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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0】 姻池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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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春来秋去,对于很多人来说许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
而对于生活在石屋与帐篷交错的小村里的人们来说,他们在这一年里看到了活着,甚至,活得好好的希望。
在刚刚过去的春节里,张灯结彩的众家父母,无不对即将结束的这一年充满着怀念。这一年改变了太多,曾经只能被羯人欺辱欺凌的他们,居然能有了保存自己,甚至是反抗的能力,这些在以前都是不敢去想象的。
这一年里,羯人其实也不是没有进来过村子,可是从哪一条路进来,会在那个地方遇到伏击,这些都是在那个石屋里通过那个男人计算好的,而那个女人则会带领着训练场中地狱一般训练过的少年少女们埋伏在那个地方,一次次给那些找死的家伙们下绊子。
也不是没有人受过伤,甚至接近死亡,可每每在这样的时候那个女人就会想神兵一般从一旁插/进来不负吹灰之力的将人给救下来,一切就像是上苍在给了他们这样多深重的苦难之后终于将救世之人给降了下来。
巫瀛这会儿正在新建成的一间占地面积十分庞大的屋子里,与寻常房间不一样,这是一间并不是用来生活的屋子,它的正中心极大地面积被空了出来,四个方向分别整齐排列的摆放着一个个的蒲团,而在距离蒲团不远处的后方,四面巨大的立架威武伫立,其上刀枪棍棒无一无有。在正对大门的那面墙壁上,一个诺大的强字龙飞凤舞的占据了整面墙。而在墙壁的一侧,一个洞开的大门可以透过长廊穿到另一边的房间里,那又是个与这里截然相反的地方。
这一年,来投奔小村的人很多,在这片遭受了肆虐太多年的土地上,一个能够保证自己安全的位置就像是天堂一般的存在了。
而投奔来的人里有许多人亦是拖家带口,于是这小小的村子便根本住不下这样多的人了。但是大伙儿并没有将这些人拒之门外,反倒是许多人开始自动自发在村子附近修筑新的房屋,而与从前不同的是,这个时候修建的屋子却是木质结构的——这是大伙儿听了佛缘的意见之后做的,石屋太慢,但帐篷却也不是很多人住得惯的。
小村在不断的扩张,原本的东南西北四个角此刻已然形成了像是城中心一般的地方,四面的新建建筑犹若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忙得那些跟在佛缘身后学了一年多的学生们苦乐参半。
苦的是人来得太多,人一多屋子就多,屋子多了原本设下的阵势就都被破坏了,他们不得不疲于奔命的跟在身后修修补补——因为他们的师公,可从来都是动嘴不动手的。
可是即便是如此,能够为了建设、保卫自己的家园,这些个苦,却也让这些孩子们心中充满了甜。
特别是他们一路修补,却总能在路边听到自家的亲人们那些充满了骄傲的——“看见没,那个就是我家的小子/姑娘。”——这样的声音。
新来的许多人家来了以后便自然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里的孩子们每日都并不与父母一起干活或者做别的什么事儿,反倒是天天带着干粮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家两家的孩子如此倒也寻常,可是整个村子都如此,那就真的是奇怪了。
之后一了解,一面啧啧称奇,一面却也都迫不及待的将自家的崽子也给巴巴的求着送进去,于是,巫瀛与佛缘原本呆着的那间石屋以及石屋边上的训练场就自然变得不够了。
于是自然便有了新的训练场,而此次甚至还有了室内的训练场,这也就是巫瀛此刻所在的这间诺大石屋。
此刻在四处走动了一会儿以后,巫瀛发现她对这地方是十分满意的,这里与自己某些模糊的记忆非常相似,她在这一年里也曾或多或少的记忆起一些东西,许多原本模糊的东西也能够明白的看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有一股违和感,就像那些发生的事情都不是自己的,不是她所经历过的一样。
然而记忆当中的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能够让她觉得不安的身影,却一直不曾清洗过,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烦躁。
站立在一架立架身前,她忽然脚尖一挑,那架子上的一柄比人还长的大刀霎时跳起,然而她的手更快,在大刀的刀柄恰恰与自己视线平齐的时候一把握住,极犀利的转身,大刀在空中划破了空气,气流起,发出空气被爆破之后的尖锐声,大刀堪堪停住!
停住她身后少女的鼻头!
“什么事?”
巫瀛问,而那距离大刀只剩下指甲大小空间的少女却动也没动,仿若自己面前的这东西根本就是假的似的,镇定自若:
“师傅,前几日你说让我带几个速度快的出村在四面观察一下,”
胡雅说,话音未落,巫瀛便把话给接了过去,
“嗯,我记得,怎么了?”
