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与玫瑰》梦舒

18、第 18 章

　　第二天中午，苏言卿又在小区公园内找了一大圈，甚至乎在每一层的楼道里粘贴了寻猫启示。

　　可最终，依旧是毫无踪影。
　　她犹豫着，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宋泽的电话。

　　另一边很快便接通了。
　　“怎么了嘛？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男人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哑然，像似没睡醒，但语调中依旧透着一丝明晃晃的雀跃。

　　苏言卿抿着唇，这时候才想起宋泽这次出差的地址好像是纽约，两个半球正好是完全相反的时区。

　　所以这时候的正午一两点，宋泽那边则是深夜的一两点。

　　意识到这一点，苏言卿站在阳台，望着外边灼热的日光，心里突然生起一丝懊恼的情绪。
　　她应该在打电话之前考虑到这一点的。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实在是过意不去。

　　“按错了？”宋泽没听见回应，又握着手机问了一句：“苏言卿，你倒是说话呀。”

　　苏言卿垂眸，觉得自己在对方睡着的这个点打电话过去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就算是现在告诉宋泽，步步失踪了，他隔着大半个地球，也于事无补。
　　只会白白地、多让一个人操心。

　　思及此，苏言卿深吸了口气，对着电话轻声说：“没、没事儿了，你睡吧，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宋泽哼笑了一声，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起来：“苏言卿，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撒谎都很明显？”

　　那一丝紧张的吸气，不自然的停顿，宋泽隔着屏幕也知道对方有所隐瞒。

　　苏言卿确实有些紧张，那是她从小到大一撒谎便容易出现的心理反应。但她不知道宋泽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在撒谎，哪怕是如此微小的一个谎言。

　　她只是不想现在告诉他，步步不见了。
　　不想大半夜的，让他在大洋彼岸地另一端，跟着操心。

　　“说吧，都这样被你喊醒了，不说也得说了。”宋泽平躺在床上，低着头，细碎的刘海垂在两鬓，桃花眼微微敛起。
　　随即，苏言卿顺着电话听见对方淡笑了一声，随后漫不经心的开口：“该不会是你想我了？”

　　他拖着长长的腔调，嗓音低沉，语气也显得云淡风轻。

　　明明是隔着屏幕说出口的话，苏言卿听到时，却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眉梢轻佻，嘴角敛起的那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

　　苏言卿收回思绪，也不再打算藏匿，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打电话，本来是想告诉你，步步不见了。”

　　苏言卿点亮手机，扫了一眼时间，对他的那一句“想我了”不做任何回应。

　　她心说，既然你造谣说我想你，那我也不用再替你操这一份多余的心。

　　没料想，是这样一件事儿，宋泽愣了愣，不带任何情绪地支着声音问道：“怎么不见的？”

　　苏言卿垂下眼，有些内疚地坦白：“我昨晚拿外卖的时候，一不留神，门没有关紧，它应该是乘着这时候溜出去了。”

　　像似担心他不相信，苏言卿再一次认真地补充道：“昨晚到今天早上，我整个小区都找过了，没有看到步步。”

　　苏言卿两句话交代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等着宋泽的“处置”。

　　宋泽听完，瞳孔的眸子漆黑平静，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曲起，他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丝质睡衣，室内的灯光明亮，窗外的暮色却昏沉。

　　半晌过后，对面依旧没有一点儿回应，苏言卿猜不透他现在到底是带着怎样的情绪？

　　苏言卿头发细软地披在肩上，细长的手指在手机的屏幕上抠了抠，“喂？你到底听到没有呀？给句回应呀。”

　　苏言卿的话让宋泽回了神，他垂下眼，声音清润：“别担心，小区那么大，每个门都有保安和监控，它应该走不出。

　　所以很可能是闯进别人家去了，步步，它那么聪明，说不定过几天就会自己走回家。”

　　意料之中的责备并没有到来。

　　相反，宋泽在听闻步步失踪后反而安慰她，让她别担心那么多。

　　苏言卿松了口气，坐直了身体，又问了一遍：“万一要是没回来呢？”

　　宋泽没料到她会这样问，表情明显一愣。
　　隔了两秒，他的声音隔着屏幕，从扩音器里面传来：“没有万一，它会回来的。”

　　没有万一，它会回来的。

　　苏言卿被他突兀又坚定的话语惊叹到。
　　两人隔了好一会儿都没再出声，就在苏言卿打算说一声拜拜，挂断电话的时候。

　　宋泽再一次沉闷地开口，语调一下子变得极其认真又严肃：“晚上睡觉，一定记得锁好门。”

