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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独立小桥风满袖(下) ...

  •   云南。杏花渡。清萱酒家。
      林清远看着忙碌的林萱,暗暗寻思,当初救她不过是为了报恩,可看到她被烧的胸前、腿上都有伤,尤其是溅起的火星将脸庞烫得伤痕累累,早没了昔日的清丽,不禁怒火高升,想她贵为皇后,到底为何会打入冷宫,又被烧伤?可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细想,只有将她带到振威镖局,并连夜去请师傅来诊治,幸亏师傅老人家妙手回春,才勉强将她治好,现在除了右手有些不便外,已与常日无异,脸庞的伤痕也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痕迹。可没想到醒来,她却失忆,竟说自己叫林萱,不是叫荣惠来吗?是有隐情,还是故意隐瞒?对他来说,并不在意,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林萱也好,荣惠也好,只要活着就行,何况林清远又何尝是自己的真名呢?
      突然,樱桃伸出脑袋,喊了声:“林大哥。”林清远苦笑的摇摇头,便快走几步,来到后堂。只见林萱眉头微皱,左手紧捂着右手食指,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看来又切着手了,于是他从樱桃手里拿过布来仔细的包扎好,宠溺的说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手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这么不小心。”
      “别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小伤。”林萱斜睨了眼旁边正撇嘴的樱桃和福儿,忍着痛浅笑道。
      “还说是小伤,你看你手上被割的伤疤,”林清远叹气道,“我知道你以前厨艺了得,可如今手上不便,这些活就别干了,交给他们就是了。”说着,向樱桃和福儿努努嘴,却听樱桃低声说道:“哼,若干不来就不要干吗?何必做出样子让大哥可怜呢?”林清远冷冷的盯着她,“樱桃,你若还认我为大哥的话,以后就不要说这些混帐话,林姑娘是我的恩人,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何况人家救的是我的性命呢,你更应好好待人才是。”
      “林大哥,话虽这么说,”樱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辩解道:“可这店中就我和福儿两人忙活,实在忙不过来,若林姑娘帮着端端菜,倒倒水的,也好过在这里闲逛,我们也轻松许多。”林清远听罢面沉如水,狠狠瞪了她一眼,“若人手不够,我可再找人,总之,林姑娘是我带回来的,我就负责,若你有何不满,尽管给我说,且不可再为难林姑娘,要不然就别怪我无情。”听他说出如此冷言冷语,樱桃自然受不了了,便大哭的跑了出去,而福儿撇撇嘴,嘟嘟囔囔的也走了。林萱见状,不由得很是尴尬,担忧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说道:“这样不好吧,好歹我是客,怎好把主家给得罪了。”
      “别在意,樱桃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那些话也就是说说,过后就没事了。”林清远安慰道,“要不,今儿你与我去玉泉酒庄买些酒,这酒楼的酒也不多了,如何?”
