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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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9日，星期三，神奈川县选拔赛第一日。
伊川夏弥握着笔，目光锁定在黑板上方的时钟上，老师的讲课声在她耳边溜走，未能引起她丝毫的兴趣。和赌球时心态不同，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纯粹地关心一场比赛的结果。
当墙上的时钟指针缓缓指向10点整，她握着笔的手紧了紧，脆弱的铅笔芯“咔嚓”一声断裂，在课本上留下一道歪斜的痕迹。
说起来有些可笑，不过是县级选拔赛，与她曾经观看过的那些大型赛事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但或许是受到篮球部最近愈发严苛的训练和紧张气氛的影响，连带着她也开始愈加重视这场赛事。连这会坐在教室里，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上一世她输在他手里的NCAA比赛是1996年，那会他应该19岁左右，要想在美国大学里脱颖而出即便只是候补队员也是不易的事，流川枫何时前往美国，他在日本的篮球界声誉如何，她无从得知。
但正因为不知道，才更加期待他的篮球之路。
糊里糊涂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午休时她依旧不在状态。今日只有她和水户洋平带了便当，其他三人去餐厅用餐，少了人，平日里热闹的天台显得格外空旷，更何况伊川夏弥还心不在焉，一言不发，氛围更加寂静。
水户洋平瞅着她挑拣着便当盒里的菜迟迟不往嘴里送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他课间遇到过晴子，这两人的情况简直同出一辙。
“我说，你到底是担心些什么？”他忍不住用筷子另一头轻敲伊川夏弥的额头。
伊川夏弥回神，瞪了眼他的作案工具反问：“你就不好奇比赛结果吗？”
这个时间比赛早已结束，但在信息传递缓慢的时代，比赛的胜负只有等篮球部回到学校后才能得知。
“第一场比赛，输的可能性不大。”水户洋平老神在在，“晴子担心篮球部是因为部长是她哥哥，她暗恋流川枫，花道又是她的原因接触篮球……”
他顿了顿，尾音一转，坏笑揶揄：“至于你嘛，就一直很可疑~”
伊川夏弥无视他的调侃，低头开始吃饭。
水户洋平没放过她的打算，继续说道：“你那个一顿饭吃1000日元的妹妹，就是流川枫吧，你现在担心的也是他。”
伊川夏弥一愣，疑惑看他：“……你怎么知道1000日元是流川。”
水户洋平耸了耸肩，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都说你的谎话很拙劣啦，那天外带食物去篮球部也是因为流川吧，我都看到了，花道想吃完披萨汉堡，不是被你给了流川吗？稍微联想一下，太好猜了。”
……真是个老狐狸。
她垂下眼帘，将便当盒里最后几粒米饭也一一送入口中，
水户洋平见她见她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曲起手肘碰了碰她手臂：“你不会真喜欢上流川了吧~”
“……”
“不过这样你和晴子就是情敌了，花道又喜欢晴子，那你们就算是四角恋了吧~”越说，他眼睛越亮，那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忍无可忍，伊川夏弥青筋微露，迅速放下便当盒，伸手掐他胳膊，“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不能合理些吗？”
她的手劲对于常年把打架当运动的大男孩来说，如蚂蚁轻咬，“哪里不合理了？再说流川枫对你的态度和对其它人也完全不一样吧？”
伊川夏弥松开了掐他的手，冷冷回应：“你要是把零用钱都给我花，我也能对你的态度好一些。”
“那可不行，我的零花钱少得可怜。”水户洋平摊手。
