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似锦》皮卡一皮卡

42、说实话

　　下午开完会不到五点，江琳问钱程要不要一起打车回去，钱程说不用，他有点自己的事情，江琳也没再邀请。

　　钱程给赵钧阳发消息：胃好点了吗？

　　钱程已经走到赵钧阳的酒店了，赵钧阳回道：不好。

　　钱程问：你在哪个房间，我上去。

　　赵钧阳发了个房号：你自己登记一下，我没劲儿起来。

　　钱程登记完，下了电梯几乎是跑着找到赵钧阳的房间的，他开了门，听见赵钧阳声音哑得不行：“来了？”

　　钱程看赵钧阳蜷在被子里，连伸手摸都不用，赵钧阳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的，他想，这样不行，赵钧阳非得疼死，他道：“我弄你去医院。”

　　赵钧阳轻声笑了一声，说道：“胃痉挛，买了解痉药了。”

　　钱程把手捂热了一些，伸到赵钧阳被子里，但赵钧阳被子里也不暖和，湿冷湿冷的，这样顶着胃能好受才怪。

　　钱程弯着腰给赵钧阳按着胃，感受得到手底下那个器官冷冷的硬硬的，他左手按摩着，右手撑在床上。

　　赵钧阳突然开口：“你先上来，你手腕不能这样撑着。”

　　钱程犹豫了一下，上床侧卧对着赵钧阳，只见赵钧阳喉结动了动，疼一下午挺耗费精力的，闭着眼休息。

　　见到钱程之后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等胃舒服多了，他感觉钱程手要离开，睁开眼睛：“你左手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烫的。”钱程道，他能感觉赵钧阳刚好点的胃又开始折腾，他想说什么，说别心疼，说别担心，都说不出口。就算说出口，赵钧阳也不会好些。

　　“那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赵钧阳盯着钱程。

　　钱程说道：“我…就是不小心烫着了。”

　　赵钧阳要是平时会反问钱程，谁家不小心烫到能落下一个那么大的疤，这时候也没太大的精气神，直接说道：“钱程，跟我说实话。”

　　“我外公去世了，我没有接到最后一通电话，”钱程已经消化了那么多年了，没有当初那种绝望的心境了，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更遑论难过，他道，“那时候小，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赵钧阳涩声问：“是…我们分手那时候吗？”

　　“是。”

　　赵钧阳大脑空白了几秒，眼眶先红了，钱程想说什么，只觉得赵钧阳手按在胃上不自觉加重了手劲儿，钱程去握赵钧阳的手：“这个劲儿按会出事儿的。”

　　赵钧阳跟没听见一样，钱程轻轻踢了一下赵钧阳，劲儿不大，赵钧阳抿了下唇，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钱程掀开被子：“你腿怎么了？”

　　赵钧阳盖上被子，没让钱程看，问道：“怨我吗，钱程？”他鼻音很重，当时钱程失去了亲人之后，下意识给自己打了几个电话，他不仅没接到，还很轻易地把“分手”两个字说了出来。

　　钱程当时应该心里很难受吧。

　　钱程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说：“不怨，已经过去了。”

　　钱程说过去了，是，钱程过去了，但赵钧阳这辈子都过不去，他无法原谅自己，钱程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提了分手。

　　钱程“嘶”了一声，说道：“你手别这么顶着，再顶着带你去医院了。”

　　“钱程。”

　　“嗯？”

　　赵钧阳想说对不起，但涌上一股呕意，“呃”了一声，从床的另一面下了床，冲向洗手间，顺手把门给拉上了。

　　门是玻璃门，钱程被关在门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赵钧阳在干呕，他转身去烧热水，借机看了看赵钧阳的药，没过期，确实也按说明书的指示吃了。

　　赵钧阳从洗手间出来，顺手关上门，什么都没吐出来，但舒服一些了。钱程一扭头，看赵钧阳倚着墙，手盖在胃上，脸色苍白，唇色没什么血色，灯一照，冷汗很明显。钱程把水递过去，赵钧阳喝了几口，递了回去。

　　钱程把杯子放吧台的时间，赵钧阳从背后抱住他，他愣了一下，他始终不会推开，现在也不会主动要求，赵钧阳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没劲儿，钱程。”

　　钱程扭过身，赵钧阳以为要正面抱，撑了撑桌子，没劲儿是真的，想抱也是真的。

　　钱程分开了一些，把手臂伸过去：“那我扶你。”他其实猜得出赵钧阳要干什么，一共就三四步路，有时间抱他，没时间自己坐床上。

　　赵钧阳笑了一声，手离开桌子，踉跄着走了几步，坐在床上，盯着钱程。

　　钱程垂眸，尴尬地拿出手机：“你要吃点什么吗？胃空着更容易疼。”

　　“没胃口。”赵钧阳撑着床，眼神从钱程的脸上挪到地板，然后是自己的膝盖。

　　钱程把手机放下，蹲了下来，赵钧阳刚想让他别蹲着，坐一下。钱程把赵钧阳的裤子撸了上去，露出了有点青紫的膝盖，问道：“怎么回事？”

　　赵钧阳伸出手，把裤子放了下去：“下午吐的时候滑了一下，没事。”

　　钱程把自己手心盖在上面，赵钧阳看着钱程，转移了话题，说道：“来得太急没带衣服，那个……”

　　“我晚上叫个闪送。”钱程说。

　　没有说让钱程过来住之类的话，赵钧阳现在说不出口，他应了一声，手指碰了一下钱程的手背：“明天几点走？”

　　钱程说：“挺早的。”没说具体时间，他怕赵钧阳非得想早上起来去找他。

　　“嗯。”赵钧阳没再问，“我明天回京市，回来的时候我接你。”

　　钱程抬起头，不字卡在喉咙，赵钧阳这么难受、状态这么不好的时候，他是说不出这种话的。而且就算他拒绝了，还有个小内鬼江琳，以他对江琳这个小姑娘的了解，恨不得赵钧阳多来找他呢，于是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