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禁止》松风吹月

73、直播

　　安明怀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重重捏了一把，他缓缓吸了口气，试图缓解这股令人窒息的疼痛。

　　半晌，在妈妈的催促声中，他淡漠地开口：“哦……我没有注意。”

　　妈妈如释重负，又笑着说：“你爸爸知道你当时没有回家是因为生病了，他也不好意思，就偷偷将卡解锁了，他还又多给你打了些零花钱，你可以原谅他吗？”

　　“可以。”安明怀语气平淡地说。

　　没什么不能原谅的，他确实因此从家里出来了，住进了进哥家，还成了他的男朋友。

　　账号解锁时，银行给他发过短信，他只扫了一眼，就将短信删了。

　　老爸总是这样，高兴了给零花钱，生气的时候就会断掉他的生活费，这是老爸挟制他的最佳手段，只是以往他在家里吃住，老爸无非是断了零花钱，然后让张姨每天三顿给他熬稀饭而已。

　　只是这次他直接离开了家，冲突才显得更加剧烈。

　　好可笑啊。

　　永远都是打着为他好，要将他掰回正道的大旗，然后玩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一套。

　　挺没意思的。

　　大狗干了坏事，进哥都不会搞这套。

　　妈妈又满含歉意地开口：“抱歉，之前说要帮你再买一架钢琴送去，妈妈忙得昏头转向的，还没联系好，最近你先在学校好好练好吗？”

　　安明怀攥了攥手指：“没关系，不用买了，我租到了。”

　　钢琴一直送不来，进哥已经带他去琴房租了一台，也是立式钢琴，放在他屋里窗台边上刚好，天气好的时候，阳光就可以落在琴凳上。

　　挂了电话后，程凌低眉搭眼地问他：“我家那套你爸妈也学去了？”

　　“不算吧。”安明怀起身，与他一起将餐盘放回回收处，“之前不是告诉你我爸断了我生活费吗，他又偷偷将卡解锁了，但是我没再用过，他着急了，让我妈来旁击侧敲地问。”

　　程凌咂巴下嘴：“那你现在的生活费怎么办？”

　　“进哥给我，我还有点之前存下的零钱，够用了。”安明怀闷闷不乐地说。

　　程凌若有所思挠了挠头发：“怪不得你想挣钱呢，不挣钱的男人没有话语权，腰杆子都不硬。”

　　安明怀笑了：“这算什么理由？”

　　“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确实是有几分道理，于是晚上安明怀被徐进接回家，就大言不惭道：“进哥，从今天起，我要担当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徐进换了衣服打算去洗澡，路过沙发抽他一巴掌：“又要闹什么妖了？”

　　安明怀双手叉腰：“我要挣钱养你！”

　　“咳咳咳——”徐进差点被一口唾液呛死，“说什么胡话呢！”

　　安明怀不高兴了，这可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在程凌的建议下郑重下的决定。

　　“我也是家庭的一份子，必须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然后呢？”徐进挑眉问他。

　　这还有什么然后？

　　安明怀被问住了，“然后……然后我是你男朋友，我应该叫你一声老……”

　　他是想叫一声“亲亲老婆”的，但是看着徐进晃动手腕的架势，从善如流改口：“老公～”

　　徐进拍拍他的脸蛋，“乖，等会儿给你发零花钱。”

　　“哎呀进哥我是说认真的！”安明怀说着已经将嘴都嘟起来了。

　　徐进俯下 身，半趴在沙发靠背上，捏住他的小鸡嘴，亲了一口，“那你的学习怎么办？琴也不弹啦？”

　　“不耽误。”安明怀反守为攻，啵唧啵唧在徐进脸上亲了几口，然后将自己和程凌的计划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徐进点头：“既然不影响你学习那就试试呗。”

　　反正安明怀的计划比当时徐峰要当网红的梦想靠谱多了。

　　于是徐进的洗澡计划暂时搁置，被安明怀拉着去隔壁钢琴前。安明怀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进哥，我买的手机支架过两天才能到，你先举着帮我录一段。”

　　还是熟悉的《情深深雨蒙蒙》，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想着第一次唱给徐进，安明怀还是将整曲唱完了。

　　他一抬头，就看到徐进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细碎的微光比月光照耀的雪地更漂亮，连他时常紧绷着的下颌，线条也放松起来。

　　徐进笑着说：“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呢？”

　　安明怀的也跟着笑起来：“这个不难的，以前是我爸不让。”

　　“那现在呢？”徐进调了下眉。

　　“现在我不听他的。”

　　安明怀站起来，环抱住徐进，双手搁在他背上，凑近了，与他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成为世界顶级钢琴家是老爸的梦想，不是他的，他要像进哥说的那样，弹自己喜欢的曲子，弹给自己喜欢的人听。

　　一股暖流仿佛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温泉，慢慢从心底涌出来。

　　安明怀惬意又亲密地蹭蹭徐进的鼻尖，“给你看个东西进哥。”

　　他将生日时录好的那首情深深雨蒙蒙点出来，徐进认真地看完了，回味片刻，抬手摸摸安明怀柔软的发丝，问他：“什么时候录的？”

　　安明怀说：“过完生日那天就录的，本来想用来给你表白来着。”

