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佐佐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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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对折，对折，再对折。展开，沿着印记再对折。
没过多久，一直傲然的纸鹤静静立在手上。陆双双将它放进紫色的纸盒中。
她微闭眼，心中默数这盒满满的纸鹤。事实上，不用数，她也能记得有多少只。
275只。
与你相遇的275天，每一天，都是数着过来的。
二
陆双双遇见李佐言的那一刻，她一直都记得那么的清楚。
那天下午，她捧着书来到学校图书馆，打算还清这些书。无奈学校的老爷电脑又一次罢工，她只得捧着那一大堆的书来到阅览室。把书安置好，再回去看看有什么书可借。
李佐言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如此突兀却如此安静地出现。
陆双双的目光正从书架移开，转弯处的空隙中，穿白色衬衫的少年静静坐在地上，似乎睡着了，宝蓝色的耳机中放着的歌有些响，在安静的图书馆凸显了出来。
而陆双双原本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身后突然有个人走到了那个少年边上，引起她注意的是，两个人一模一样的面孔。
“佐佐，怎么才一会功夫你也能睡？”后来的男生推了他一下，他睁开眼，拿下耳机，却不知为何往陆双双的方向看了一眼。
淡淡的眼神，静静淌进陆双双的心底。
午后的阳光散在他的脸上，柔和而美好。
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神，会像小溪河流一般，缓缓的，安静的，不带一丝杂质。
“你动作那么慢。”名叫佐佐的少年又看了愣在那里的双双一眼，引得他对面的男生也回头看去。
“哈哈，我们是双胞胎哦！”男生灿烂的微笑，与佐佐的安静形成对比。
陆双双飞也似地跑开了。
当然是双胞胎！难道还能是克隆人不成？
跑着跑着，心里有什么感觉静静荡漾开，一层层小小的涟漪，聚成了波澜。她停下，想着自己为何要逃开，而脑中挥之不去的，就是那佐佐的眼睛。
三
“傻丫头！又在想那个人啊？”
好友祝槿的突然出声，着实吓到了还在发呆的陆双双。
“没……没有啦！”
“没有？”祝槿一把抢过陆双双手中折到一半的纸鹤，“那这小鸟折来干嘛？”
陆双双心知说不过她，伸手去抢回纸鹤，“这是纸鹤，不是小鸟……”
“好啦好啦，”祝槿看了双双一会，转身坐到她边上，“双双，你喜欢他，就该让他知道啊。”
“让他知道了，那还叫暗恋么……”
那个叫佐佐的男生，李佐言，自从第一次遇见他，已经过了两个月零八天。
陆双双经常去图书馆，但遇到他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偶尔会在学校对面的便利店撞见，但她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平时活泼开朗的陆双双，只有在感情方面特别沉默。
折好纸鹤，放进盒中，一共是69只，这是第70只。
四
不知道什么原因，暗恋的时候，从来不觉得时间很长，即使是很久很久，也像是一晃而过。总是为小小的事情开心很久，久得都忘了，原来只是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陆双双每天都期盼着能看到李佐言，哪怕是一个背影，哪怕是听到有人谈论到他，她也会笑上很久。
又是一天的放学，如往常一样飞速理着书包。
“陆双双，有人找！”门口的劳动委员进来喊道。
有人找？陆双双疑惑地出去，却意料之外地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顿时天旋地转，不知如何是好。
“你就是陆双双？”他上下打量她一番，温和地笑道：“听说你喜欢我家佐佐？”
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一片空白，却突然意识到——“你家……佐佐？”
“嗯，”他点头，“我叫李佑言。”
刚顺了口气，又提心吊胆起来：“你……没有告诉他吧？”
“没有，”李佑言摇头，又狡黠一笑，“不过——你果然喜欢他啊！”
陆双双愣住，不知说什么好。
李佑言拍拍她的肩：“放心，我不会告诉佐佐的！佐佐他已经有……”，顿了顿，似乎说漏了嘴，脸色僵硬地没再说下去。
“……”气氛尴尬许久，双双抬头看向李佑言，眼中是漠然的平静，“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嗯，”他挠头，“是呀。”
尾音散开，久久地在空荡的走廊回绕着。班级里走出了结束劳动的劳动委员及值日生，背着包，暧昧地笑着看向两人，又装作无事般各谈各的。“啊，陆双双，钥匙在窗台上，走的时候记得关门哦！”劳动委员提醒道。
“……好的。”
陆双双这才发现自己呆滞那么久，因为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答案，却又安慰自己说是在情理之中。
