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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   “沈娘子...这是醉了?”

      李信业不敢松开手,怕她再说出更逆天的反言。

      他们名义上是夫妻,不,事实上也是夫妻,虽然成亲仪式被他拿来做局,他也并不想与她同房,但她这些言辞传到庆帝耳朵里,沈尚书未必受牵连,他却一定跑不脱。

      毕竟,女子出嫁从夫,别人只会觉得这是他的想法。

      “我没有醉,我很清醒...”

      烛影晃得何年头晕,将军的面容也模糊起来,但她脑子很清楚,将军疑心重,并不信任她,醉酒说出来的话,反倒能减少怀疑。

      “将军娶我,就是想要护住母亲和子嗣。子嗣,我...”她犹豫了一下,终究带着沮丧说,“我生不出来...”

      李信业的手,原本捂着她的嘴,可她的热息挠得他手心发痒,他便掌心下移,虎口抵着她的下颌,分明没有用力,细白的皮肤却磨出了红。

      他见状已松开的手,听闻此言后,又用了一分力掐紧,冷冽的眸光也含着嘲弄。

      “沈娘子是生不出来,还是不愿生?”

      她不愿为他生孩子,前世喝了三年避子汤,不惜搞坏自己的身体,他今生便不再碰她,可她偏偏要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肆意践踏他的自尊。

      “不是不愿...”,何年轻嘶了一声,被迫仰着头看他,眼里已含了水光。“我怕疼,怕疼,生孩子太疼了...

      李信业眸带怀疑,打量着她肢体纤弱的样子,还是松了力,他不是欺负女子之人。

      何年身上疼痛稍解,便接着道,“将军既然已决意要回北境,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见不到父亲吧,唯有假...”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李信业的手又陡然紧了,眼底甚至闪出了杀意。

      “沈娘子...从哪里听到这些话?”

      他的打算和谋划,虽然只是前世的打算和谋划,她怎会成婚第一日就洞悉了?

      何年这会真的要疼哭了。
      这副身子骨,实在太娇弱了。

      作为被虐十年的学术女,她经常写不出论文时,半夜喝冰冻啤酒,加冰纯口威士忌,甚至兑着咖啡一起喝,她的酒量和抗挫能力,早就堪比特种兵了。

      没想到沈初照的身体,连没蒸馏提纯的酒都受不住。

      不过,她本来晕乎乎的脑袋,经历了这一出,反倒清醒了几分。

      “我猜的,我根据将军的反应,猜测的...”

      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好,很可能合作没达成,先要了小命。

      “将军并不心悦于我,当日却偏偏拦住我的马车,可见将军也心知肚明,此番回京不能成家生子,圣上很难放将军回北境,可若是娶勋贵人家的女儿,圣上大抵也难消忌惮。若是娶了门楣太低的小户,将军必然担心圣上发难将军府时,会毫无忌惮...只有娶我最合适。”

      “沈家虽然贵为世家之列,可我和宋郎君青梅竹马长大,圣上那里很是放心。将军这里对我也没甚感情,若是我日后诞下子嗣,将军也能放心回北境,不必忧心牵挂妻儿...”

      何年心道,圣上那里何止放心,估计宋相将她献出去时,打定的主意就是可以收为己用。而对于李信业而言,不爱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留在京中,他心里正好不会有太多牵绊,到时边关纳妾生子,绵延子嗣,百年之后,母亲去了,反与不反,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这才是他明明不爱沈初照,却依然宠溺纵容的原因。

      可这番算盘,后来为何落得一场空呢?似乎哪个环节都未曾如他所愿。

      何年暂时想不明白,但她知道时间紧任务重,她必须和李信业,迅速交诚合作。

      “将军放心,我既然嫁你为妻,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并非让将军真的造反,只是北梁虎视眈眈,前线不可没有将军。将军也只有回到北境,反与不反的主动权才会掌握在将军手里,而我会是将军在京城的内应...”

      李信业的手,不由抬高了一点,细细打量着她。

      有嘲笑,她何曾与他荣辱与共?
      有狐疑,她怎知北梁是个祸害?
      有质疑,她打算如何做个内应?

      前者他已经不想问,也不在意了。

      因而,只是肃脸瞧着她,冷声问道,“沈娘子,怎知北粱虎视眈眈?”

      他常年在北境,自然知道北梁亡我之心不死,可她常年在京城,京城里的士大夫们,都成日醉生梦死,穷奢极欲,毫无半分危机意识,她一个小小女娘,怎么有此番洞见?

      “将军,这并不难想,只是大家不愿面对而已。当年塑雪大战,大宁失了北境二十一州,如今虽然将军给夺了回来,可北梁从大宁身上咬掉过一块肉,尝过人肉的狗不能养,更何况是尝过大宁血肉的饿狼?”

      李信业松了手,何年陡然失了支撑力,腿脚本就虚软,扑通跌落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心里恨不得咬李信业一口。她如今浑身上下,也只有这副牙齿最尖利了。

      可她只能想想。
      李信业这副健壮的身体,不会让人觉得臃肿壮硕,也不单是肌肉劲实,而是让人觉得浑身布满遒劲的骨头,铮铮如烈,硬如钢筋铁块,会卡擦作响,崩掉她的牙齿。

      念他是天生将才,行伍出身,不懂得怜香惜玉,就不与他计较了。再有下次,再有下次,何年心道,她也是有法子教训他的,让他明白不能随便对女人动手...

      李信业见她眼中愤恨一闪而过,却很快偃旗息鼓,毫无威慑力的瘫软在那里,唯有两颊气得发红发热,心中杀气平息了些,坐回了椅子上。

      他漫不经心道,“某是莽夫,愚钝无知,不如沈娘子见微知著,谋智如神,还请沈娘子不吝赐教!”