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伊川夏弥看着碍眼。霎时，她面色柔和下来，一双明亮黑眸端详着他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挑嘴角：“仔细瞧瞧，洋平你……”
她眨着睫毛，语气故作暧昧：“好像会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水户洋平愣了一下，随即面红耳赤地慌张反驳：“……喂！你不要说这种可怕的话好不好！”
伊川夏弥笑得狡黠，再老成也不过是15岁的孩子，经不起逗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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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伊川夏弥从彩子口中得知比赛结果，114比51，湘北大获全胜。
“都录下了，但不保证品质。”彩子边说边将摄像机递还给伊川夏弥，她那姣好的脸蛋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骄傲，“今年的湘北或许是史上最强阵容呢。”
伊川夏弥接过摄像机，笑道：“这么一说，看来明天下午的比赛也不用担心了。”
“当然，说不定我们又是大获全胜~”彩子笑容自信，“篮球部今天也要训练，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她摇头，举起手中的摄像机：“今天我就不去了，我更想看看录像。”
“那好，我先走了。”彩子转身，挥手告别，步伐轻快地向体育馆走去。
伊川夏弥收拾好书包，迫不及待的前往摄影部教室，还未出教学楼，遇到了无所事事正想前往篮球部的水户洋平他们。得知她要借用摄影部教室观看今日比赛录像后，勾起了四人组兴趣，自然而然地跟上了她。
“噢，好多照片！”一进入教室，满墙满室的照片吸引了大男孩们的注意，忍不住四处打量。
伊川夏弥心绪完全在比赛录像带上，她径直走向录放机，取出摄像机开始连接，任由他们自行参观。
“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高宫摸着下巴，目光凝视着一张海边钓鱼人背影的照片，脑海中努力搜索着与之相似的身型。
“这个不是花道吗？”大楠突然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手指着一张黑白照片，其他三人立即围了过去。
黑白照片上，他们熟悉的好友高高跃起，双手凌空中抓着蓝框，篮球从篮筐中落下，他手臂的肌肉线条迸发出巨大的力量。这正是刚开学时，那场非正规比赛中，樱木花道隔扣赤木刚宪的精彩瞬间，也是伊川夏弥加入摄影部递交的第一张照片。
水户洋平好奇地翻转相片，相纸的背面露出照片名字和拍摄者姓名。
《外行人》，伊川夏弥。
“是伊川啊，也把花道拍得太帅了吧。”野间嘟嚷着。
高宫灵光一闪，快步回到刚刚那张照片前，也将照片翻转，露出同一个拍摄者姓名。他将照片翻回，盯着画面里人物的背影，对上了号：“这好像是陵南那个叫仙道的家伙。”
“唉？还真的是。”
“这个也是伊川拍的吗？”
“后面也写着她名字。”
调试好录放机的伊川夏弥回头打断他们嘈杂的交谈，“吵死了，我要开始放录像了，你们到底看不看？”
“来了来了~”
几人围着电视机坐好，伊川夏弥跳过比赛前的镜头，从跳球画面开始播放。
“花道就算了，连流川枫他们都不是首发吗？”高宫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包薯片。
“可能是安西教练在惩罚他们吧。”水户洋平趁他不备，迅速从薯片袋里摸出两片放入嘴里。
上半场进行了近6分钟，湘北以14分之差落后对手三浦台。木暮带球撞人犯规间隙，罚坐冷板凳的四人终于得到了出场机会。宫城良田和三井寿相继展现出色的表现，短短两分钟，湘北就将比分差距缩小到了一球。
“哇哦，三井那家伙确实有一手。”大楠欣慰夸赞。
高宫满嘴薯片含糊道：“不枉我们承担了一切。”
伊川夏弥低头认真记录着数据，身旁的水户洋平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问她：“你记这些干嘛？”
“有用。”
