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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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喝完了咖啡，英招就带着方措出门了。
B区不如A区繁华，是住宅区，大清早会有无数人流前往A区上班。所以这个时间段很热闹。
方措跟着英招下了车，想起昨晚英招说的话。
沙瑞……这名字他知道。说是执行者长官，其实就是个管理琐事，必要时担责的。关押隐的事应该也是他来负责。
如果他那天白天就病了，阿隐逃出来的事，是不是还没有人知道？
从英招昨天的态度看……说不准是真的。
方措不敢下结论，他总觉得他根本没看透这个神的使者。
两个人顺着台阶进了地下通道，下面是一些商铺，人来人往，有些拥挤。
英招抓住方措的手让他挨着自己走。方措心里在想事，加上昨晚两个人的交谈不太愉快，他挣了一下没能挣得开，干脆扯起嘴角道：“怎么？你说信任我，要追求我，最后还是怕我跑了？”
他的措辞时不时就会有种攻击性，英招不禁笑了：“方医生又不让我亲，又不让我抱，睡个觉都好像我要杀了你。你这样，我确实很难不怀疑自己在方医生心里其实根本一点机会也没有啊。”
本来就是为了让英招别拉着自己，谁知道她有时候很好商量，有时候态度又很强硬。
方措被说得不由一愣。
而且这用词……什么亲啊抱的……
方措脸颊微微涨红了，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
“难道你说一声追求我，我就必须给你亲给你抱？不然……就要被你当成狗一样牵着？”
“那当然不是了。”英招边走边说，“方医生好好一个人，怎么老把自己形容成动物呢？”
“那是因为你们执行者就没把人当人。”
方措越说脸越红了，挣开英招的手，停在了街边一家花店门口，不愿意往前走了。
这家花店前陈列着各色人造花朵，比起塑料假花，多了一些质感和香味，就好像这些鲜艳绽放的生命还没有随着污染消失殆尽。
英招跟这家店的老板似乎是认识，方措气得盯着自己的鞋尖一动不动的时候，那老板出来招呼了英招几句，英招就转头和别人聊天去了。
他被晾在了一旁，走又不能走，坐也没地方坐，像只自己鼓起来又自己瘪下去的河豚。
方措：“……”
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攥得更紧了。
方措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处境，不喜欢限制自己的自由却装作无事发生的执行者，更不喜欢……这个生他养他的城邦。
统统都不喜欢。
不喜欢。
一股隐秘的、黑暗的情绪无声无息地滋生起来，好像要充斥五脏六腑，一束沾染着露水的白色鲜花就在这时忽然出现在了视角余光里。
“方医生？”
他一抬头，英招手里拿着花递到了他跟前。
“愣着干什么？喏，那店主给我的，送你了。”
方措还没说话，英招就已经把花塞进了他臂弯里。
“不用……”他想起来要推脱，那束花却被英招按得动弹不得。
“没事没事，拿着吧，古籍里说鲜花配美人，给方医生你正正好。”
这句话方措也不信。
他沉默地盯着手里黄白相间的花簇，刚才那股无名火也不知道该不该发。忽然，不远处响起一串脚步声，没等他抬头，一道满带惊怒的女声随着脚步声靠近响起：“英招，真的是你。”
方措抬头，看见那女生几步来到他们面前，英招和她打了个招呼，口吻很熟稔：“是我是我。这不百合花吗，你也来逛街？好久不见啊。”
那个叫“百合花”的女生看起来跟英招差不多的年纪，但眉眼里有股稚气，这会儿正宛如看见杀母仇人一样瞪着英招。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被祝神驱逐出城了吗？”
“没有呀，谁告诉你的，我活得好好的，和祝神大人每天都相亲相爱快乐得不得了呢。”
“闭嘴！不准你这么亵渎我主！”
百合花眼睛瞪得更圆了，和方措并排站一起，像两只河豚。