      “好啊。”林萱顿时精神一振,要知道自从来这里,林清远从不让她出门,说怕对伤口不好,要知道伤口早愈合了,又怎会不好呢?可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自然就听了。这次可是他亲口说带自己出门的,于是,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却不想正好碰到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的把手放到嘴边吹了吹,林清远见状,笑道:“还不换件衣服,是不是想等我反悔。”林萱吐吐舌头,跑了。林清远怅怅望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里涌过一丝愁思,不知道自己领她出去,是对,还是错,可见她兴奋得样子,就是错,自己也心甘情愿。
      这时街上热闹非凡,他们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看到从东向西,摆满了担子,一个接一个,夹杂着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煞时嘈杂:
      “王家的小笼包,皮薄馅多,快来买啊。”
      “侯家的扒鸡,香酥焦嫩。”
      “又香又甜的香梨了,快来买啊,不甜不要钱啊。”
      林萱在一个担子前站定,这家买首饰的,有金、银、玉石,还有些镜子、梳子和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去金钗,其中有个金钗,上面是一对蝴蝶,翅膀扑棱棱的乱颤,做的很精致。林萱很喜欢,不由得拿起来仔细端详,林清远见她喜爱,于是,对老板说道:“这个我要了。”说着,掏出钱给了他,老板一边收下钱,一边说道:“公子真识货,这金钗是我摊上最贵的,送给你娘子正合适。”一番话只羞得林萱脸通红,把头低下,林清远也有些不好意思,便对那老板喝斥道:“你尽管买你的货,胡说什么,她是我妹子。”那老板撇撇嘴,嘟囔着:“妹子就妹子吗,干嘛那么大声啊,好象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看着满脸窘态的林清远,林萱故作若无其事样莞尔一笑:“时辰不早了,别耽搁了。”说着,拉着他走了。
      两人静默无语走着,林清远突然站定,从怀里掏出那支金钗递给林萱,一笑说道:“刚才那商贩胡说,你别放在心上。”林萱浅笑道:“放心吧,那是自然,我向来是过而就忘,不会放到心里,至于这支金钗,等我有钱了,自然还你。”林清远听罢脸色一变,冷冷一笑:“我若在乎那几个钱,也不会收留你了,若你还那么客气的话,那我便不再理你。刚才我已说过你是我妹子,哪有哥哥要妹子还钱的。”林萱见他如此执拗,也不再拒绝了,便接了过去,笑道:“哥哥说的极是,本来我们二人都姓林,结为兄妹是再好不过了。”林清远听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笑容凝注片刻,只觉心空落落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点点头。
      不知不觉已到晌午,林萱觉得有些累,便说道:“哥哥,那玉泉酒家还有多远?”林清远见她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那我们歇一歇吧。”说完,两人来到附近的酒楼。
      到了酒楼门口,见泥金黑匾上题着“太白酒楼。”四字,看样子这酒楼有些年数,每字尾处已有些斑驳。里面人很多,喝茶的、吃饭的络绎不绝。两人找了个空闲位置坐下,从这里可以看到酒楼门外的街上,街上正中有一棵参天大树,此时已是初冬,天气转寒,落叶殆尽。树底下,有父女两人在卖唱,那老头很苍老,瘦骨嶙峋的手正拉着二胡,那姑娘粗布衣衫,却难掩清秀面容,只是眉梢微微紧蹙,正唱着《桃花扇》:
      恰便似桃片逐雪涛,柳絮儿随风飘;袖掩春风面,黄昏出汉朝。萧条,满被尘无人扫,寂寥,花开了独自瞧。听那口音,是从河北逃荒来的,听惯了软语吴音的江南小曲,乍听那铿锵、清洌的北方小调,倒也悦耳。
      林萱听着,笑道:“这女子声音果真不一般,这词好,唱得好,在这里饮茶真是选对了地方。”却见林清远只出神不语,还疑他是听的入迷了,才未听到自己说话,便侧转身子,伸出手就要拍他的肩膀,才发现他并未听那女子唱曲,只是盯着那棵大树发呆,顺他眼神望去,却只是光秃一片,毫无可疑之处。
      正在这时,就见他阴郁的站起来,沉思片刻,才对林萱说道:“我出去一会就回来,你且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走开。记住了。”说完,急匆匆地走了。林萱怔怔的看着他,不知怎的,竟无端生出几分忧虑,很想追过去,同他一起前去,可却不敢,只好静静的等候。可她等了两个时辰,也未见林清远回来,不由暗自寻思,难道他早已厌烦,才设法抛下自己,可看起来不象,那到底去了哪里,为何至今未归呢。
