的不喜欢我吗?”
夏飞急促地喘息着,被子里的空气太稀薄,便伸手想把被子挪开,却被纪晚游按住。
被钳制的手腕漫上红痕,夏飞红着眼眶看向对方,眼泪就快落下来了:“松手。”
纪晚游没松,反而借着这个姿势继续吻下去。
濒临窒息的感觉愈发强烈,睫毛微微颤动着,夏飞无力反抗,泪水不经意从眼角滑落下来。
真的被亲哭了。
闹了很久,纪晚游终于放过他,抬手关了卧室的灯:“睡觉吧。”
夏飞陷在黑暗里,此刻全身脱力,虚弱地倒在床上,只能喘息着骂纪晚游一句:“滚啊。”
纪晚游在他额间落下轻轻一吻,然后滚去了卫生间。
夏飞没心思想那么多,蜷成一团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夏飞活了十八年多,睡到自然醒过,被闹铃吵醒过,被夏兰叫醒过,也做噩梦惊醒过。
唯独这一次是被饭香给香醒的。
他缓缓睁开眼睛,这一觉睡得很沉且一夜无梦,整个人都很舒服,直到视线里出现陌生的天花板,他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紧接着想起昨晚的事情,顿时睡意全无,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惊讶地发现身上穿着一件很宽大的睡衣,站起来时,整个人都在衣服里晃。
可他不记得自己换过睡衣。
疑惑之际,纪晚游走了进来:“你是真能睡到中午啊,快洗漱吃饭吧。”
夏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兴师问罪:“你干的好事?”
纪晚游“昂”了一声:“不然让你就那么睡?”
夏飞脸一红:“那也不用你管。”
然后又想到了什么,问他:“这衣服你是不是穿过?”
纪晚游煞有介事道:“穿了二十年了。”
见夏飞就要发飙,赶忙解释:“新的新的,我没穿过,你自己看不出来吗?我说什么你都信。”
夏飞想咬死他。
最终还是沾了饭的光,夏飞为了吃饭,暂时饶了厨子。
他坐在餐厅,一抬头就看到客厅墙壁挂着的全家福,是纪晚游和他的爸爸妈妈。
他便哼了一声:“这明明就是你家,还说不是。”
纪晚游夹菜的动作顿住,半晌又装作若无其事,语气平淡地说:“家里要有家人才能称作是家。”
夏飞询问的目光看向对方。
纪晚游却对此避开不谈:“吃饭吧。”
夏飞有点吃不下去了,为他找了这么个话题而愧疚:“要不你可以把我当家人。”
话音未落,又惊觉这句话所带来的后果太重了,他承担不起。
果然,纪晚游看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郑重:“真的吗?”
夏飞赶紧往自己嘴里扒饭,唇齿不清地说:“现在还不行。”
好在纪晚游也没为难他:“知道了。”
夏飞饭量小,吃了一会就吃不下去了,目光开始四处游走。
他坐的位置恰好能看到纪晚游的书房,那里卧着一把蓝色吉他。
“你会弹吉他?”
“会啊,”纪晚游说,“不过好久不弹,应该手生了。”
毕竟这几年他的主要生活就是逃课打架去网吧。
夏飞第一次见到蓝色的吉他,不禁双眼放光:“我可以弹吗?”
纪晚游笑了:“你说呢。”
夏飞便撂下筷子,向着书房冲了过去。
是一把很大的墨蓝色吉他,夏飞觉得它好看,但其实并不会弹,便笨拙的把它抱在怀里,试探性地拨动了几下。
音色很好。
纪晚游走上去指导他:“姿势不对,这只手放这里,这边手指别翘,嗯对了,可以弹了。”
夏飞觉得这个姿势有种正确的别扭,但还是又拨了几下,力度不一,发出的声音堪称噪音。
纪晚游迎着阳光笑得很开心:“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夏飞瞪他,示意他闭嘴。
但纪晚游还是说了:“今日听君歌一曲,呕哑嘲哳难为听。”
夏飞放下吉他就去打他,纪晚游作势要跑,他就抬脚踹上去:“你语文老师平常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上课我不听啊,”纪晚游乖乖挨了几脚,然后说,“这不是这段时间帮你抄课文嘛,勉强记住两句。”
夏飞“呸”了一声:“就记住这两句来阴阳我是吧?”
说着又虎上去,被纪晚游抓着手腕劝和:“不闹了不闹了,我给你弹。”
夏飞就坐了回去:“弹唱会吗?”
纪晚游点头:“会啊,不过还是那句话,太久没练手生了。”
他把吉他背在身上,靠墙站着拨动了几下,凭着音感调了音。
他抱吉他的样子很好看,和平日里拿着烟的颓废少年有些许不同,又或许是站在阳光里让整个人镀了一层暖色,夏飞的目光不自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纪晚游抬头和他对视上,瞳孔迎着暖光笑他:“看我干嘛?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夏飞嘴硬:“屁,自恋吧你,我只是觉得你的吉他好看,想买一把。”
“泰勒T5Z,现在应该已经停产了,”纪晚游说,“你喜欢的话就常来找我玩,我教你弹。”
有了昨晚的经历,夏飞只觉得这人又是想找借口把他往家里拐,便拒绝了:“不要,我还是喜欢听别人弹。”
然后拄着下巴看对方:“大音乐家,还唱不唱啦?等你呢。”
纪晚游笑着拨了几下琴弦,看向夏飞时目光温柔的快化开:“蒙语歌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