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百里冰烟

9、 落英洲（修）

　　旭雅带着罗秀去看了慕容尔风的伤势，又派人去营中请了慕容居回府商议。
　　让罗秀回去请她师叔出山恐怕来去的太远，怕是等不及的，慕容尔风留在落羽城只怕也是等死。思前想后，慕容居决定让罗秀带慕容尔风去找她师叔。
　　只是慕容居身为戍边大将没有圣旨是不能私离训地。旭雅便提出了他陪慕容尔风前去就医。
　　“沙漠气候变化莫测，常有沙盗出没。我怎么敢让你去呢？”慕容居忧心忡忡道。
　　“舅舅忌讳了！”旭雅轻笑道，“舅舅现在不能离开落羽城，舅母和尔丝又是妇道人家。现在，也就只有旭雅可以送尔风去求医了。尔风对罗秀赞誉有加，极为信任，想来着罗秀也非池中之物。旭雅也愿意像尔风一样相信罗秀定然能够带我们安然到达目的地的。”
　　“世伯放心！罗秀从小在沙漠中长大，不是那么容易迷路的。”罗秀高声道。
　　慕容居想想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让人收拾好东西，亲自送他们出城。
　　为了防止慕容尔风重伤之下难以忍受马车震动，慕容夫人在马车上垫了十几床棉被。可是这样的炎热的天气，躺在十几床棉被上，无论是什么人都不会好受的。
　　好在旭雅出京时，皇上怜惜爱子，将自己珍藏的冰玉送给了他。这冰玉是世间至宝，它的妙处就在于可以让佩带的人身处烈日之下，也不觉得有丝毫的炎热。
　　考虑到罗秀的师门隐居沙漠，不乐他人打扰，罗秀和旭雅也没有带别的随从，就驾着马车朝罗秀所说的沙漠绿洲而去。
　　“沙漠中的绿洲真像你说的那样美丽吗？”旭雅一边照顾慕容尔风一边问驾马车的罗秀。
　　“是啊！沙漠中寸草不生，但是有时也可以找到一些绿洲，那里水草丛生，绿树成荫，风景秀丽就像关内一样。”罗秀应道，“师门所在的绿洲，太师祖命名为落英洲。落英本指落花，取名落英洲意为这片绿洲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鲜花。”
　　“那么，看来落英洲还是个花草茂盛的世外桃源了。”旭雅轻笑道。
　　“公子真聪明！”罗秀轻笑道，“我听公子唤慕容世伯为舅舅，难道公子是尔风的表兄？可是，罗秀听说尔风只有一个姑姑是宫中贵妃啊！”
　　旭雅没有答话。
　　“要是不方便说，那就当我没问过吧！”罗秀连忙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
　　“不是不方便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旭雅释然地笑笑。既然敢把性命交托给她，实在不需要这般扭扭捏捏的。
　　他既然投身军中，在正式册封为督军王爷之前，就是一个普通的军人。实在没必要到处宣扬自己的身份平添了许多麻烦。如今，罗秀问起他倒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那就是我猜中了！”罗秀了然，两人是心照不宣。
　　两人除了让马匹停下来休息，几乎是不眠不休的赶路。路上，旭雅也见识了罗秀的不同寻常。
　　罗秀虽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体力倒是非常好，驾着马车也平稳，让慕容尔风少受了许多的罪。旭雅也提出过可以和她轮流驾车，倒是罗秀对他不放心了。再者，也是旭雅不识的路，就算他驾车，罗秀也不能休息，要在一旁指点路径。
　　到了第四天中午，两人才到了落英洲。落英洲就像罗秀所说一样风景秀丽。落英洲的中间还有浅浅的河流噌噌流淌，小河两岸花草繁茂，绿荫成林。
　　绿洲中零星地建着几幢房子，房子虽然简陋，却是按照一定的格局排列的。
　　绿洲处于沙漠中，水源是高山上的冰雪融化形成地下水，在低洼地形成地上的小河流，在促成绿洲的形成的。也就是说，绿洲的主要水源并不是雨水，住在绿洲上的人自然也就不担心下雨之类了。
　　罗秀驾着马车到了一幢小屋前，小屋里走出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老者的脸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刀痕，很是恐怖吓人。
　　“哑奴，帮我把马车卸了，喂好马！我现在要去见师父师母。”罗秀一边吩咐老者，一边帮着旭雅将慕容尔风从马车上抱下来。
　　那被称之为哑奴的老者并不答话，却依言将马车卸下安放一旁，让后牵着马去吃草了。
　　好像看穿看穿了旭雅的疑惑，罗秀微笑道：“哑奴原始沙漠中的沙盗，因为某些原因被同伴追杀。师叔救了他，将他带回了落英洲。”
　　“沙盗？”旭雅吓了一跳。自从他到落羽城后，就常常听往来的商旅说起沙盗的恐怖。可是眼前这个老者除了他布满整张脸的刀痕，实在不能将他与凶狠的沙盗联想到一起。
　　罗秀带着旭雅将莫容尔风安置在自己的住处，便独自去拜见自己的师父。
　　“秀儿见过师父，师母！”罗秀进了屋子，规规矩矩地跪下了拜了拜。