      她坐在那里忐忑不安,一直凝视着酒楼的门口,却仍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于是,她实在坐不住了,便站起身来寻找。她顺着街道,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就这样转来转去,东拐西拐,却毫无头绪。
      突然,前面有一匹马正策马飞奔而来,急如闪电,已到了眼前。
      这时林萱恍惚间听到一阵尖叫,这才抬起头,顿时吓的脸色苍白的一丝血色也没有,两腿发软,差点瘫坐在那里。只见那马受惊一样前蹄撅起,长嘶鸣叫,就在这危急时刻,突然白衣一闪,有人飞扑过来,抱着她婉仪闪在一旁,她只感到天旋地转,恍恍惚惚,身子仿佛飘在半空中,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林清远救了自己。
      这时,马上的人也已拉住了缰绳,只见那人一身武官穿戴,黝黑的脸上刚毅威严,两点浓眉紧紧皱着,幽幽的黑瞳深不可测,看了林清远两人一眼,便离开了。林萱惊魂未定,看着他傲慢的样子,不觉怒向心生,冷冷说道:“这人实在无礼,撞着别人难道不知道道歉吗。”而林清远只是盯着那人的背影,喃喃道:“他怎么来了?他怎么来了?”说着便发着呆,林萱见后,感到诧异,又想到他出去那么长时间,却又在自己危险时赶回来,现在又神色恍惚,到底他有何事隐瞒自己。于是,便拽着他的胳膊摇晃了几下,问道:“刚才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四处寻你却不见踪影,刚才又为何突然赶回来了呢?”半晌,林清远才回过神来,拉着她的手就要回去,“你还说我呢?我回去后见你不在,吓坏了,立刻寻找你,终于在这里找到你,若不是我,恐怕你早就被马踢着了。快走,快走。”林萱被拽的东倒西歪,便生气的喊道:“你这是去哪里啊。”
      “回家。”林清远简短的回答道,“回家?”林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去玉泉酒庄吗?怎么不去了,酒还没买呢?”
      “以后再说吧,现在立刻回家。”说着,林清远又拽着她快走起来,不一会便走的没了踪影。
      皇宫内。钟粹宫。
      福临冷冷瞅着面前跪倒的哥勒木,咬牙狞笑道:“什么找不到?都整整两个多月了,连个人影都没找到,还敢回来告诉朕,你是不是找死啊。”说着,他啪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竟被弹得落下了地,摔成了碎片,散落了一片。哥勒木的脸一下子变得异常苍白,他跪在那里大气不敢出,身子在瑟瑟发抖,这时,福临渐渐平静下来,起身踱了几步,目光波光闪烁,“你且回去,再给朕好好寻寻,诺大的北京城朕就不相信找不出一个人来。”
      “可皇上,奴才已搜遍北京城,就差没翻了底朝天,可仍未见皇后娘娘的踪影,是否要增加人手继续寻找。”哥勒木颤声说道。福临沉思片刻,正要说话,却见宛如走上前,扑通跪倒在地,福临一怔,连忙上前就要扶她,却见宛如颤声说道:“臣妾知道皇上担心皇后娘娘安危,可前些日子哥侍卫秘密搜查已让人诸多猜测,若皇上再加派人手的话,势必会引起京城混乱,若有好事者趁机作乱,则将不利于江山社稷。望皇上三思啊。”
      福临听罢,仔细审量她,忽然一笑,说道:“宛如说的对,朕只是心急,却未考虑周详。那依你的看法,又该如何呢?”
      宛如沉思片刻,说道:“皇上派人搜查已有两个月了,一直未见皇后娘娘踪影,臣妾以为皇后娘娘应早已离开北京城,去别处了,皇上可派人暗自搜寻,不许惊扰百姓,不许惊扰官员,若有消息可立即通报皇上,不必一一上报。”福临怔了一下,说道:“这又是为何呢?”
      宛如浅笑道:“皇上你想,若一一上报,必经过许多关卡,若有人有心隐瞒的话,皇上又如何知道真相呢?再说,皇后本已打入冷宫,可为何突然失火?难道皇上不认为这其中很可疑吗?臣妾只怕有人会利用搜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到时恐怕皇上是白忙了一场。”福临点点头,对哥勒木说道:“你听到吗?知道该怎么办了吧。”哥勒木应了一声,正要下去,却听福临又说道:“这次你可带上萧然一起去。”哥勒木点点头便走了。福临望着窗格子,眸子晶莹生光,皇后,你到底在哪里呢?我又如何能找到你呢?却未留意殿外隐蔽处闪过一个纤细的身影,正飞奔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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