“……你不会是想取代大姐头的位置吧。”水户洋平眼神狐疑。
伊川夏弥抬头看了他一眼，“没那个兴趣。”
“那你？”
“习惯而已，从数据中可以了解到很多信息。”
水户洋平还想追问，电视机里突然传来一声哨响，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录像中，赤木刚宪拦着生气的樱木，裁判将球递给樱木，同时示意他罚两球。
“花道他肯定投不进去。”野间摸着小胡子，语气笃定。
“他估计连罚球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大楠吐槽。
不出所料，5秒后，裁判吹哨，举起双手示意第一球作废。
“这是什么意思？第一球不投了吗？”高宫满是疑惑地问。
伊川夏弥在笔记本上，属于樱木花道那栏写下‘罚球×’后，出声解释：“樱木五秒违例了，获得罚球机会后5秒内要出手投篮，超时就不作数。”
“这样噢~”四人齐齐点头，继续聚精会神地观看比赛。
第二球，画面里的樱木突然将篮球举起，扔铅球般将球高高扔出。
“花道又在乱来了！”
球离手的第一秒，樱木迅速向篮下冲击，篮球命中蓝框后弹出，樱木随即起跳，双手高举。瞬息之间，站在罚球线外的流川枫突然跃起，横插樱木前方，右手高举，精准地将篮球扣入篮网中。
电视机里顿时响起了观众的欢呼声，电视机外观看的人也被这一手漂亮补扣惊艳到。
"流川这一招确实很帅耶！"
“哈哈哈哈花道又给流川枫耍帅的机会了，要气死了吧。”
伊川夏弥盯着画面里张扬的红发若有所思，“樱木应该是想自己补扣，他现在已经在思考怎么打好篮球了。”
人一旦开始思考如何去做好一件事，那就不再是玩玩而已。
水户洋平偏过头，目光落在墙上樱木的那张黑白照片上：“这家伙一旦认真起来，就很可怕。”
电视里的比赛火如荼地进行着，三浦台发起反攻，4号篮下投球，赤木、樱木、流川三人如同一道屏障，同时跃起封盖。
伊川夏弥蹙起眉头，手里的水性笔在笔记本上点了又点。
随即，三浦台传球失误，湘北展开快攻，宫城良田巧妙地将球从□□传给身后的流川枫，让出空位。流川枫毫不犹豫，单手将球扣入网中，抓着篮框稳住身形后轻盈跃地。
电视机中再度沸反盈天，还能听见彩子的欢呼声。
真是爱耍帅。
伊川夏弥在属于流川枫的那一页，记下他的分数。
比赛毫无悬念，湘北很快将分数远远甩开。后半场最后4分半钟，樱木以一记灌篮，命中对方中锋头顶，而他自己五犯毕业下场。
“哈哈哈哈哈哈……”水户洋平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说不出话来。
“笑死我了哈哈，花道的绝技！！”大楠笑出了泪花。
“哇！对方要疼死了吧哈哈哈哈！！！”
摄影部教室传出的笑声震耳欲聋，引得路过的学生频频张望。
伊川夏弥扶额，有一说一，一般人无法做出这种类型的犯规，樱木他确实不是一般人。
直到录像带放完，四人组还在满地打滚狂笑，甚至得寸进尺要去体育馆当面嘲笑樱木。伊川夏弥目送四人的找死行为，低头开始梳理笔记本上的数据。
这算是她看过的第二场流川枫的正式比赛，加上之前那场与陵南的练习赛，虽然数据虽还不够详细，但她也发现了不少问题。
伊川夏弥合上笔记本时，窗外的天色随着日落渐渐暗了下来，在地平线上露出半个头。
她整理好书包锁好教室的门准备离校，走到自行车停放区时，意外地和流川枫不期而遇。
落日的余晖中将少年的身影拉的修长，他身前，蓝白的公路车歪七扭八躺在地上。流川枫摸着脑袋，不知所措地注视着它。
伊川夏弥将书包放进自己的自行车前框里，上前看了眼地上惨不忍睹的公路车，心中了然，语气平淡发问：“你早上又撞到什么地方了？”
发现来人是她，流川枫摸头的手一顿，缓缓放下。他看了眼天色，茫然道：“记不清了，好像是轿车。”
轿车？听听多么小众的字眼。
伊川夏弥早已见怪不怪，但嘴上还是不客气的教训着：“说了多少次了，骑车时候不要睡觉。”
他的目光游移，语气中带着一丝无辜：“不受控制。”
伊川夏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弯腰扶起地上的车。轮胎已经撞得歪曲，车身的变形也相当严重，显然彻底没救。
那天在自家院子里被这辆车惊艳过，之后她特意了解过价格，“吞金兽”真不是空穴来风。
“吞金兽”本人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费钱能力，他站在一旁，语气中肯，平静说道：“修不好了。”