“什么时候相亲相爱了？”祝郁在旁边问。
英招说：“这不逗她玩呢吗。”
祝郁笑了：“真坏。”
英招煞有其事：“她这几年脾气越来越差了，我替沙瑞管管他小妹妹。”
按祝郁以前提到过的说法，当时的新神使的资格的确是给百合花的，所以有那么一小段时间，百合花可以看见祝郁。祝郁甚至还和她说过一两句话。
所以百合花的信仰比城里任何人都要狂热。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这么一个尾巴，反正百合花之后没选上神使，她怪不了祝郁，当然就怪上了抢她位置的英招。
英招那会儿脾气也没多好，和百合花干架是常有的事。
每次打得眼睛青一块紫一块，祝郁给她涂药时都要嘲笑她丑得像怪怪鱼。
英招不爽：“你要不看看她为什么打我？”
祝郁一顿，罕见地沉默了两秒才说：“抱歉。这事的确是我没做好。”
要知道，祝郁这性格，跟人道歉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英招大度地摆摆手：“算了算了，都朋友。下次再选神使你可别这样了。”
祝郁却道：“英招，没有下次了。”
他那时的表情有深意，绝对不是“我很看好你要你一直做我的神使所以没有下一次了”的意思。
英招想问，祝郁已经站起来转了身。英招想了想，终究没问。
话说回现在，方措看着百合花被英招几句话气走了，他不知道中间的渊源，本来不想多问，看看手里的花，又看看英招，还是不由开口：“没想到还有跟你关系不好的人。”
英招一顿，哈哈笑了：“方医生这是什么意思？没想到你对我评价还挺高？”
“不，我只是……”
“百合花因为被我挤掉了神使的位置，据说当时在学校没少被人议论。她过得也不好，恨我当然也很正常。”英招抱着手臂，不知道在看哪儿，“她现在见了我顶多也就骂我两句，我就让她骂了。总不能堂堂神使还动手揍人吧？”
方措不禁讽刺：“你平时惩戒异端的狠心哪儿去了？”
英招笑了，捞过方措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说：“她要是敢触犯律法，那我肯定对她比对方医生你还要过分。”
大庭广众下，路人都在看这边，方措连忙去推她。
英招也没使力，被推开后又道：“反正这事是我欠了百合花。方医生应该可以理解吧？就像你说隐救了你一命，你欠了隐一样，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没说对，方措像突然被人戳了脊梁骨，表情一下子严肃了：“不，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为了报恩才和隐……”
“那你是为了什么？”英招道，“性.欲？还是说，真是为了爱情？”
这话算是彻底得罪了方措，他冷了脸，转身就走。
英招落在他身后几步，没有再追上来了。
方措也没想现在就跑，这里是执行者管辖的区域，他跑不掉。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一路，英招和这里的人似乎都认识，有个人跑出来喊英招过去帮下忙，说是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英招也没管方措，直接去了。
方措站在街边，还在想刚才英招的那些话，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一把将他拉进小巷子里，捂住了他的嘴。
方措下意识挣扎，有人在耳边说：“别动。”
他听见这声音，瞳仁微微一凝，安静了，等那人把他放开，他才转身看她，连出口的声音都哑了一下：“阿隐，你怎么会……”
“他们都没发现我逃出来了。”隐穿着风衣，把自己捂得很严实，连脸都很难看清，“我一直在暗处看你，本来不想找你的，但那个执行者……”
她咬着最后那三个字，其中隐忍着十足的怒意。
“她居然敢那样对你。畜生！”
“没事，没事的。”方措安抚她。
“她没对你怎么样吧？”隐问。
方措一愣，看着对方探究的目光，摇头。