还有一些不甘心，她狠狠压下，见李佑言又要开口，忙出声说道，“嗯，那么，我先回去了……”
低下头，嘴角扯上一丝笑，心里涌出的那种难受，若是一不小心放它出来，定会是一场洪灾。
陆双双背上包，跌跌撞撞地跑向学校顶楼，爬上天台。
这是自己一直来的地方，因为没有人，也很高，瞬间可以散去全部的阴霾。
很想安慰自己，李佐言有喜欢的人，和她无关，因为她只是暗恋，不用对方知道的，可是，却越来越难受，越来越不甘心，越来越后悔。
是不是，如果早一点说会更好呢。
可是自己根本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说是暗恋，其实自己只是胆小鬼罢了。
现在想这些……
双双苦笑一声，扶着栏杆，看向天空。
天空一直是这样，看着看着，似乎心情就会就慢慢平静下来。可是，那种纯粹的蓝色，只是这样看着，就安静得让人好想落泪。
顶楼的风吹得猛烈，吹得脸很痛。
“天台……少女？”
身后的人声让陆双双一愣，赶紧抹抹脸，回头看去。
这次，是真的李佐言。
可是，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出现？！
“你……怎么了？”看着陆双双撅着嘴看着他，他不自觉地发问。
“我，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了。”如实回答。
李佐言愣了愣，走上前去，靠着栏杆，看向陆双双，“我也是。”
他也是？陆双双不禁好奇地看向他，侧脸，好看的轮廓。
还有，他的眼睛。
李佐言突然转头对她笑笑，“可以认识你么，天台少女。”
“嗯，陆双双。”同是天涯沦落人么？
“李佐言。”
四
纸盒里放下了第100只纸鹤，与李佐言相遇的第100天。
那天之后，在便利店，操场，每一处可以见到他的地方，都有了他回给她的浅笑。
“双双，回神啦！”祝槿摇了摇她，“杭州到了！”
双双笑笑，把纸盒轻轻盖上，跟着她下车。
学校组织的杭州三日游，让所有学生期待了整整三个月。学生住的旅馆离西湖不远，约十分钟的路程，学校似乎难得的大发慈悲，只是布置了一个杭州三日游作文。不过可以出来玩，已经是很高兴的了。
傍晚，陆双双打算去西湖边散步，但祝槿先前太兴奋，已经累得倒头就睡，她犹豫了一会，依旧想看西湖夜景，只得一个人出发。
电梯里却遇到了李佐言。
“去散步？”李佐言轻声问。
“嗯。”小心翼翼地点头。
“我也是，一起？”
“……好。”
步行过去，两人都默默无言，都觉得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路不长，却好像走不完似地，没有人说话，气氛便慢慢凝结起来。
很尴尬。
“那个……李佐言。”双双首先打破沉默。
“嗯？”
“能说说……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吗？”假装八卦的样子，问问应该也没事吧。
李佐言的脚步顿了顿，眼角染上了笑意。
“唱歌很好听，很有气质。”温醇的声音在悠静的小道上响起，陆双双愣住。
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头荡漾着，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自己是白痴吗，哪壶不开提哪壶，听完以后还难过得要死，可是……
陆双双看向继续往前走的李佐言，如果是他喜欢的女生，一定是很优秀的，这样一个……能让他想起来就带着笑意的人。
脚步加快了些跟上了他，却看到他也停下在等她。
“你呢？”李佐言轻声地回问，“你喜欢的人。”
陆双双看向李佐言，还是那双眼睛，那样的眼神，心中一滞。
“他像小溪，像河流，很安静，很清澈。”陆双双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着。
脑子里回想着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自己的心情。
“我一直在各式各样的地方遇到他，可我从来不敢抬头看他。”陆双双低头数着步子，“直到，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
李佐言看着远方的垂柳，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
陆双双苦笑，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的好，不说，就可以一直这样做朋友，应该，已经是朋友了吧。
李佐言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没有问下去。
沿着小道慢慢走着，两人想着各自的心事，依旧是安静的沉默与尴尬。
离湖面渐近，远远传来悠扬的音乐。陆双双缓过神，望见不远处有一个音乐喷泉，泉水此起彼伏地随着音乐上升，下降，在夜空里划出透亮的痕迹。
而湖面依旧是静静的，摇晃着。微风轻柔地拂过，吹起堤上的垂柳，也吹动湖面上星星点点的灯光。
“空气不错。”李佐言观望许久，才开了口。
“嗯，是啊。”又一次断了话题。
远处驶来灯火辉煌的观光船，似乎照亮了原本因黑暗而看不清彼此的两人。
“哗——”天空中，没有预兆地忽然划过五色烟花，绽开。
