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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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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爷一家都在隔壁市,房价比这里低一些,当然是要钱更划算,回家后就算买一套一样大的,还能剩些现金。
吴飞了解了他们的意向后,摸出手机看了两眼,“咱们小区三天前同户型同面积刚好卖了一套,成交价237万,如果你们着急拿钱,我的建议是价格上再让点步,中介公司就可以直接吃下,钱当场就能拿到手。当然这毕竟要降价,你们一家人可以商量商量。”
马大爷和马奶奶的意思是,反正是天上白掉的馅饼,少吃一口不要紧,吃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老两口点了头,马富华和赵春霞当然也没意见,吴飞当即就打电话将提前约好的人喊了来。
来的人早就知道这套房子的情况,打印好的合同厚厚一摞,曾兰几人坐桌子前不停地签字按手印。
曾兰看着大拇指上的鲜红印泥,仿佛一道血痕扎在心口,越想越愤懑,背上更是隐隐作痛,“这毕竟是马伯志留下的,起码也有我一半。”
赵春霞啐她一口,“我弟遗嘱里可写的清清楚楚,这房子是马子腾的,你现在连孩子都不要,还想要这个房?”
曾兰还想争辩,赵春霞却已经举起了巴掌,她只好讪讪闭嘴。
中介说话算话,当场就将钱打到了马家老爷子的账户上,减去各种手续费和让利,到手204万。
马富华与赵春霞看到银行发来的短信,激动的满脸通红,赵春霞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就连看到失魂落魄的曾兰,都感觉她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马大爷拐棍在地上用力杵了几下,看向马子腾,“子腾,你到底是我们马家人,既然曾兰不养你,我们砸锅卖铁也能把你养大了!”
他说着要养马子腾的话,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嫌弃。
秦高霏和张毅都愣住,一齐看向曾兰,不是说好孩子他们领养的吗,怎么又冒出一群亲戚抢孩子?
曾兰尖叫一声,下意识反驳:“马子腾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那是我的孩子,我想给谁养就给谁养,不想养了我掐死都行!你们谁都管不着!”
话音刚落,马子腾哭得更伤心了,秦高霏眉头紧皱,对曾兰愈发不满。
马大爷横眉一瞪,“他姓马那就归我马家管,你想改嫁那是你的自由,但是马子腾的事不能由你说了算。”
张毅急了,站到马大爷面前:“已经说好孩子让我们领养了,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马大爷他们倒也不是真心想养马子腾,毕竟他才刚开始上小学,养到他念完书还得十几年,又费钱又费人,听到张毅的话,马大爷没着急吭声,先偷瞥徐进一眼,想听听徐进的安排。
徐进低头看了眼马子腾,之前曾兰抱着马子腾来找他,他只觉得厌烦,这会儿看着曾兰和马大爷不想养他却又在这儿争抢,心底忽然生出点可怜,摊上曾兰这个亲妈,亲爸刚一死就被领养出去,以后寄人篱下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他干脆看向张秦二人,说道:“马家大伯两口子年龄不小了,再养个孩子也费劲,你们既然真心想领养,就把马子腾领去,以后好好对他,要是有了亲生的孩子也别亏待他,那是马子腾命里带了兄妹,给你们带了个孩子来。”
张毅秦高霏连忙点头,“好好好,你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养他。”
马大爷一家乐得将这个累赘丢出去,也连忙叫好。
马奶奶记着李媒婆劝服曾兰的功劳,便偏过头小声问媒婆:“大妹子,有什么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帮忙的吗?”
李媒婆笑着坐到她身旁:“我也没什么事,不过你们也算曾兰的长辈,要尽量看着她早点到杜家去,毕竟这房子都卖了,她也没个落脚的地方。”
马奶奶点头,“就照你说的来。”
小卧室里,张毅秦高霏已经在收拾马子腾的东西,隔壁主卧的曾兰正拎着个小箱子装自己的贵重物品。
李媒婆站去门口高声喊她:“行啦,少收拾点,杜家多少好东西呢,还不够你用的?”