　　“秀儿，你不是回落羽城参加你姐姐的婚礼吗？怎么现在就赶回来了？”辛无影对于爱徒的提前返回有些意外。
　　“秀儿本来是要亲自送姐姐前往京城成亲的。可是，回到落羽城遇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姐姐成亲固然是大事，可是秀儿的好朋友性命垂危，秀儿实在不能袖手旁观。”
　　“秀儿的好朋友？”辛无影有些意外。罗秀自七岁起就随他们夫妇到落英洲习武，何来一个好朋友？
　　“夫君忘了！”辛夫人在一旁提醒道，“当初咱们在落羽城收徒，除了秀儿之外本来还看上了另外一个孩子啊！”
　　“是慕容将军的二小姐慕容尔风？”辛无影脸色不是很好，“当年，我好心想要收他女儿为徒，可是那慕容居不知好歹，竟然不肯。”
　　“你啊！这么多年的事情了，还记仇呢！”辛夫人不觉好笑，拍了拍丈夫的肩膀，转身看着罗秀笑道，“那慕容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赶回落英洲啊？”
　　“马场的马群受惊，尔风为了救她姐姐，被马群踏成了重伤。没想到养伤的时候，所喝的伤药被人动了手脚，以致身中剧毒。徒儿带她回来是为了找师叔帮忙的。”
　　“你这是白费心思！”辛无影冷笑道，“要是其他人送来的，你师叔一高兴许就出手救人了。可是，你是我的弟子，他是怎么也不会救的。”
　　“徒儿知道师叔与师父一直想争个高低。但是，此事事关人命，秀儿想只要师父肯出面师叔不会见死不救的。”罗秀急忙道。
　　“秀儿，师母也知道你心急！可是，你也知道你师叔脾气古怪，谁也拿不准他的性子啊！”辛夫人想了想，“要不晚些时候，师母和你师父就走一趟，替你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我说他不会救就不会救！”辛无影没好气地说。
　　“你说我不救我就偏救给你看！”一个森冷的声音陡然插了进来。
　　罗秀回过头就看见师叔白易一身黑衣站在身后。白易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皮肤长得很白很白，一双黑色的瞳眸透着森冷的寒意。只望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秀儿见过师叔！”罗秀请安道。
　　白易点了点头，才道：“我已经看过那个女娃娃的伤势了！”
　　“那么师叔可有了治疗的法子？”罗秀问道。
　　“她的中毒颇重，需要我和你师父联手才有可能将毒逼出来。”白易说完，一双森冷地瞳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辛无影，等着他的回应。
　　“你是说你我联手？”辛无影有些意外。这实在不是师弟的行事风格，要知道他这个师弟性情古怪最是喜欢与他斗法的。
　　“不错！”白易的声音平静无波，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有异常。
　　“夫君，既然师弟都开口了！你就去搭个手，免得秀儿心忧了！”辛夫人柔声道。
　　“那就听娘子的。”辛无影点点头，心中不是很高兴。
　　师弟主动提出为慕容尔风解毒，他心里反而不爽快了。总觉得好像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秀儿先代尔风谢过师父，师叔了！”罗秀高兴地站起身道。
　　“秀儿你跟师叔过来，帮师叔准备一下。”白易理直气壮地命令道。
　　“诺！”罗秀应了一声，才抬头道，“师父，秀儿先跟师叔过去准备了。”
　　“你去吧！”辛无影悻悻地挥挥手应允了。
　　“你们俩个啊！都一把年纪了，还小孩子一样斗来斗去的。”辛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辛无影和白易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将慕容尔风的性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辛夫人心疼罗秀连日赶路，就让她和旭雅去休息，自己帮忙照顾慕容尔风了。
　　“这丫头底子好，要不然那里能熬到落英洲啊！”白易疲惫地擦了把汗，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打坐调息。
　　“师弟的意思是她毒已无大碍了？”辛夫人拧了热毛巾为慕容尔风擦拭额头，欣喜地问道。
　　“她除了中毒，还有内伤在身。只怕需要调养一段日子，不然的话会落下病根的。”
　　“那还要劳烦师弟啊！”辛夫人道。
　　“那是自然！”白易微微一笑，那个笑容诡异地让人竖起了寒毛。辛无影直觉不妙，思索着白易到底有什么阴谋。
　　第二天一早，白易就让哑奴把众人都唤到了慕容尔风的床前。
　　“师叔找我们来，难道是尔风的伤势有了变化？”罗秀紧张地问。
　　白易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清清喉咙道：“这小丫头的命是捡回来了。现在找你们过来，是要谈谈我的诊金。”