伊川夏弥叹着气，把车交给他，然后拿过他手里的包，走回自己车前：“走吧，得找废品回收处理掉它。”
“哦。”流川枫乖顺地半推半拎着公路车，跟在她车旁。
他们慢慢地穿行两条街，终于找到废品回收的店铺，赶在店铺关门的最后一刻，处理完公路车的“尸身”。
夕阳已完全隐没在地平线之下，夜幕如一块深色的天鹅绒缓缓铺展开来。夜间营业的商店点亮了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将夜色中的街道装点得绚丽夺目。
伊川夏弥坐在自己的自行车后座，拉着他制服的衣摆，时不时扯他一下，提醒他不能打瞌睡。
银色自行车载着两人穿梭在光影交错街道上，周围是匆匆归家的行人和驶过的汽车。行至住宅区范围，喧嚣远去，属于夜晚的宁静安详悄然来临。
记不清已经多少次，身后的人又扯着他的制服，再一次将他的睡意扯离。但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女生的询问伴随着轻柔的夜风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她问：“流川，白天的比赛对方中锋投球时，内线赤木学长和樱木都在，为什么还要去补防？”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游离的思绪回笼，流川枫左脚踩地，毫无征兆的停下自行车。没有准备的伊川夏弥额头撞上他硬挺的后背，不由得“嘶”了一声。
流川枫回头看她，“你为什么知道？”
他清亮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让彩子学姐帮忙录了比赛，已经看过了。”她捂着额头，眉头微蹙。
“…抱歉。”他后知后觉地道歉，回过身重新踩动自行车。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伸手戳了戳他后背，语气不满。
“忘了。”他回答的漫不经心，似乎并在意这个问题。
他的态度让伊川夏弥有些生气，她用力扯着他的制服，导致领口歪斜卡着他的颈部。流川枫不得不刹住车，皱着眉，回头不悦地问她：“干嘛？”
她放开衣摆，直视着他，不甘示弱与他视线交锋：“你似乎并不信任自己的球队。”
湘北与陵南的练习赛，伊川夏弥反复看了多次。他似乎把自己当作了中锋，背身要位居多，半场中的站位也非常深，说是在打内线都不为过。今日的比赛这种情况逐渐少见，但中锋大前锋均在内线，对手实力并不超群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主动协防。不管怎么看，都是他不信任球队的表现。
因为不信任，所以选择自己上。
流川枫的眉头起初微松，但很快又重新皱起，甚至比之前更深。
他默不作声的与她对视，神色倨傲。
伊川夏弥的表情也不好看，正想说什么，但就在那一刻，她的脑海里突然回荡起伊川成说过的话，硬生生将嘴边的诘问咽了下去。
伊川成的篮球教学是放养式的，示范几次后就让人自己练，练到她觉得出现问题时，才会出言教导，他信奉“只有本人意识到的，才能称之为问题”。
更何况，她面前这个人，是未来有资格出战NCAA比赛的球员。
伊川夏弥的脸色逐渐由阴转晴，她看着流川枫仍然紧锁的眉头和傲然的眼神，突然抬起手，拇指与食指相搭，弹向他的眉心。
“赢了比赛还皱眉。”她轻描淡写地揭过两人之间的不虞。
感到眉心不痛不痒的轻弹，流川枫微微一愣。伊川夏弥的脸挂上了笑意，漆黑的双眸映出了他发呆的模样。
流川枫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要去我家吗？”她发出邀请，引诱着他：“今天晚饭是咖喱猪排，饭后可以烤个小蛋糕，庆祝你比赛胜利。”
流川枫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同意。他回身调整好方向，重新踩动脚踏板向伊川家驶去。
所有的不快似乎都散尽在了晚风里。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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