曾兰一想也是,又将穿过的衣服都掏出来扔下。
等她拎着箱子出来,马大爷一杵拐棍,“走吧,我们今儿也帮你撑撑场面,把你送到杜家去。”
虽然马大爷一家子今天把曾兰欺负了个够,但这句话倒是没骗她,他们送曾兰过去,也叫杜家的看看曾兰娘家不是没人了。
但曾兰却后退一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我自己有手有脚的,知道路往哪边走。”今天姓马的这一家子要是过去看到杜家富丽堂皇的小别墅,赖死了她怎么办?以后不得天天来她这里打秋风。
马奶奶哼一声翻个白眼,“你不要?不要算了,我们还懒得跑呢。今儿你撂下儿子改嫁了,以后是死是活,都不许上我们家的门,你富了我不吃你一粒米,你穷了也别来我家讨饭吃。”
“这话是你说的你最好记着,以后看我有钱了可别眼巴巴贴上来。”曾兰轻蔑一笑,挽着李媒婆的胳膊就往外走,马子腾带着哭腔小声喊她:“妈妈你去哪?”
曾兰头也不回,“打今儿起我就不是你妈了,你得对着秦阿姨叫妈,我去哪跟你没关系。”
马子腾哇一声就哭开了,秦高霏心疼地抱着他哄,尽管她高兴能领养到马子腾,也不想日后曾兰在和马子腾有什么联系,但这最后一面,曾兰都不能和孩子好好告个别吗!
曾兰听到马子腾的哭声丝毫不在意,高跟鞋踩的噔噔响,就在出门前,忽然转头看向徐进,她眼眶噙着泪,要哭不哭的:“你就这么恨我吗?”
徐进面无表情看向她:“是你恨我,想把我和奶奶逼死的,咱俩之间没有情分,你做初一,我当然能做十五。”
曾兰咬了下牙,和李媒婆出门进了电梯。
她俩一走,马大爷一家人就忙活开了,家里这些东西曾兰不要,他们要啊!没箱子装也不要紧,能看上眼的东西全部用床单包起来!
等收拾好,徐进冲他们点了下头,“叫的车就在楼下,我就不送你们了。”
马大爷一家巴不得呢,刚才还想着如果徐进要送他们,得怎么拒绝才能显得体面,结果徐进这么识趣,居然主动避开了。
马大爷笑得红光满面,“真是太麻烦你了,以后多走动啊,那我们就不打搅了,你先忙。”
中介签完合同就离开了,马家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张毅秦高霏抱着马子腾,以及一个吴飞。
徐进冷眼看着喧嚣的房子转瞬变得冷清,接过吴飞递来的银行卡,转身走到秦高霏面前,双指夹着交给她,马子腾还在秦高霏怀里抽噎着,看到徐进的身影,叫了声哥哥。
徐进:“这张卡你们拿着。”
秦高霏没有接,疑惑地看向他:“这是……?”
徐进面无表情道:“卖房子的钱,好歹是他爸留下的,也该有他一份。”
徐进让吴飞在报价的时候跟马家人耍了个心眼,237万这个价不假,但却是电梯房的一楼,而且是不带装修的毛坯房,中间的差价和马家的让利加在一起能有五十万,都在这张卡里。
不管张秦两人是把这些钱花在马子腾身上,还是拿去干别的,都和他没关系。
能把这点钱给马子腾,他自问仁至义尽,毕竟房子要是留在曾兰手里,马子腾一毛都捞不着。
秦高霏还想摇头,徐进却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将卡一把塞进马子腾怀里,和吴飞转身就走。
不等下楼,吴飞站在电梯里就问徐进:“这钱你真就这么给出去了?”
徐进反问他:“不然呢?我上哪儿挣不到五十万,非得要这点?死人的钱花着也不嫌烧手。”
吴飞摸着脑袋笑了下,“这不是怕你吃亏吗。”
“亏不了,放心。”徐进说。
沉默间,电梯到了1楼,两人走到院子里,吴飞不禁感慨:“杜家做事也够绝的,杜耀国居然已经做好了公证,等他一死,家里所有钱都是大儿子的,曾兰什么都捞不着,还得白伺候他们一家子几年。”
徐进掏出一根烟,咔哒一声按开打火机,香烟在指尖点燃,他用力吸了一口,冷冷地说:“她不就上赶着去伺候吗,拦都拦不住,这下如意了。”
吴飞点头,接过徐进递来的烟却没抽,反手别在耳朵上,“恶人自有恶人磨,曾兰和杜家一家子斗智斗勇去吧。她也不想想,杜家要是真有那么好,能轮到媒婆给她介绍?”