      手指却在绦边上蹭了蹭,虎口细腻到吓人的触感,仿佛燃烧的大雪,湿淋淋的粘附在他的皮肤上,擦了好几遍都擦不掉。

      “将军谦虚了”,何年揉了揉下巴,“白日里将军替我解困,三言两语化解纠纷,却又直指唐检使和嘉王的痛处,可见将军并非心无城府,坐以待毙的莽夫...”

      “哦?”李信业幽幽望着她,只觉好笑,她可真是能屈能伸。

      前世他与宋家斗的厉害,她护着情郎心切,每次不如她意时,便骂他是‘不通情理的莽夫’。

      这一世,改变策略了?

      何年总觉将军看她的目光有些古怪,轻飘飘,刺挠挠的,又意味深长。

      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常言有云,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从古至今,皆是如此。当今天子更是优柔的性子,将军留在京城,虽能表达诚心和忠心,却也卸去了盔甲,任人宰割。北境才是将军施展抱负的地方...”

      “将军既然并不心悦于我,我想着就没必要圆房了,但须得尽快有个孩子,将军如今宿在书房,难免有走漏风声的时候,唯有宿在这里,我尽快怀孕了,将军才能想办法回北境,回去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我替将军护住将军府和老夫人...”

      李信业的目光越来越冷,算盘原来打在这里呢,不圆房还能怀孕,难不成这一世太多变故,她如今怀了宋檀的孩子?

      “沈娘子,这是何意?”何年被他看得脖颈发凉。

      “将军不要误会,我指的是假孕,将军宿在这里,一个月后,我会假装怀孕,将军到时在北境做些手脚,佯装北梁偷袭,将军趁机回北境,月余后,将军那里安定了,我再假装孩子没了,如此岂不两全?”

      “此后,将军在前方保家卫国,圣上若当真赶尽杀绝,那将军手中的兵权,才是保全老夫人的最好武器。而我并非将军的真正妻子,将军不必顾念我...”

      她前世入狱,罪名是毒杀大将军;她这一世保全了大将军,她不信庆帝敢无缘无故动她?

      李信业满眼狐疑,不信她会做到这个地步,却也提出了纰漏之处。

      “沈娘子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太医院的御医尽是饭桶?当今圣上如此好糊弄吧?”

      女子怀孕没怀孕,太医把个脉就能验出来,岂能做假?

      “将军不必担心,我颇通香道,也懂些药理,将军可听过,香药本是同源,擅制香的人会用药,会用药的人擅用毒,香药毒,原是不分家的。”

      李信业忽而笑了,似解决了心头大难。

      “如此,就有劳沈娘子了,某敬沈娘子一杯!”

      他端起酒杯,何年虽然头脑昏沉,却只能接过他斟满的酒,小口慢饮,减缓冲击。

      只是,第二杯下肚后,头更晕了。

      将军的笑,也晃得她心里发毛。

      她想问他好端端的笑什么,难道真因为她献策开心?

      他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躬着身体,阴狠的看着她。

      “沈娘子若擅用毒”,他用拇指揩掉她唇畔的酒泽,声音里带着蛊惑,“可知什么毒药,并不一次性下在食物里,天长地久,却能让人生病。而太医又查验不出来,最后一次性爆发时,毫无回天之力?”

      他前世今生,都费尽力气在查母亲所中何毒,为何太医府医,多次请安问诊都没发现,最后却说她死于毒发,却又查不出具体是什么毒,能在体内潜伏这么久...

      而她是最容易,接近母亲的人。

      她如今自曝擅毒,由不得李信业不怀疑。

      何年被他用灼热的指腹,摩挲着唇畔,身体一片燥热,大脑却迷糊极了,只觉他说了许多话,她费力抓住了零星字眼,合起来却辨不出什么意思...

      而他的目光压着她,气息也压着她,让她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只恍惚间觉得,他的眼神里,充满怀疑和杀意。

      “将军...”她声音黏糊而委屈,“我是将军三媒六聘娶得正妻,将军为何...为何总是疑我?”

      她知道自己前世背叛了他,才会用心弥补,可他并不曾知晓此事,又是他主动选择自己为妻,为何疑心病这样重?

      她的手指覆在他的手背上,想让他松些力,李信业却如碰到洪水猛兽般,迅速抽出了手,眼神含恨的深瞥了她一眼。

      “兵道在诡,本将被骗过,自然小心,沈娘子勿怪...”

      何年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眼皮子沉甸甸的,压着她不断下坠。

      李信业却托着她的下巴,又灌进了许多热酒。

      “沈娘子早些休息吧...”

      他灌得不算急,何年却齿关懈力,嗓子一时吞咽不下,嫣红的酒液,从嘴角溢出,顺着上仰的细长脖颈,一路蜿蜒滑下,濡湿了月白内衫,蓄在了锁骨处...

      李信业放下酒盏,他想起了前世,她执杯喂他喝下毒酒的场景,以及她含着泪,吻掉他唇角的血痕...

      他不愿回想此事,因为一旦想起,就会身体发麻,情欲疯长。

      就会忍不住想问她,既然要毒死自己,又哭什么,又为何...为何...吃掉他唇边溢出的血...

      让他如冻死之人跪地,备尝潮湿黯淡的火苗灭去,依然怀揣着点燃的希望,却终究死在漫长而冰冷的暗夜里。

      让他重来一次,还是不解...她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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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宝们,新文随榜更文,这两周没有上榜,所以更得会少一些,先攒一下收藏,还请谅解~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