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猫要抱抱》》郁青

3、雨落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感。虽然张明川有点洁癖，但他对我确实是无微不至的好。回想起刚来的时候，我那时身体状况很差，时好是时坏，有时候连站起来都费劲。张明川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奇怪的药豆，闻起来怪味十足，但他坚持每天给我服用。起初我极力抗拒，但他耐心地哄我，温柔地抚摸我的头，直到我勉强接受。慢慢地，我的身体竟然真的好了起来，半年后，我已经能够活蹦乱跳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
　　张明川更像是一个朋友。他会放电视给我看，一开始是那些色彩斑斓的卡通片和欢快的儿歌，仿佛他知道我需要一些轻松愉快的东西来消磨时间。记得有一次，他坐在沙发上，指着电视屏幕上的卡通人物，跟我讲解他们的名字和故事情节，仿佛我是他的学生，他是我的老师。那时的我，虽然装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却感受到了他对我的关爱。后来我渐渐对那些狗血的连续剧产生了兴趣。按着遥控器各种换台，每当电视里上演那些跌宕起伏的剧情时，我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仿佛自己也身临其境。有几次明显是吵到他了，但是他看到我如此投入，竟然没有把电视关掉，反而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还说：“你的喜好挺独特的嘛。”他的这种宽容让我感到温暖。
　　吃饭的时候，张明川总是让我和他一桌吃。他吃什么都会分给我一点尝尝，常年给我准备我最喜欢的小鱼干和水果，各种品牌的海鲜鱼罐头各种高级猫粮。定期给我煮鱼汤改善生活，领我去宠物店打理卫生清理毛发，有时候也会调侃我说我过的都比他好，是他的祖宗猫。张明川也从来没有要求我要围着他转，他似乎只是单纯地享受我们的相处时光。悠闲的时候他会坐在阳台拿本书晒太阳，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而我就趴在他的大腿上跟着一起晒，那种温暖的感觉，让我感到无比安宁。
　　尽管心里有些犹豫，但我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迈向了那个熟悉的家。是的，我还是要回去看一眼，其实我也明白，逃避不是办法，只有面对，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因此，我鼓足勇气，决定和张明川谈一谈。

　　夜幕降临，时针已指向了晚上10点。有点疲惫的张明川才回来。他给自己做了份蛋炒饭，又给我分了点。照例开了鱼罐头。饭桌上他问我“今天家里进来人了，是么？”我点头喵了一声。

　　吃完饭洗完碗，我做在餐桌上，按着他的手机。屏幕被打开。我翻到照片栏，然后按着黄毛的照片喵了一声。他问我：“白天是他来的。我这门锁看来得换了，谁都能进。”但是我严肃的又点了点照片。他便看着我猜道：“他不是来找磁卡的。”我点点头，然后指指自己，喵了一声。他严肃的说：“他是来找你的。”我看着他又点点头。

　　他想了一下，说：“看来徐教授重新认识了你，他可能觉得你还活着是个奇迹，就想再研究一下你。”想了一会，他忽然嘴角上翘的笑了一下说：“哈，再回到实验室，你会被奉为瑰宝。是遗传修饰学的奇迹。是我们突破科技壁垒自发培育的超级猫。现如今，全球范围内还没有哪个实验室发布这样的实验成果。嗯，一只能听懂人话的猫。”他的语气带着点奇怪的戏虐。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我知道，日常相处，他应该已经察觉我的与众不同之处。而他所说的实验室，那个充满科技气息的地方，恒定的温度、稳定的光源、准时准点的喂食，我们的生物信息随时更新。虽然有周到的服务，然而那里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笼子。一个充满了恐惧与束缚的牢笼。

　　然而他还在那说：“在那里，你会得到最精心的照顾，从身体到心灵，会有专门的团队为你服务。他们会给你制定专门的饮食计划，定期检查身体，陪你玩耍。”他仔细观察着我的眼睛。

　　我却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抗拒。我知道，在他的眼中，我或许只是一个实验品，一个被改造过的生物。然而，对我来说，我是一只自由的猫，我渴望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被束缚在实验室的牢笼里。