烟雾在徐进唇齿间缭绕,他低头笑了一声,“以后都跟我没关系了。”
吴飞拍拍他的肩膀,“走,上亮子那吃烤肉。”
“算了,”徐进拒绝,“今天乏了,改天吧。”
吴飞看他面露疲色也没坚持,“那你路上开车小心点,有事就招呼一声。”
“嗯。”徐进将烟熄灭,“谢了。”
吴飞:“唉这话就客气了,兄弟之间不说这个,你回吧,我也走了。”
徐进回家冲了澡躺下,他原本想着能一觉睡到天黑,结果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反倒越睡越精神,正好手机响了,安明怀说要来还钥匙。
徐进:“来。”
他刚把手机丢在枕头边,就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安明怀还扯着嗓子在门外喊:“进哥!进哥我来啦!快来给我开门,我手里可是有钥匙的,你不开我就自己开啦哈哈哈!”
徐进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大狗!”
大狗摇着尾巴哒哒哒跑进来,徐进揉了下它的狗头,“去把你哥接进来。”
大狗转身就跑,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没一会儿安明怀就脚步欢快地抱着它进来了,“进哥我来啦!”
徐进还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他虽然睡不着,但也不想起。
安明怀看到他被子外袒露的背肌和肩膀,脸腾一下就红得冒烟,“进进进哥,你在睡觉啊……”
一看到徐进的肩膀,昨晚那个梦就开始重新清晰,连他掌心贴在徐进胸口的触感都逐渐苏醒……他一眼都不敢多看,用力咽了下口水,低着头站在床边。
“嗯。”徐进声音有些黏糊,低哑地应了一声,“刚发消息就敲门,你是在门口等着的吧,我要是没在家你准备怎么办?”
安明怀红着耳朵四肢僵硬,一头埋进大狗肚皮里,“我就自己开门进来把钥匙放下。”
徐进懒得动,安明怀却站在他背后,说话不方便,他不想翻身,干脆喊安明怀:“在那儿干嘛,过来坐下。”
但是他又实在不习惯别人动自己的床,又叮嘱安明怀:“只许挨个屁股尖啊,不许上来。”
安明怀知道,如果真坐上去,等他一走徐进肯定又要换床单,干脆盘腿坐下,反正他个子高,这么坐着都比趴床上的徐进高些。
徐进瞥他一眼,往这边滚了一圈,懒散地问:“你刚又干嘛了,脸这么红?”
安明怀将手掌攥成拳头,心中哀嚎,进哥你别再动了,被子又滑落一些,已经能看到你的胸口了,再往下一点就能看到腰了,进哥的腰真的很细……
“傻了?”徐进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的回复,抬手拍了他一下。
安明怀恨不得一头钻进床底下,“没没,我就是……有些热。”对,没错,秋天就是比较容易燥热,晚上让张姨炖一盅冰糖雪梨润一润就好了!
徐进发现他神色不对,满脸心虚肯定是干了什么坏事,但他这会儿懒得骨头都酥了,实在懒得问,嗯了一声又趴着不动了。
安明怀靠着想象中的冰糖雪梨把自己哄好,挠着大狗脑袋问徐进:“进哥,你昨晚说曾兰不会再找我了,是什么意思?”
等待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徐进趴在枕头里,安明怀看不清他的表情,见他不说话,放下大狗起身走去客厅又很快回来。
徐进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一抬头,就看到安明怀将他的烟盒打火机和烟灰缸放在床头柜上。
“服务这么周到?”徐进含含糊糊哼笑一声。
安明怀抿了下嘴,盘腿坐好认真凝视着徐进的眼睛,“你刚才心情不好,我猜你可能想抽一根烟,就拿来了,我懂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