　　“诊金？”罗秀有些意外，他怎么不知道师叔还有收诊金的习惯。
　　“前辈要诊金尽管开口，只要晚辈能力范围之内，定当双手奉上。”旭雅连忙道。
　　“我不需要钱！”白易森冷地眸子闪着不知名的幽光，“我与师兄斗了几十年，有件事始终是我的心病。”
　　辛无影有些意外，他这个师弟一向不服输，今天怎么当众说起自己的短处来了？
　　“但不知前辈有何吩咐？”旭雅也是一脸的狐疑之色。
　　“师兄收了罗秀为弟子，我曾今想过要收个徒弟将来胜过罗秀。”白易顿了顿，“可是这么多年总也找不到个合适的对象。”
　　闻言，辛无影白了师弟一眼。白易少出落英洲自然找不到一个称心的弟子了。
　　“那么，前辈的意思是——”
　　“我看这丫头身子骨不错，看样子也是个肯吃苦的。嗯~你要是肯拜我为师，我就为这丫头好好调理身子，保证她下辈子没病没通。”白易一脸理直气壮的说道。他早就听说当年师兄看中罗秀的时候，亦中意慕容尔风。不过慕容尔风是靖国将军的千金，靖国将军不忍女儿离家，才没拜师。
　　“那师弟的意思是要收旭雅为徒还是尔风啊？”辛夫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我买一送一，救了一个人收了两个徒弟。我就不信我两个徒弟还比不过一个罗秀。”白易一脸理直气壮地说。
　　“师叔到底什么意思啊？买一送一是这样子的吗？”罗秀挠挠耳朵，有些不明白。
　　“要是人家不肯拜你为师呢？”辛无影臭着一张脸问道。就知道这厮没这么好心，平白无故的肯救人。
　　“反正，那丫头也死不了了，就送她会落羽城吧！听说，他父亲是什么靖国大将军吗？想必少不了人想要拍大将军的马屁，为他的千金调养身体。”白易不冷不热地答道。
　　“承蒙前辈错爱欲收晚辈为徒，只是晚辈实在是不能长留落英洲的。”
　　“这个你可以放心！落英洲的规矩，收弟子一般只收孩童，弟子到了十七岁就可以离开落英洲出去闯荡了。你和尔风入门晚些，师父留你们两年，打好了本门武功的基本功，就可以回落羽城。”白易现在可不会告诉他，要离开落英州还需要通过师父的考验。
　　“只是怕家里担心！”旭雅心中稍安。两年时间，他还是有的。就算不拜白易为师，以尔风的伤势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何况，这白易确实是武功高强，拜他为师可说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既可以留在此处照顾尔风，也可以学一身武艺，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让哑奴找过往的商队为你带信回落羽城就是了。”
　　“诺！”旭雅应了一声，极为干脆地撩起衣摆跪了下去，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弟子轩辕旭雅拜见师父！”
　　白易心中大悦，脸上却不动声色：“起来吧！自明日起，为师就传你本门武功。”
　　“旭雅谢过师父！”旭雅这声师父倒是叫的极为心甘情愿。
　　“轩辕旭雅，轩辕旭雅••••••”辛无影念叨着，总觉得那里有些问题。
　　“夫君怎么了？”辛夫人觉得辛无影的反应有些奇怪。
　　“师兄是嫉妒了！”白易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在此，师弟还要谢过师兄相救小徒呢！”
　　白易一脸诡计得逞的模样气坏了辛无影。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辛无影冷哼了一声，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轩辕不是皇室的姓氏事吗？”
　　落英洲一门隐居塞外，加上收徒甚严，很少有弟子流落在外。能够记得当今皇室是轩辕式便已属难得了。
　　“不敢有瞒师伯、师父，旭雅就是当今皇上的四皇子。”
　　“走了狗屎运，竟然让你收了投军的四皇子，天圣王朝将来的督军王爷为徒。”辛无影愈加的郁卒了。
　　“那是我慧眼独到！”白易志得意满地回道，大有一朝扬眉吐气的样子。
　　如此，慕容尔风和旭雅就留在了落英洲。令他们意外的是落英洲有很多关于兵法和阵法的书籍。慕容尔风可以起身的时候，便常常读书为乐。
　　白易有心要教个胜过罗秀的弟子出来，对旭雅要求甚严。但是旭雅也是个聪慧的人，在白易的因材施教下，可谓一日千里。
　　又过了几个月，慕容尔风伤势渐愈，接好的肋骨也逐渐愈合。便在辛无影夫妇的见证下，行了拜师礼，正式拜了白易为师。
　　为了此事，辛无影自然气得不得了，却是无可奈何。后来，辛夫人开导他，说起落英洲收徒的规矩。辛无影乐得手舞足蹈，跑去让旭雅和慕容尔风叫罗秀大师姐，真是如顽童一般。
　　原来，落英洲收徒的规矩，排行按入门的先后，却不按年龄。旭雅虽然年长，可是入门晚，还得唤罗秀为师姐。慕容尔风倒是没什么意见，因为她本来就是三人中最为年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