　　谁知道因为偷亲被抓，表白来得猝不及防，紧接着又是大爷的葬礼，他俩又水到渠成在一起了，这首歌就没来得及发挥作用。

　　徐进啧了一声，忍不住问他：“你是怎么忍住的？”

　　安明怀摸摸鼻子眼神飘忽：“恋爱大师说要细水长流……”

　　笑得徐进差点扶着琴凳跪下去，“哈哈哈这种骗人的东西你也信，你的那个恋爱导师经验估计都没有你丰富。”

　　恼羞成怒的安明怀抱着徐进的脑袋，用力在他脸上嘬了一口，“啵”一声留下个明显的红印子。

　　徐进拳头攥得嘎嘣响：“我明天早上出门时脸上印子要是还在，我就把你的狗腿卸了。”

　　安明怀连忙讨好地蹭蹭他：“进哥，今天录的这首歌我可以当做第一个投稿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

　　于是安明怀第一个稿件就有了。

　　*

　　这个周天是大爷头七，徐进要回去上坟烧纸。

　　安明怀死死抱着徐进的腰试图伪装成腰部挂件，被徐进打包带走，结果遭到徐进的无情拒绝：

　　“不行今天是大爷头七，你又去不了坟上，家里连口热水都没有，你回去干嘛？老实呆着，允许你中午点外卖吃垃圾。”

　　于是安明怀只好带着咪咪和大狗，站在门口送别徐进，然后转身回去开直播。

　　开播第一个小时，弹幕寥寥无几，直播间里格外冷清。

　　开播第五个小时，弹幕稍微多了一点，大部分人表示“你弹着我先歇了。”

　　开播第九个小时，弹幕肉眼可见的密集，“我看你还能弹多久。”

　　开播第十二个小时，安明怀一战成名！

　　［慕名而来，居然还没下播？？？］
　　［破案了，主播的手指是铁打的］
　　［求求你休息一会儿吧，哥，我都看累了］

　　有人细心做了统计，除开中间吃饭的半个小时，安明怀一共弹琴弹了十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

　　因为练琴时不看手机，等到退出直播后台，安明怀看着自己的粉丝数量，还以为是软件出了bug。

　　5.3万？

　　再看作品数据，原本点赞只有一百多的投稿，这会儿点赞数量已经超过十万，后台数据还在不断刷新，退出去再点进来，点赞又能再涨两三万。

　　私信也不断有人来问接不接推广。

　　“！”安明怀脑袋都晕了，将后台截图发给程凌：“兄弟，我好像已经可以接广告了。”

　　程凌发现原本的难兄难弟居然忽然丢下他爆火了，羡慕得眼泪直飚，“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安明怀顾不上回消息，正在捣鼓自己的后台，那会儿光顾着练琴了没发现，居然有人给他刷礼物！

　　2.3万的流水，和平台五五分，再扣掉税的话，到手能有一万。

　　一万啊……

　　进哥给他饭卡里充了五千块钱饭钱，他基本可以吃两个月。

　　那今天一天挣的礼物钱，岂不是足够他两个月生活费？

　　我好厉害啊，安明怀飘乎乎地想。

　　徐进晚上回来时，就看到趴在沙发上的安明怀，一脸平静祥和的微笑，仿佛一只刚吃完猫薄荷的猫，懒洋洋的连尾巴都不想动。

　　直到徐进已经满腹疑虑，进卫生间洗澡去了，安明怀才重燃热情，硬从卫生间挤进去，“进哥我来陪你洗澡啦！”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徐进衣服有没有脱，就又被原路推了回去。

　　徐进隔着门缝问他：“我热孝都没过呢，你想干嘛？”

　　安明怀张开嘴，刚准备说“我就是一天不见，想你了，想陪你洗个澡”，忽然又想起自己在网上寻找“学习资料”时，看到的那个没品笑话。

　　“不，不干……”

　　徐进在里面洗澡，水声哗哗响，安明怀顶着快要烧起来的红脸在外面当守门员。

　　等他洗尽一身烧纸与香灰的气味，擦着头发走出来时，安明怀连乌鸡海参汤的配方都学会了——这汤大补。

　　看安明怀蹲门口挡路不起来，徐进用腿轻轻碰他一下：“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安明怀靠着琳琅满目的菜谱，总算将自己的心灵涤荡一清，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想你了进哥。”

　　徐进哼笑一声，弯下腰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行吧，你也赶紧洗澡去。”

　　洗完澡安明怀非得挤在徐进身边坐下，向徐进汇报自己的好消息。

　　“等到下个月可以提现的时候，我就把它们都提出来，给你买一条围巾，再给奶奶买双好用的手套……”

　　安明怀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安排，徐进一手环在他腰上免得他掉下去。

　　室内温度很高，桌上用清水泡着的玫瑰花还没完全凋谢——家里没有花瓶，还是安明怀剪了个矿泉水瓶子养起来的——徐进鼻尖又萦绕起一股，馥郁芬芳的玫瑰香气。

　　“可以，你来安排。”

　　听到“安排”这个字眼，安明怀更开心了，脸上的憧憬与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真好，和进哥在一起，可以不用在意老爸的喜好，按照自己的心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