　　回想起在实验室的日子，那些冰冷的器械、刺眼的灯光以及无尽的等待，都让我感到恐惧和不安。我渴望的是温暖的阳光、新鲜的空气以及那些自由自在的奔跑时光。

　　我第一次找到放在茶几下的平板电脑，翻出来再点开上面的语音软件。一爪子按在了“不”字上。于是一个幼稚的童声“不、不、不、不”回荡在客厅里。然后我找出缺陷两个字按了下。再继续按回“不”字。我不想回到那个充满陌生与束缚的地方，我只想继续享受这份自由与快乐。
　　他没有了表情。拿开了我爪子下的平板。对我表示了理解与尊重，说道：“好的，我知道了。那些电视剧你能看懂么？”我盯着他点了下头。
　　“现在，能否让我稍稍检测一下你的智商呢？我知道你能听懂我们的语言，你识字么？”他并不是一个轻易流露出情绪的人，但此刻他的眼神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我知道他的想法，就跳到平板电脑旁边，按开选了两道智力题。按了答案给他看。他很惊讶的看着我。又找了几个加减乘除的数学题给我做，我都选对了正确答案。他的目光有点呆滞，看来我的表现让他很意外。可能他觉得我只会做个位数加减乘除的聪明猫。没想到我是个进阶版。他应该是回忆了一下这两年共处时光。

　　须臾他点了下头说：“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怎么办。”我点点头趴回到我的猫窝假装睡觉去了。他在书房则呆到很晚才熄灯。

　　宁静的午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丛林的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这时，一位身穿褐色衣服带着遮阳帽的人，手里提着一个篼网，静静地站在一个小院子的边缘，目光紧盯着一只正在玩耍的小猫。这只小猫是只花狸猫，毛茸茸的，大大的脑袋看上去十分可爱。它似乎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靠近，依旧在院子里快乐地奔跑着，追逐着一只喜鹊，时而跳跃到树枝上，时而穿梭在花草之间。它的动作轻盈而灵活，仿佛是一位天生的丛林舞者。

　　那位身穿褐色衣服的人看着小猫在丛林中欢快地玩耍，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悄无声息的进了栅栏门，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篼网，准备捕捉这只可爱的小猫。然而，小猫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突然加速奔跑起来，沿着墙边的丛林一溜烟的跑掉了。一会就消失在了北边园区。

　　我们园区叫明华城，是一个有着一千多户的老旧小区。我从北边一气跑到了小区最南边的一处隐蔽的院墙上。灰灰从空中降落到我旁边的树杈上说：“现在又开始清理小动物了嘛？”
　　“不，是来抓我的。”
　　“为什么抓你呀？”
　　“因为我是稀有品种。”

　　灰灰理了理羽毛，又斜眼看我。过了半会说：“我知道有个没人的地方，在锦绣花城那边。”我知道那个小区，就在我们小区隔壁，过个马路就到了。也是一个很大的小区。但是听说那个小区很乱，常出来晒太阳聊天的老头老太太说，那个小区原来的物业被业主委员会驱逐了，但是新的物业一直没有定下来，都嫌弃物业费太便宜而不愿意干，业主委员会的意见也集中不了。导致园区一直只能维持基本的卫生。园子树木花草都没有人打理，私搭乱建很多有点混乱，不过的确实适合现在的我去躲一躲，想一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张明川没有明确的态度，关于他们实验室的人体试验，他已经查到了关系单位喜宝不孕不育治疗中心医院。据说已经开始调查相关证据，不过国外这样的实验可能早就开始了，要不然不会从利比里亚请了这位吴新博士过来，这里面双方打的什么主意都不好说。不过这又不关我的事。

　　夜幕悄悄降临，星星们眨着眼睛，点缀着黑暗的天空。在灰灰的引领下，我踏上了前往锦绣花城的冒险之旅。灰灰给我安排的住处，竟然是这片园区昔日的物业办公地，眼前矗立着一栋二层小洋楼，古朴典雅的欧式建筑风格，经过风吹日晒没有人打理显得有些破败。

　　一楼的大门紧闭着，一条粗重的锁链像守护神一般横亘在门上，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然而，当我走近仔细观察，却发现大门似乎曾遭受过不明重物的猛烈袭击，一道道明显的痕迹犹如疤痕般刻在门上，门板也微微变形，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惊心动魄。

　　我敏捷地顺着边上的榆树跳上了二楼阳台，然后通过一个破碎的窗户轻松进入了屋内。灰灰站在窗户边上陪着我，我好奇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找了一个废弃的椅子垫当作临时的床铺。离家出走的感觉真是奇妙啊，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