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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试问闲愁都几许?(上) ...

  •   几天下来,福临没有来坤宁宫。林萱苦闷之下也无计可施,只好读读书、画画或与明月他们打打牌,无聊的度着日子。

      这天,她实在无趣,便带着绿箩闲逛。此时已是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树木早起冒出嫩芽,远远望去,点点绿意,霎时好看。突然隐隐听到压抑的哭声,她寻着过去,原来是福全。只见他肩膀一耸一耸的,小小的脸皱皱的,泪水无声的流着,唉,看起来真可怜。

      林萱轻轻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声,“福全。”福全转过头来,见是林萱,吓的连忙跪下:“见过皇额娘。”

      林萱拉起他,拿手帕给他擦擦泪,浅笑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福全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儿臣因完不成师傅的作业而哭的。”

      “什么题目?竟惹得我们二阿哥掉眼泪。”林萱装出生气的样子,“快告诉皇额娘,让皇额娘打他屁股。”

      福全噗嗤笑了一声,说道:“师傅要儿臣明儿交篇关于竹子的诗,玄烨已做好了,可儿臣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躲在这里偷偷哭,正好被皇额娘看见。”

      “竹子?”林萱想了想,“你知道玄烨写的是什么?”

      “知道,他写完后就给儿臣看来,”福全点点头,“儿臣还记的呢。”说完,便背起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林萱莞尔一笑,什么他写的,那不是郑板桥写的吗?难道是清如教给他的,不会她也和自己一样是无意之举吧。再说,他抄我们也抄,那么干脆都抄郑板桥的吧,她想了想,笑着说:“皇额娘给你想了一首,你看怎样?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

      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这首简单直白,思量起来又有寓意,挺符合福全的。

      福全一听,两眼放光,喊道:“皇额娘,你写的真好。我喜欢。”可转眼他黯淡下来,“可皇额娘,儿臣有些字不会写啊。”林萱听了,淡笑道:“你一会上皇额娘宫里,我写给你,你照抄就是了。”

      “可儿臣怕额娘不同意,平日里额娘不让儿臣到其他嫔妃宫里的。”福全为难的说道。

      “要不,皇额娘让人给你送去。”林萱明白宁嫔的意思,也不再为难他。福全点点头,又抬起小脸说道:“皇额娘以后你还教儿臣吗?”

      看着他渴望的目光,林萱感觉顿时柔柔的,软软的,便一脸笑容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皇额娘有个条件,你要答应。”

      “儿臣答应。”福全郑重的点着头,“不知什么条件?”

      “就是皇额娘教你这事谁也不告诉,你额娘都不行,是我俩的秘密,还有就是以后不要儿臣儿臣的,就说你我即可。”说完,林萱伸出小指和他拉勾勾,福全开心的笑了起来,小脸红扑扑的,真可爱。笑了一会,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竟是草编的小兔子,不过已枯黄。“皇额娘,这是儿臣。。。”见林萱微微沉下脸,他连忙改口说道:“是我额娘编的,我一直留着,现在送给皇额娘,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林萱接过来,连连说道,“我很喜欢,THANKYOU。”

      福全惊奇的问道:“皇额娘还会讲洋文。我只听过汤若望说过,皇额娘可以教我吗?”

      “当然可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萱突然问道:“绿箩,如贵嫔曾有过身孕吗?”

      绿箩愣了一下,随即斟酌的说道:“奴婢听说如贵嫔小产后,皇上曾彻查过,可后来好象不了了之了,再后来的事,奴婢就不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怎么与孝庄说的不一样呢?想必这等丑事实在说不出口,才找了个借口搪塞我吧。林萱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清楚了清越为什么四年来未出咸福宫了,可现在又为何出来了呢?

      从那以后,林萱又多了一项工作,就是当福全的家庭教师。虽然累点,但还是很有乐趣,其实福全这孩子并不笨,只是平日里过于内向,才显得木纳些。

      不过,学习真好,林萱再次感受到,这几天,她把以前在学校学的东西都一五一十的教给了福全,而福全现在崇拜的都些盲目了,只要她说的话,他是深信不疑。譬如她正教福全时,福全疑惑的问:“皇额娘你怎么会那么多东西啊,跟谁学的?”

      林萱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要说起我师傅来,那是世外高人啊,精通琴棋书画、奇门遁甲和文滔武略,可以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是吗?我可以见见他吗?”福全一脸兴奋的看着她,问道。

      “唉,只可惜他已过世了。”林萱摇摇头,“不过,我可以把名字告诉你。他叫黄老邪。”

      “黄老邪,名字好怪啊。”福全小声嘀咕着,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林萱也觉的过意不去,看来这少儿不能欺啊。

      这天晌午,林萱慵懒的拿着书瞧着,都十几天过去了,奇怪福临怎么还没出现,难道真的是自己一相情愿吗。想到这里,她突然心绪烦躁起来,便拿出纸疾笔写道:

      相见难

      一曲入秋凉

      情牵一处人各端

      相望无语两茫茫

      相见难

      再曲述情伤

      骤雨急风花落地

      韶光殆尽凄凉意

      相见难

      末曲断人肠

      三生石上世世盼

      奈河桥下几人还

      也许是几夜没睡好吧,突然感觉头有些疼,于是她站起来躺到床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朦胧中,依稀看到福临幽幽的眸子,时而促狭,时而惊喜,时而清冷,她想抓住,却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就象蒙上一层薄纱。