陆双双一愣，呆呆地看着西湖对面一朵朵开在夜空的烟花，耳畔似乎还可以听见那依稀可辨的音乐声。
“烟花……”她不由自主地喃喃，看向身边的李佐言，被烟花的亮光照亮了脸，却仍然安静地看着烟花的李佐言。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烟花转瞬即逝。
这样的他，即使有喜欢的人，自己还是忍不住去喜欢。能够像朋友一样，就足够了。
陆双双低头看着水面的倒影，观光船驶过的波纹冲散了水面上的烟花残影。
“哗——”绽开，落下，只为那最美的一瞬。
双双忽的觉得好压抑，为什么就算灰心，还是一样喜欢着他呢？
回神时，却忽然找不到原本在身边的李佐言，她慌乱地四处看，却只见到从桥上走下，拿着荧光棒的女生们。
再往前急急走了几步，才发现李佐言就在那里，站在卖荧光棒的小贩边。
这才安心下来，刚想开口叫他，他已抬头看向陆双双，挥了挥手中的荧光棒。
蓝色，粉色。
陆双双甚至还看清了李佐言的微笑，在烟花照亮的瞬间。
“给。”他小跑至她面前，递上粉色的那支。
她有些迟疑，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的余温，握紧，手心开始发烫。
粉色，蓝色。
平时的话，在这散步的都该是情侣吧。
她偷瞄了一眼李佐言——情侣，像么？
“总觉得，该纪念这次旅行。”李佐言自然猜不到她的心思，浅笑着说道。
“嗯，谢谢。”她低下头，思绪开始风中凌乱。
随着烟花，还有水波，渐行渐远。
然后，又一次默默无言。默默无言地走回旅馆，默默无言地看着手中的荧光棒，渐渐失去亮光。
“那，我先走了。”到了自己的楼层，陆双双说道。
“嗯。”李佐言点头。
没说再见啊。
陆双双想着，才缓缓跨向电梯门，门却在同时合上了。
李佐言上前一步，似乎想开门，却也慢了一拍。
尴尬又一次蔓延。
“呃……”她偷看他的神情，说道：“这门，合的真快。”
“嗯，”电梯上升一楼，到了李佐言的那一层，“那我先回去了。”
陆双双点头，见李佐言跨出门，门外又走进几个男生，似乎是要下去吃夜宵，她一直按着开门键，见人都走进，按关门。
李佐言却还没走，回头对陆双双挥了挥荧光棒，浅笑的神情，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染上柔和。
门就合上了，在自己还没挥手的时候。
电梯里喧闹起来，陆双双按了自己的楼层，低着头，心里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高兴。
朋友也很好了。
就这样吧。
五
朋友，这样浅浅的定义，被突如其来的艺术节冲开。
“双双，陪我一起嘛。”祝槿拉着双双不放。
“……好吧。”最害怕美女撒娇，陆双双只得无奈地笑。
上次的艺术节，有祝槿的独唱，唱的那么好听。可这次她偏偏要拉上陆双双，捎上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分班前的最后一次活动啦诸如此类的。
她回想起祝槿独唱，开口的那一瞬，绝对是震惊了全场，再加上她那么漂亮有气质……
“唱歌很好听，很有气质。”脑中划过那天李佐言的话，她愣了一下。
上次艺术节的独唱只有祝槿一人，莫非……
可是李佐言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了，陆双双皱眉，如果小槿有喜欢的人，自己一定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看什么呢？”祝槿注意到双双盯着她看，疑惑地问道。
陆双双笑着摇摇头，顺带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接下来便是艺术节的开幕式，陆双双和祝槿合唱了一首《心愿》，有祝槿的出场，自然是艳惊四座掌声连连。
一下台，双双连忙去洗手间换回了校服，演出的服装是问小槿借的，走回后台却没看到她人影。
四下问了一番，一个男生指着楼上，说道：“祝槿啊，刚才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去了阶梯教室那边。”
陆双双没来得及多想，赶紧上楼，跑去还她衣服。
阶梯教室的后门开着，双双一踏进去，便后悔了。
隔着自己很远的阶梯教室第一排，楼道的中间，男生和女生愉快地谈话。
女生，是小槿。
男生……
一丝刺痛划过心底，那么熟悉的背影——李佐言。
陆双双脑袋一热，转身飞快地跑出阶梯教室，紧紧捧着衣服，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喜欢的人，果然是小槿啊。
一面装着很开心地想自己猜对了，扯出微笑，一面难过着。心脏好像被什么用力揪着，窒息感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因为是亲眼看到，这样的痛楚比自己的瞎想，或者是李佐言的几句话，来的厉害得多。
可是小槿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她再一次疑问，打算放学后去问问她。
六
直到开幕式结束，同学们纷纷退场，祝槿才慢悠悠地出现，拉着陆双双一块回家，陆双双停下了脚步。
祝槿疑惑地回头看着忽然停下的她，问道：“怎么了？”
