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啊菇菇

39、第 39 章

　　周之语已经7天没出门了，确切地说，这七天她连窗帘都没拉开。
　　她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流泪，断断续续地发呆，手机传来各种消息，屏幕亮了又暗，她没有看。

　　考试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回考得不好，头顶的电风扇嗡嗡作响，脑子里很乱，没法专心答题。
　　事实上，高考前一阵子，她就一直失眠，睡着了也是整晚整晚在做题的梦。

　　但是考得不好和考砸了是两个概念。
　　考得不好，也凑活着能读个大学。
　　周之语查到自己分数那一刻，她想，她的人生完了。

　　虽然努力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但家里还有父母在，妈妈震惊地几乎要尖叫，爸爸冷静一些，他问周之语要不要去复核试卷，周摇了摇头，大概率不会有错。
　　周爸见女儿脸色惨白，拉住了要冲上来质问的妻子。

　　父母也不好受，周之语在房间听到打电话的声音，爸妈在回复说，嗯，考得不好，小鱼打击挺大的，先缓缓再说吧。
　　周之语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如果只是读个大专，她宁愿不读了，那能干嘛呢，现在出门去端盘子吗？
　　手机又开始响，陆昊像不知疲倦一样电话过来，周之语把他拉黑，然后关机。

　　周爸的姐姐、周之语的大姑跑到家里，门外传来呱噪的声音：
　　“考得差至少有个分数吧？到底考了多少呀？”

　　“上次是不是说她在高中早恋，心思都没花在学习上呀！”

　　“哎呀，孩子真是不懂事，后面可怎么办呀。”

　　周之语家并不喜欢这个姑姑，要是平时别的什么事，她一定冲出房门骂骂咧咧干架了。
　　眼下她什么也做不了，那些幸灾乐祸的关心，刻薄的质问，一字一句都无法反驳。

　　周之语把自己关起来的第七天，也是高考志愿填报的最后一天。
　　她一早就起来，轻手轻脚出了门，回家的时候爸妈正惊慌失措地找她。
　　“我去给你们买早饭了。”她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久违地和爸妈笑了笑。

　　吃早饭的时候，周妈忍不住问：“你想好了吗？”
　　周爸还在使眼色，周之语深呼吸了几次，不想说着说着掉眼泪。

　　“想好了，我想复读。”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想再努力一次看看。”
　　她看着自己吃了一半的包子，她虔诚地向命运发出祷告。
　　忏悔也好，反省也罢，既然当下的结果已经无法改变，那请再我一次机会。

　　——

　　王迪填完志愿的第二天，就和爸妈申请回了老家，然后带着行李直奔周之语家。
　　周妈给她开的门，周之语从房里出来，王迪可怜兮兮地说：“姐妹，收留我两天呗。”

　　两人一起躲进周之语的房间，周之语抱着王迪哇得一下就哭了。
　　过去几天她都是躲在被子里默默淌眼泪的，眼下终于能好好发泄发泄了。
　　王迪什么也没说，只是顺着好友的背轻轻地拍。
　　她想，我们小语瘦了不少啊。

　　哭过以后，周之语问起大家的高考情况。
　　王迪最终报了上海的大学，沈芳的母校；宋小雨也去上海，刘丛洋就是那北京的top2，然后还有一些原来的同学，反正都是从宋小雨那里听到的消息。

　　周之语想，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只有她还停在原地。

　　陆昊去了本省的一所重点大学，也是很多人的梦中情校。
　　提起这位男朋友，周之语叹了口气，刚刚停下的眼泪似乎又要落下，“我们分手了。”
　　“啊？”

　　王迪看了看周之语房间的小书桌，桌上还摆着高三的复习资料，很明显在她来之前周就在桌前看书。
　　王迪问：“你是打算复读？”
　　“对。”
　　“所以分手了？”
　　“嗯，我可能没本事同时做两件事吧。”

　　昨天下午，周之语把陆昊约了出来，就在自家小区门口。
　　周之语穿了条纹连衣裙，露出细细的小腿，整个人看着苍白又脆弱。

　　陆昊想拉她的手，他终于有机会安慰他的女孩：“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周之语退了一步，她抬头看向陆昊，男生穿着深灰色的大T恤，阳光下额头微微出汗，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这是交往以后才发现的事情，陆昊见周之语会偷偷抹发蜡，比她还爱打扮。

　　他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热烈而虔诚地望着她。

　　“对我来说，有很大的关系，你陪着我也没有用。”周之语胡乱开口。
　　“你别这样。”
　　“我们分手吧。”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陆昊愣住了，他缓了缓问：“就因为你考得不好？”
　　“算是吧。”
　　“你考得不好，难道是我们谈恋爱的错吗？”
　　“不是的，我只是……”周之语有些说不下去，“我不想再继续了。”
　　“我打算复读，后面我都会专心学习，不想其他了。”

　　“我在大学等你不行么？我保证接下来一年都不打扰你……”

　　“我不明白……我不同意……这不应该是你单方面决定的吧……”

　　周之语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了，她无法应对男生几乎恳求般的呢喃和哽咽，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向她下跪。

　　她没想到自己的初恋是这样结束的，这对于彼此，都过于残忍和草率。

　　或许将来的某天，周之语可以轻松地说出一句，高考不是人生的全部。
　　但是在眼下，在18岁的周之语这里，她亟需一份破釜沉舟的决心，献祭这小小的青春爱恋，换一个人独自出发的勇气。

　　——

　　王迪回来没有参加任何同学的聚会，大家都在庆祝结束与出发，她不想让周之语难受。
　　临走前，她还是和宋小雨碰了个头。
　　宋小雨拿着自己的同学录给王迪写。
　　王迪一边翻着册子，一边说，“你还挺有仪式感的嘛。”

　　然后她就翻到了刘丛洋写的那一页，他洋洋洒洒地写，未来可期，还署了名。
　　宋小雨见王迪对着这页发呆：“我逼着他写的，毕竟他当时都给你写了，不能偏心。”

　　王迪有些疑惑地看向宋：“我没看到他给我写的啊……”
　　“不可能，他还专门把同学录拿回去一天呢！”

　　王迪呆呆地想，我看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