“我听说，执行者会对异端洗脑，还……”
“没有。”他说，“她什么都没有做。”
“真的？但是怎么会？新闻上明明写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措皱眉道，“但是是真的，她什么都没做。”
隐只好叹了口气：“好吧，如果是真的，那最好。我就是来看看你。今晚……”
“我没忘。”方措道，“你等我就行。”
英招回来的时候，方措还等在那里，她说他居然不跑，方措回她自己为什么要跑。
她照样是笑眯眯的样子，好像任何话都不可能伤害到她的心情。
一直到了晚上，英招才算把这片辖区巡视完，她本来要打车回去，经过一个酒吧门口时，方措扯了下她的衣角。
要知道，这人生了一下午闷气，中途不管英招再和他说什么他都不带理人的。
“怎么了？”
“渴了。我走了一下午。”方措低道，“你都没说给我喝口水。”
英招看眼酒吧里头。天已经黑了，DJ都在台上就位了。
“但酒解渴吗？”她疑惑道。
“一样的。”方措不想说太多自己的事，为了让英招进去，还是解释道，“我其实……下班了就挺喜欢去喝酒的。”
“真的？看不出来啊。”
“……我养父是个酒鬼。每天回家都喝得烂醉如泥，我算是耳濡目染吧。”方措勉强笑了笑。
英招哦了声，边往酒吧里头看边说：“那你也挺不容易的。”
方措一怔，居然一时没能接上她的话。英招已经抬脚迈了进去。
两个人坐下各自点了酒，英招看眼方措的，吹了声口哨：“方医生，人不可貌相啊，居然喝这么烈的酒。”
“这有什么。”
“哦？”
淡黄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滑落，方措举起酒杯，对英招抿出一个浅浅的笑意：“神使大人在城邦里万人憧憬万人崇拜，也算是这个城邦实至名归的‘王’了。可惜你什么都强，酒量这方面，恐怕比不过我。”
“嘘——”祝郁反坐在椅子上慢慢吹了个口哨，“他好狂，他在挑衅你。”
英招一把抢过了方措的酒杯：“方医生说大话也说太早了。你没见过本神使喝酒，怎么就知道我喝不过你？”
方措笑道：“试试看。”
DJ在台上唱着不知什么曲调的摇滚，随着音乐舞动，英招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
方措没说什么，倒是祝郁在旁边十分恶作剧意味地给她鼓掌。喝一杯拍一下。
喝到最后，英招都有点分不清到底谁在灌她酒了。
酒瓶在二人脚边堆了一堆，英招身体晃晃悠悠，杯子脱手砸落在桌上，方措好险扶了她一下让她没倒下去。
浓重的酒味在英招吐息间，方措看着她有些失神的眼睛。
“你喝醉了？”
祝郁在一旁说：“醉了醉了，这还不醉，我让她来当祝神。”
英招咕咕噜噜地没发出声音，方措心里松了口气，英招靠在他肩膀上忽然动了动嘴唇。
“……今天白天，说错话了。”她喃喃道。
“本来……想给你道歉来着，但……没找到好的时机。谁让你一直不理我。”
英招恍惚地扇了扇睫毛，用着一种她平时绝不会用的低闷语调。
“对不起。”
方措一滞，脚边的酒瓶已经堆成了小山，滴水不漏的执行者似乎褪去了某种伪装的面具。
他竟一时无法分清这些话是出自真心，还是……
“没事。”他声音迟缓道，“我……原谅你。”
“真的？”
“嗯。”
“真的，真的？”
方措没和这副样子的英招说过话，他慎重地抿了抿唇，又点了下头。
然后，英招才冲他笑了。
“那我就放心了，方医生。咱俩还是好朋友，对吧？”
“……”方措又停滞了足足三秒，才又点了下头，“嗯。”
最后，英招终于不胜酒力，红着脸趴在了桌子上，方措确认她真的不省人事后才站起身来。
走出酒吧之前，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匆匆跑了。
祝郁在后面的桌子上翘着二郎腿，悠悠叹了口气，拿起英招喝了一半的酒杯，仰头往嘴里倒了一口。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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