陆双双换上轻松的表情，“你呀，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什么事？”一脸无辜。
“今天中午，阶梯教室，李……”
“啊啊啊！！”祝槿伸手捂住双双的嘴，赶忙打断她，“你怎么知道？”
“看到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他喜欢你。”
“……什么？！”祝槿惊讶地张大嘴，却红了脸。
陆双双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他告诉我，他喜欢你。”
“你认识他了？”
“只是朋友，”她再三振斟酌，笑了笑，加了一句，“普通朋友。”
祝槿没了回答，盯着陆双双看了好半天，这才低下头，笑着说，“讨厌，我回家了。”
陆双双却想到什么，伸手拉住她，“小槿……”
祝槿顿了脚步，回头对她自信满满地笑着，白皙的脸上依旧泛着红晕，“那你告诉他，我也喜欢他。”
陆双双一愣，松了手，祝槿狡黠地笑着赶紧逃下了楼。
她呆立在那里，许久，默默地走上天台。
看着天空，犹豫，再次犹豫。除了犹豫……
似乎连眼泪也变得奢侈。
“陆双双？”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她惊讶地回头，他又一次那么安静地出现在了她的背后，就好像那天一样。
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是吧。
“……李佐言。”她低头苦笑。
李佐言走到她的边上，两人却再次陷入沉默。
“李佐言，”她还是先开了口，“今天，我们的那首歌如何？”
李佐言微微愣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浅笑着回答：“很好听。”
“你觉得很好听，是不是只是因为……”她把头埋得更低，没有勇气看向他，“你喜欢的人，在台上？”
李佐言彻底怔住，苍白的脸上飞快地映出了红晕，“双双你……你怎么会知道？”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随着他的话，一字一字反复划在心上。
好痛。
忍住眼泪，扬起微笑，陆双双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
“因为你喜欢的人，她也喜欢你。”
尾音在空气里急急地散开，双双根本不敢看他的神情，立马转身跑开。拉门，关门，留下李佐言一人愣在天台上。
转身的瞬间她就明白了，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自己止不住眼泪，只好逃开。
七
之后的日子，她都一直躲着他。
再也不去天台，图书馆，即使在便利店门口看见店里，他的身影，自己都会远远躲开。
看不到的话，就不会尴尬，不会再想了吧。
可折纸鹤似乎成为一种习惯，每天一只，不曾间断。
也许不是习惯，只是自己内心深处，依然想默默喜欢着。
纸鹤，深深埋进盒中，带着未完的思绪，深深埋起。
然而就在那一天，见到他起的第274天，陆双双终于决定，放弃。
放学后，平时一起回家的小槿没了踪影，只是塞了纸条给双双说有事就急急离开。无奈，双双一人回家。
经过学校的小花园，却意外的督见了小槿和李佐言的声音，不远处的葡萄架下。
并不是刻意去听，却还是不知怎么就能听到祝槿的那一句，“那天让双双告诉你了，可是我还是想自己说，我……喜欢你。”
陆双双本想急急走过，飘来的那句“喜欢你”让她下意识的诧异回头，却只看到祝槿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地在李佐言的右边脸颊上，印下浅浅的一吻。
陆双双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脑子里只有葡萄架下，他微怔的脸，和她微红的脸，以及自己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自己只想逃开，只想什么都不管的去忘掉这些。她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也不想再看。没有回家，匆匆跑上了天台。
从此以后，就是真的该放弃了，不是吗……
她坐到栏杆边上，静静看着天空，太阳沉入地平线，带出了苍凉而绝美的夕阳。
不知愣了多久，她从包中拿出那紫色盒子，抽出纸开始折纸鹤。
对折，对折，再对折。展开，沿着印记再对折。没过多久，第275只纸鹤静静立在手上。陆双双把它放进盒中，闭上眼却全是那一幕。
该放弃了吧，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吧。
她睁眼，悟出什么似地打开纸盒，拿起先前折的那只浅蓝色纸盒，扔向空中。纸鹤像是飞起，却始终，缓缓落在了地面。（切勿模仿）
这是第275只。
伸手继续拿了一只，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扔向天空。一只，又一只。
“274,273,272……”她轻声念着，纸鹤带着她的思绪倒退着时光。
一只只纸鹤带着自己的每一天，渐渐上升，跌落。
眼泪无声地落下，随着自己的回想，手上的动作依然继续。