　　苏言卿被他这样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她心想难道是因为他现在恰巧正在睡觉，所以才突然这样叮嘱她。

　　亦或者是她刚刚说了步步就是她晚上不小心没关门才弄丢的，所以才顺口这样说了声。

　　苏言卿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只抿了抿唇，“知道了，那晚安。”

　　对方也没再说些什么，只“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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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直到晚上十点多，苏言卿洗完澡，忙完一切，她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手机，并顺便看了一眼小区群里的公示信息，并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正当她耷拉着眼皮，正要进入梦乡时。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电话的提示音。

　　苏言卿心想，这么晚了，谁会给她打电话啊？

　　苏言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靠在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太情愿地抬起眼皮，看了过去。
　　十几条未接电话跳了出来，还伴随着许多条微信消息。
　　全部都是宋泽发的。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是因为中午她打搅了他的深夜睡眠，所以他也要继续报复回来嘛？

　　这时候，她带着没睡醒被人吵醒的那一丝起床气接通了宋泽的电话。
　　还没等对方来得及开口，苏言卿先发制人：“我跟你说，你打电话最好是有事儿？”

　　“哦，吵醒你了？”宋泽那边也明显一顿，随即又低声地说：“抱歉，确实没什么大事儿。”

　　苏言卿懒得跟他扯，直截了当地说：“那你说，什么小事儿？”

　　“真没什么。”宋泽抿了抿嘴唇，而后像似及其认真又小心地问道：“你锁门了嘛？”

　　苏言卿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冷声声地回他：“我知道步步是我没锁门才走丢的，但也不用你在这反复提醒我吧？”

　　另一边半晌没在说话，似乎只对着空气低笑了一声。
　　苏言卿扯着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淡漠地挂断了电话，闭上眼睛，想要酝酿自己方才的那一丝睡意。
　　不知道隔了多久，她真的没办法再一次入睡了。

　　苏言卿知道自己的起床气很重，睡眠质量一向不好，特别是好不容易睡着了，一旦被吵醒就很难再入眠。

　　此刻，她依靠在枕头上，认命般地睁开了眼，随即，开始思考自己刚刚的那一通行为。
　　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好像有点儿过分。

　　中午的那一通电话，宋泽在结尾时说道“晚上睡觉记得锁门”。

　　而现在又再一次打电话来询问她是否锁了门？
　　好半晌，苏言卿才恍然大悟，或许宋泽方才的询问并不是要提醒她步步因为她的忘记锁门而被弄丢了。

　　宋泽反复提醒她锁门，其实只是在担心她的安全？
　　苏言卿感觉有一点儿不真实，回想起自己刚刚对他说话的那个语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也太不厚道了。

　　苏言卿扯了扯嘴角，支着下巴好似在思考。
　　要不要回个电话，道个歉呢？

　　毕竟宋泽也是一番好意，却被她三番五次的误解着。
　　苏言卿拿着手机，点开宋泽的联系方式，视线定格在那一串电话号码上，她犹豫着，内心的两个小人还在激烈的交战着。

　　她在想自己要不要低头，示个弱呢？
　　片刻，她一鼓作气，直接按下了接通键，手机的嘟嘟声从耳边传来。

　　苏言卿紧张地抓了抓被子，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跟他道歉。

　　她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准备着措辞，纠结着怎么开口？
　　良久，电话没有接通，而是自然而然地直接挂断了。

　　苏言卿扫视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凌晨四点五十分。
　　换成纽约的时间差不多也是下午的四五点。

　　她咽了咽口水，重新趴在了床上，挣扎两秒，又再一次拨了个电话回去。
　　她心想着，第二个电话你要是再不接，就肯定是故意的。

　　不出所料，第二个电话依旧自然而然地被挂断了。

　　苏言卿望着那几次为数不多的通话记录，冷冰冰、孤零零的躺在手机界面上。
　　她性子犟，又拨打了好几通。
　　直到五点多，她才认命地选择放弃。
　　宋泽压根就不接她的电话，就像是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因为这事儿，原本就失眠的苏言卿更加的睡不着了。
　　苏言卿并不是因为他不接自己电话而感到生气懊恼，只是心情有些低落。通过宋泽不接她电话的态度，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宋泽似乎从来没和她生过什么气，一直以来，他都是温和体贴的性格，昨晚的那一通电话也只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但偏偏被她恶意误解，还冲着他乱发了一通脾气。

　　这样一看，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