      突然,有只温暖的手好象抹了下自己的额头,于是她使劲的想睁开眼睛,可真困啊,最终还是放弃了,睡了过去。

      待醒来,发现明月正担忧的看着自己,她虚弱的坐起来,说道:“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没有啊。”明月微微一怔,很不自然的低下头。林萱并未看清,只是想起那温暖的手,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是自己的幻觉?”突然,她自失一笑,看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不过现在好象是大白天啊。

      这时,绿箩进来说道:“如贵嫔求见。”是清越,林萱连忙说道:“宣她进来。”

      不一会,只见她穿着蓝底白花的衣裙,束着密合色丝带,挽着芙蓉归云髻,插的是兰花形金钗,薄施脂粉,淡扫娥眉,如出水芙蓉般清新淡雅,随意自然。她跪倒施礼:“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平身。”林萱连忙说道。清如起身后坐下,瞥了眼桌子上的东西,顺手拿起来看了眼,然后对明月笑道:“你且退下,本宫有话要和皇后娘娘说。”随即,回过头对可儿说道:“你也退下。”明月见林萱点点头,便和可儿退下了。

      见她们走后,清如轻笑道:“现在怎么又写酸诗了。好象你很久没写了吧。”

      “是啊,不过是信手写的。”林萱说着就去抢,那知清如眼疾手快,把纸放到怀里了,“是不是写给皇上的。”

      林萱脸一红,接着深深呼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唉,我不会那么明显吧,连你都看出来了,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有什么用呢?”

      “这有什么害羞的,想当年我不是一样吗?”清如冲她惨淡一笑,片刻,才平静下来,继续说道:“我看事情未必象你想的那样,也许皇上只不过是暂时没理清头绪罢了,你且慢慢等来,也许会有转机的。不过,听说你还教他们学街舞。这不象你啊。”

      “也许吧,少了面具,多了些自然。”林萱想想当时的情景就想笑,顿时心情也好了很多,“不过,当时真有意思,皇上还以为是跳大神呢?”

      “你呀,怎么三句不离皇上,就那么心急。”清如刮着脸羞她。林萱扑过去装出要打她的样,“你真坏,就会欺负我。”

      “我那敢欺负你啊,你现在可是皇后,巴结你都来不及呢。”说着,一脸媚笑,可怜兮兮道:“皇后娘娘饶了小人吧。”

      “不行,来人啊,拖出去在脸上画个小王八,罚一天不能洗脸。”林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说完,两人大笑起来。

      “不过,后宫历来是非之地,还是小心的好。”清如转眼苦笑道,“这次我出来是为了帮你,不想你和我一样,被人害了还不知道怎么害的,只有自己受苦。”说完,她从怀里取出纸来,“还是我帮你吧。”

      “算了,”林萱着急去抢,见抢不过来,便说道:“你如何帮我?你知道我不喜欢讨来的感情,我要的是两情相悦。”

      “还是那么固执,”清如摇摇头,长叹一声,“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就等我好消息吧。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说完,叫上可儿离开了坤宁宫。

      过了几天,并未动静,林萱也心灰意冷,本想问问清如怎样,却觉得张不开嘴,只有作罢。

      “这如贵嫔还说有把握说服皇上来呢,还不是篮子打水一场空。”秋影冷冷的说道。

      “算了,也怪不得她。缘分终究强求不来的。”林萱带着无奈,“秋影,我也累了,还是睡吧。”

      突然,殿外传来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惊的林萱她们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只见福临迈着步子出现在宫门口,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林萱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皇后好象知道朕要来的。”福临好象对她的样子很感兴趣。这时,林萱才回转过神来,低下头连忙跪倒:“臣妾恭迎皇上陛下。”难道清如真的把他给送来了,可看上去怎么象兴事问罪的,难道清如把事情搞砸了,惹恼了他,可又不象。正当她诧异时,“皇后不是一直盼着朕来吗?”福临眯缝着眼睛说道,“清如今儿给朕弹奏了一曲,情真切切,还告诉朕这是皇后写的,她无意得到的,才谱了曲弹给朕听的。皇后何时和清如好的可以互相引荐了?”

      “皇上错怪臣妾了,”林萱猛的抬起头,冷冷的说道:“臣妾只是信手写的,如贵嫔看了说喜欢,臣妾才送给她,至于她谱曲弹奏给皇上,臣妾不知也从未指使过。”她暗暗心思,看来福临以为是自己指使清如这么做的,想他贵为皇上,最恨被人算计,唉,清如啊,你聪明一时糊涂一世,怎会想出这等拙劣的办法,真是被你害苦了。

      “是吗?”福临斜着眼看着她,眼神中一闪失望神情,嘴角轻轻上扬,自嘲的笑了。“那皇后为何要念叨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呢。”

      “皇上有所不知,那句诗不过是臣妾无意念叨着,并没什么意思。让皇上这么费心记得,实在是臣妾的错。”林萱垂下目光,心酸的说道。

      福临双眼如寒潭一般盯着她,见她一副冷淡的样子,于是气急败坏的说道:“看来是朕来错了。”

      林萱淡淡的说:“既然这样,那就请皇上去其他嫔妃那里吧。”说完,跪着说道:“臣妾恭送皇上。”

      福临没有料到自己竟碰了一鼻灰,顿时觉的面子挂不住了,指着她,厉声的说:“好,好,皇后还真是大度,那朕就成全你。”说完,摔袖走了。

      待他走后,明月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饿说着,怪林萱不该把福临气走,而林萱面无表情,怔怔的看着殿门,眼中渐渐浮起一层水雾,泪水无声滑过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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