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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回首但见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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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凝重片刻,太上老君看了眼潺妃,佛尘轻挥,“潺妃娘娘,老道斗胆一问,这摄魂之术,娘娘如今可有生疏?”
微一福身,潺妃笑道,“略有所进,道祖缘何有此一问?”
“月宫之上,盘古睫羽之下,有盘古之泪亘古留存,可令万物复苏,回归完好状态。然而此玉树,非显圣真君之力不可破除——”话如此说着,目光却向玉帝飘去,两人俱是眼中一亮,若有所思。
“道祖的意思是,借助盘古之泪中所蕴含的上古神力,强召司法天神魂魄归位?”
老君双目微阖,恭敬道,“娘娘圣明。”
聆潺笑了笑,语气却带上几分清寒,“司法天神如今魂魄在外并不知你我之意,定不会加以配合,若说用摄魂术控制真君将玉树破除,非攻破其心防不可。据聆潺所知,显圣真君不似常人,为人冷睿澹漠,更无心结可言,制住他,聆潺连三分把握都没有。”眸色淡淡,抬向三界至尊,“到时候,可是两相魂飞魄散的下场。道祖,聆潺可有理由必须如此?”
玉帝略略沉吟片刻,神色中带出几分愧意出来。倘若杨戬此时能够回来,定能打的殿外一众措手不及,抽丝剥茧之下,幕后之人必定现出端倪,自己等了千万年,不过也就是眼前这次机会。倘若失败,又如何坏的过眼下?他方才已经暗暗做了决断,天条是天庭的根骨,便是杨戬身死,新天条也定然不让!垂眸看庭下女子,目光已然干净而决绝。
最是无情帝王家,此间一生,说不出丝毫对错。朕注定,误你一生。
『到底君王负前盟,江山情重美人轻。玉环领略夫妻味,从此人间不再生。』万年之前,潺妃撂下这几句话,独赴冷宫,一盏青灯再不踏足三界。
如今,万年不见,便敢奢望地久天长了么?女子款款一笑,泪意闪动又瞬间敛净。“聆潺说笑的。既是如此,我便与真君走一趟广寒,只是真君这心性,当真难办呢。”
“二哥的心结不是没有。”三圣母颤着声低低接口,“母亲,长公主瑶姬。”
听到现在,杨婵心中已经明澈如镜。眼前这般,对三界,对杨戬,都已是最好的结果。毁掉新天条,换二哥的性命?她终究不能如此任性。挥袖轻轻拦住沉香,心里默默唤着自己的二哥。我等你回来。
潺妃身形一顿,道,“多谢三圣母提点。”身姿已与杨戬共同消失在大殿之中。玉帝扬手止住想要追随的众人,命下封锁凌霄殿,不得走漏丝毫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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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聚魂鼎畔,姿容绝色的上古神手捧一盏清茶略带玩味的看着。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已经看着他许多天了。重伤之下,杨戬魂魄原本便虚弱,神色虽未变,袖下指节却攥的发青。数日来鼎中雷火轰鸣,生死两难的折磨,硬是撑着未有丝毫分神,对于他来说,已然是强弩之末。手再多用一份力,女魃魂魄就会在掌心生生飞散,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也正是因此,那女子始终未对他下手。如此僵持之下,杨戬依然在等,等哪怕唯一一次机会。
女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杨戬,天上的音讯陆续传来,她有的是时间与杨戬慢慢消耗。不一会,手上浮起薄薄一张纸,『潺妃携杨戬同赴广寒宫,欲借盘古之泪令其魂魄回归,望娘娘早加提防。』女子冷冷一笑,杨戬的性子软硬不吃,眼下身处绝境更是谨慎,区区摄魂术想让杨戬听命于人,简直可笑。只是张百忍,这做法你竟是默许了的,许是你对这新天条,也早有心意了是不是?