有些漫不经心的收起手中的长刀——其实原本训练用的刀不应该是这种尺寸规模,但是谁叫这师傅是她呢?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只习惯这种又长又大的刀,连带着学生们也一个个以会并且耍得好这种大刀为荣,甚至连村子里的制刀师傅也不得不陪着他们的喜好把原本正常款式的刀给打制成如此模样。
“我们这里离姻池很近,”
胡雅说着,然后又一次被打断,眉角抽搐了下,她这师傅有时候十分...让人着恼,真不知道师公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在心中非议着自家师傅的性子,胡雅听到:
“然后?”
然后耐着性子,
“纳错人一直在和天朝作战,这几年许以重利笼络羯人,一开始不过只有几个小的羯人首领许诺助他们一臂之力,但是最近从我们抓住的羯人口中得知他们的首领已经正式和纳错人合作了。前段时间羯人与天朝在姻池前面的城池大战了三天三夜,该地守将战死,现在战火已经烧到了这里,虽然天朝派出了佟大将军,但是羯人的首领这次却是亲自出战,现在战局僵持着,我们的村子离得比较近,大将军如果败了的话...”
胡雅这一年时间跟在佛缘身边学的,自然不只是单纯的五行八卦,这些该知道的东西,她自然也知道,而且天资聪敏,学得也快。不过还是赶不上刘洋那家伙。
那家伙像是个天才,之前的脚伤好了之后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跟在师傅师公身边学的不知道多快,虽然功夫方面还是不如自己,但是差别也不是太大——胡雅如是想着——但是师公那些东西,自己真是拍马也赶不上他。
她身旁的巫瀛却因为她这一连串的分析陷入了沉默。
虽然自己对于这些个势力走势之类的东西基本等于俩眼一抹黑,但是巫瀛很清楚如果这一战羯人胜了,那么在未来的时间里他们这个才刚刚有了些生气的小村子——虽然现在还说是小村子不太合适了——肯定会再一次的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毕竟佛缘的阵势再强大,也并不是绝对的。像她就总觉得那些东西都是死的,阻隔的东西也都不是不能破坏掉的,只要全部都砍了或者一把火烧干净,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当然,这话她可没跟任何人说过,而且如此做的话也必定会大费功夫,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然而,一旦羯人胜利,他们那个首领可不是被人侵占了土地而不知道回手的主儿。他们之所以能够安定下来并且聚集越来越多的人,其实巫瀛一直觉得还是有一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的。
羯人已经习惯了在这片土地上肆虐,所有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的人都被他们看做是动物一样可以随意杀死取食的家禽,所以一旦‘家禽’暴动或者有了一定的实力他们一开始会愤怒,盲目的冲杀试图毁掉这种,但是一旦发现毁不掉,却便会开始充满戒心和征服欲,那个羯人的首领虽然不曾见过真人,但是巫瀛只用知道羯人这是种什么样的生物就不难理解他会是种什么类型的人。
而这种人一旦爆发,实在是力量庞大。
原本村子只是被骚扰,那不过是因为村子附近的羯人首领相对他们真正的首领来说不过是个下属,所能够组织起来的力量不可能太大,但是如果...
这些,不用太聪明,也都能够想到。
巫瀛知道,跟在佛缘身边一年多的胡雅,也知道。
他们面临了自从巫瀛开始教授这个村子里孩子武功以来最强大的挑战。
另一边,一辆马车在官道上呼啸而过,两匹驾车的骏马此刻只能从那被染成红色的些许角落里看出它们原本的颜色,而车轱辘每转过一圈便划出的一道血痕,犹若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在明确的表示着它主人的身份。
环县的南宫家昨夜被人灭了满门。
血的腥味夹杂了恶臭从那大门紧闭的朱漆红房子里头传出来的时候门外风尘仆仆的一大群人在霎时一个个脸上带上了惊恐与愤怒。
可是没人敢推开那深红色的大门,他们太清楚干出这种事情的那个魔头到底有多可怕,多...杀人于无形。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充满了害怕的想要把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可怕人物扼杀了,可是,这一年里死了的人不计其数,却永远没有人能够从那奔驰着的四轮马车上拖下那个一身是血的恶魔!
死一般的寂静在深红的大门前聚集,武林中一个个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在恶臭与血腥里中集体沉默。
那像是死亡了一般的大门却猛然之间开启,一个大红色犹若周身浴血一把的男子从大门前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