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处的奇迹》MDPain

14、13. 共处

　　早晨的光照进房车内的单人床上，娜迪亚因为阳光的刺激睁开了眼睛，才发现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

　　她的金色长发披散在机器人的手臂上，并且因为床的尺寸而几乎整个人都进入了奥托的怀抱里，而机器人仍然处于休眠的状态。

　　女孩扶著头从床上起身，双腿折膝的靠在机器人的腹部，转头看著桌子上的空酒瓶，眨著眼回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她整整半个月，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所以她想，也许靠著一些外力可以帮助她获得解答。

　　呃…虽然她没有预料到这个解答对她来说会那么清楚。

　　娜迪亚揉著自己的太阳穴，因为宿醉的原因而刺痛的喃喃自语，而休眠的机器人则刚好醒来，慢慢的爬了起来，红色的双眼无比清醒的看著坐在床上的女孩。

　　「头痛吗？」奥托轻声的询问，娜迪亚则摇摇头：「还好，我喝些水就可以。」

　　她爬过奥托的身体，起身去给自己倒一杯水缓和，然后摇摇晃晃的回到床上，奥托则往里爬了一点，空出位置让娜迪亚坐下。

　　奥托看著她沉默半晌，伸手将她背对著他，然后开始在她的太阳穴上按摩。

　　娜迪亚舒服的吐出了一口气，晕乎乎的道：「其实我老早就想跟你说，你的按摩技术超级好的。」

　　「之前在公理号上，我偶尔会帮助船长按摩。」

　　…用轮子。

　　娜迪亚想像著那个画面点点头，感觉非常的有说服力：「也许之后你可以用这个型态帮麦克雷再次按摩。」

　　娜迪亚感觉到身后的机器人僵住了身体：「……我不想。」

　　娜迪亚坏笑的扬起嘴角，然后像是想到甚么的嘴角僵了下来。

　　面前女孩的沉默被奥托察觉，他停下了按摩询问：「怎么了？」

　　娜迪亚转过身看著他，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在床上调整好，说著：「我在想我们以后的事。」

　　奥托眨眼：「我们会有很多时间。」

　　「是你，会有很多时间。」娜迪亚纠正，并认真的看著他：「也许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去思考，你对我的感觉会不会仅仅只是因为麦克雷的命令。」

　　奥托因为娜迪亚的话而皱眉，而娜迪亚则继续道：「你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那在你的系统里运行。即便是现在，你也无法完全确定A113指令是否与你自己本身是融合的或是独立分开的。」

　　「我知道──」

　　「A113指令已删除多少？」

　　「45%。」

　　「A113指令是对的吗？」

　　「是。」奥托自动的回答，随后回过神来恼怒的皱眉，敲著床面骂道：「X的。」

　　噢，所以他也学会了骂脏话。娜迪亚眨眨眼想著，对自己的教导感到骄傲，并且接著说：「我想，这种融合了指令的情感会随著你的系统，直到你关闭那的天，我说的对吗？」

　　奥托瞪著她无法反驳，但娜迪亚却笑了。

　　「你知道，这有某种好处，我不会被戴绿帽子。」

　　奥托扯著自己的嘴角：「所以我就该担心了吗？」

　　娜迪亚无谓的耸肩：「我是个边缘人。」

　　「………」

　　娜迪亚笑嘻嘻的伸手抓住奥托的手，然后道：「我去刷牙洗脸一下，然后我们就去找麦克雷吧。」

　　她放开他的手，起身往浴室里走去，而床上的机器人则恼怒的盯著自己的手，身体里的机器高速运转而体温升高。

　　………

　　老船长瞪大眼睛的看著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尽管他看见娜迪亚似乎有想要挣脱的趋势，但奥托却面无表情的死死握著她。

　　「呃……我应该说…恭喜。」麦克雷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并看向奥托询问：「所以你们已经…呃…同床共──」

　　「是。」

　　娜迪亚用力的打了一下奥托，怒视的眼神仿佛能杀人，然后解释：「“只有”同床共枕，没有其他的。」

　　老船长了然“啊”了一声，并将手里的资料放回身后的办公桌，双手抱胸的来回看著两人，嘴里的微笑憋不住的慢慢扬了起来。

　　娜迪亚抽著眼角，然后转身将奥托推出办公室，并狠心的关上门，转身看著已经笑的开怀的老船长。

　　「我知道你很高兴，因为我不会把你大卸八块。」

　　船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A113指令的删除已经不用担心，但你应该要知道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船长眨著眼，似乎脑回路还没有完全转过来，而娜迪亚只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才睁开道：「寿命。」

　　麦克雷彻底没了笑容。

　　「并且不单单是我。」娜迪亚说著：「你要我教导奥托人类的情感而非像瓦力伊芙那样的，但他始终是是机器人，即便我也喜欢他，但这是事实。」

　　麦克雷皱著眉，听著娜迪亚继续说著：「而他现在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迟早会明白所有与他相处的人类都会离开，而我害怕的是，他并不会去处理这种悲伤。」

　　「那就教导他。」

　　「这无法教导，只能亲身经历。」娜迪亚说著，停顿了一下：「而且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办公室的空气沉默著，直到老船长试探的叫著她的名字：「……娜迪亚。」

　　「直到现在，每当我想起任何一个孩子的脸，我都感到自责。」金发女孩轻声的说著：「我也不敢去见叔叔和阿姨，我害怕自己觉得A113指令是对的。」

　　「娜迪亚，听我说──」

　　「如果我无法处理自己的悲伤，我又怎么能帮助他？」

　　………

　　「人类的悲伤不会消失，它会持续一辈子，」当如此响亮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时，这位无法估算年纪的老船长开口说著：「而妳只要教导他，去学会与它共处，」

　　他微微苦笑：

　　「也许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