指尖燃起火焰让纸张瞬间化作飞灰,笑道,暂待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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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潺妃将杨戬带到月宫,心中亦是十分犯难,清楚此行颇为不易,伸手自袖中取出一盏解魄灯来,挑起火焰点燃,淡淡荧光将杨戬笼罩在其中,照亮眉宇的瞬间转为如雪皓白。
灯色分七彩,寻常人仅为青色蓝色,若为赤色已是上佳,意为心智非常,摄魂术不宜妄动,待到雪色……不仅心性极坚毅,此刻更是警惕非常。潺妃微微蹙眉,杨戬现在究竟在何方何境呢?
便在此刻,脑海中阵痛渐渐强烈,隐隐挣扎起来。不错,你自己的孩子,我自得交与你自己救了。
潺妃伸手解下从不离身的面纱,露出一张明丽容颜,翩然转身,渐渐换了另一片眉眼。雪肤芷容,芳泽无加。
正是昔时,欲界之主,长公主瑶姬。
凝视着杨戬身上刺目的血迹,仿佛才苏醒过来的瑶姬,身体微颤,似信非信般伸手覆上杨戬眉间,手指几颤,竟是久久稳不下来。
那是她的孩子,看了几千年的孩子。她看到他在她墓前潸然泪下,看到他在无数静夜里伫立成一道剪影,在清冷的真君神殿辗转难眠……知子莫若母,只恨不能以身相代。
屈身半坐在地上,让杨戬倚在她怀中,只觉得手心传来的温度凉的骇人,左手腕间为了让焱玉化形,几次被划开,方结痂的伤口上清晰几道伤痕,隐隐渗着血。对于杨戬来说,这种伤口,其实根本微不足道,然而看在瑶姬眼里,却灼如烈焰,安静炙烤着自己的心。
对于一位母亲来说,最痛苦的事情便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走向一条不归路,却无法解释,无法阻拦,昆仑天劫之前,她曾借潺妃双眼静静看向自己的孩子,却没有半分阻止的可能。天劫天命,说起来如此辉煌悲壮,可是在自己心中,宁只愿儿女平安,无灾无难……到如今,天劫已过,母亲可否能等你回来?轻轻将杨戬身子环紧,低低唤着二郎,你要相信,母亲在你身边……眼泪抑制不住,滑落下来,安静滴落在杨戬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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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烈焰中,杨戬忽然觉得,一滴温凉泪水滴落在自己眉间,仿佛刹那间恍惚不能自已,隐约感到类似幻术般的咒法环绕周身,却强制亦不能稳定心神。
『二郎,你要相信,母亲在你身边……』
脑海中响起隐约的声音,又是什么花样,这次,是母亲么……
聚魂鼎内凝神强忍的杨戬猛然站起身来,目光瞬间凌厉起来。难道说,母亲,还没有死……
不可能的,自己暗中查过多少年,绝对不可能的!只是这种感觉,隔过三千年,却清晰自骨血中传来,强自挣扎亦不得出。
“如果千年之后,你对母亲依然保持着这样的爱心,那么你劈开的将不再是桃山,而是这腐朽的秩序……你的母亲必定会得到终身的解救……”
“千年?我怎能让母亲再受千年之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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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当初的话,殷殷响在耳畔,是千年不曾褪去的梦魇,心境渐渐平静下来,身畔炙热似乎再也感受不到,唇角暗暗沁出微不可闻的几个字,杨戬……知错了。
早在桃山之下便知错了,却已经失去了悔恨的权利,隐忍千年,乾坤可改天规可逆,却再也无法弥补当年的过错……如今,像是失而复得般的欣喜刹那席卷周身,瞬间的思绪难以言说。
不管是什么样的幻术,倘若彼方是母亲,那就够了。杨戬……相信便是。
解魄灯光芒骤然一亮,旋即熄灭无痕,瑶姬微微抬眼,看向一旁灯光,远方的杨戬遥遥相应,此时的摄魂术,必定会成功无疑。几乎就是同时,白色光影滑进杨戬体内,只见杨戬掌心一翻,轻轻一道法力袭向晶莹剔透的琼林玉树,以星火燎原之势瞬间炸裂开来,玉屑飞舞,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