第一次见到李佐言，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温暖安谧起来，只是因为他的眼神。只是因为他的眼神，她开始喜欢上他。所谓，暗恋。
“256,255,254……”
为什么世界那么大却又那么小，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总是可以看见他的身影，也有自己胆怯的躲藏的身影。操场旁，便利店，图书馆，走道，一直一直。
那时，还没有互相认识，常常会活在幻想里，希望他会和自己一样，哪一天注意到自己，或者，一见钟情。
“207,206,205……”
第一次的对话，就是在这里，天台，自己最爱的天台。是他说，想认识自己，可是仅仅是因为同病相连。
那一瞬间听到的，他温醇的声音，报上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名字，李佐言，怎么能忘？
“154,153,152……”
每一次的点头，浅笑，在陆双双心里，出了李佐言，没有人更适合这样的神情。
那么安静，那么苍白，却那么温暖。
他……是小溪，就这么不留痕迹地走过，却让她深深地记住。
“104,103,102,101……”
举着即将扔下的第175只纸鹤，不用想也知道，盒子里只有一百只了。
一百天。
遇到他的第100天，他和陆双双在西湖边，看着烟花。
此生难忘的那一瞬间，烟花绽开的那一瞬间。他的微笑。
还有他的那一句，“总觉得，该纪念这次旅行。”
他的一切一切早就占满陆双双的全部，再也移不开。可是现在要一天一天的丢掉，就像当初一天一天的铭记。
陆双双觉得好难受，呜咽了起来，从来没有哭得那么难受过。
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坚持了那么久的事，瞬间崩塌。
手轻轻一松，小纸鹤随风飞走。
自己喜欢他，一直都那么喜欢，为什么从来都不敢说呢？
就算是告诉他，也好啊，可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他身边的人，是小槿……
“100,99……”
手中紧紧攥着纸鹤，却已经泣不成声。
“李佐言……”她收回手，看着手心中躺着的纸鹤，“李佐言……我喜欢你……”
即使只是说出来……他再也不会听到的话，也是想说出来。
“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好喜欢你……”眼泪不停地落下，怎么都止不住。
全部都要丢掉的，全部。
“嗯。”
突如其来的人声，她吓得眼泪都愣在那里，来不及擦掉就赶紧回头看。
只见李佐言倚在门口，眼睛却紧紧看着她，嘴角有一丝浅笑。
陆双双再也说不出话，心脏都好像停止了跳动，脑袋一片空白。
他缓缓迈步走向陆双双，蹲下，依旧浅笑着看着她。
他，全部都听到了？！
“乱扔垃圾。”李佐言晃了晃手中的浅蓝色纸鹤，再拿过双双手中的，一起放进盒中，然后抬头，静静凝视她。
“李佐言，你……都听到了？”她回过神，低下头轻声问。
“嗯，”他伸手替她擦去没有来得及擦掉的眼泪，“为什么躲着我？”
看到李佐言的手，她乱了手脚，“我没有……”，却明显底气不足。
“还没有给你我的答复呢，刚才的告白。”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狡黠的笑，意味不明。
陆双双侧过头不再看他，说，“不用答复，你已经有小槿了……”
“小槿？”李佐言一愣，“祝槿？”
陆双双疑惑地看向他，怎么好像在装傻的样子。
“是啊！”她开始有些气愤，“她刚刚亲过你的嘛！”
沉默了一会，李佐言挑眉，望向楼下的操场，嘴角又浮现笑意，“双双，你看。”
陆双双有些莫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楼下，却发现了祝槿，但是她的身边……
“李佑言？！”陆双双惊讶地跳起，“小槿喜欢的，是李佑言！？”
李佐言好笑地看向陆双双，“所以，这就是你躲着我的原因？”
“这个……那个……”陆双双窘迫地挠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佐言微微一笑，娓娓道来，“我还记得，刚开学时，在这里听到你唱歌。”
陆双双想，自己的确是有在这里唱歌的习惯。唱歌……
唱歌？！
突然，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就好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忽然复原，也还原了真相。
绕了那么久，原来……是自己？！
李佐言看出陆双双有所觉悟，偏头看着她，问道：“今天是我负责楼下的卫生，要不要去把纸鹤捡回来？”
陆双双不好意思地笑着，“陪你捡，可是……就不放进盒子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加上李佐言捡回来的那只，正好是一百只。
暗恋的记忆，留在一百天，那最美的时刻就够了。
抬头看向李佐言，向她伸出手，浅笑的李佐言。陆双双不自觉地笑起来。
而现在，是新的回忆的开始。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佐佐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