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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〇五章:流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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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五天,光风城里没有人再谈论凌舒的消息。那爱惹事的家伙一时间就像蒸发了一般,半点音讯都没有。苏洛白坐在绸缎庄里,摸了摸面前新进的布料,竟然发起呆来。凌舒啊凌舒,莫不是怪癖到这程度,这么快就将自己的模样忘了。
尚霜从门外走进来,就瞧见苏洛白这副摸样。笑道。
“洛白,平日里很少见你走神。可这几日就被我瞧见了两次。”
“凌舒这几日都没来铺子里定做衣裳?”苏洛白回神,问了这么一句。
“店铺一直由香菱管着,这人来人往的,她倒是听到了一点消息。说是凌舒病了……在床上足足睡了四天,到了今儿还没醒呢。”尚霜笑道。“少了凌舒,我们铺子里也少了个大生意不是?往往他来一次,我们四五日都不用开铺。”
“他倒是手笔阔气,不过这些布料穿在他身上,倒也好看。”苏洛白微笑。
“洛白,说正事,我们是不是该搬家了。”见苏洛白丝毫不对自己上心,尚霜沉不住性子,先提了出来。“昨日我跟香菱又抓到了两个,皆是口中含毒咬舌自尽而死的,半个字走没泄露出来。三皇子这回动用了火镰教,是真想置你于死地了。”
“说他是热心好呢,还是说他野心好。”苏洛白笑着摇扇。“他从小就护着二弟,挖遍天下也不给我个安宁。找了这么久才找到……算是我的福气了。”
“洛白!”
“白白!你怎么在这里?!”
尚霜还没叫出声,就被另一个声音盖过去了。苏洛白侧头一看,就见凌舒一袭鹅黄长衫,脑袋上还系了两根软飘飘的彩带。金色的阳光中,他的两个胳膊分别钳着三卷精致布料,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彩缤纷无限。一双染上阳光的眸瞳闪烁着亮晶晶的色泽。
“我是这的掌柜,不在这里,能在哪?”苏洛白微微挥手,尚霜退下。
“我说这家绸缎铺的布料最上成,原来是白白你当家。”凌舒顺手将布匹同银子一起放在布台上。他利落的坐在苏洛白身边,自己为自己斟上一杯茶,喝下一大口,道。
“今儿的天真热!渴死我了!”
“凌舒,茶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解渴的。”
“洞庭碧螺春嘛,是好茶。”凌舒享受的赞了一句。
“倒是品出了碧螺春的味道。”苏洛白赞赏的笑容刚露出一半,就僵在脸上。因为他发现凌舒根本没在听什么,只是那一双晶亮的瞳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的挑了挑眉,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白白……我记得你的眉毛是要再上挑一些的,难道我记错了?”
“……”苏洛白扶额,他知道凌舒就是这幅模样,倒也认命了。
“还有……”
“先停。”打断了凌舒的话语,苏洛白横眉道。“谁准你叫我白白的?”
“我自己啊。”凌舒理所当然大道。
“以后还是叫我洛白吧……”
“给我的叫洛白的理由?”凌舒眨眼。
“那你先给我个叫白白的理由!”苏洛白强忍着拍桌子的冲动,吼了出来。然,“咔嚓”一声他手中的扇子由于转嫁了怒气,扭曲成两节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用比赛来一决胜负如何?”凌舒同情的看了一眼苏洛白手中的摇扇,将发带一撩,微笑道。
“比什么?”
“跟我来!”见苏洛白有要比的意向,凌舒二话没话就将苏洛白从位置上拉起来,向外跑。
“铺子里没人!你带我去哪?”苏洛白只来得及向后看一眼,就感觉呼啸的风从耳边划过。
“没关系,丢了什么的话,我将铺子买下来,再给你开一个。”
“你……”
“真的没关系,我爹离被我掏空还有段距离。”凌舒回头,认真道。
“我要是你爹,就在被掏空之前把你赶出家门。”苏洛白微笑道。
“就算被赶出来,我也一定会坚强的活着,相信我!”
苏洛白就这么被凌舒拉着一路跑了起来,他们跑过了熟悉的小巷子,跑过了惊诧的人群,跑过了跑过了胧夜街的桃花树。跑到了……
苏洛白站在原地,嘴角抽搐。
“白白!快过来!很有趣的!”凌舒一个蹦子钻进了人堆里面,好半响才冒个头出来,朝着苏洛白挥挥手。苏洛白只觉得凌舒的眼睛好似饥饿了几天的旅人看见食物一般,特别的亮。
“这是……?”好不容易挤了进去,苏洛白蹲在凌舒身边,问道。
“斗蛐蛐啊。”
“你说的比赛就是……”
“斗蛐蛐啊!”凌舒转过头,认真的说道。“看这样子,你还没斗过吧?跟你说了,这斗蛐蛐有讲究的。单从这选蛐蛐开始说起,好的蛐蛐一定要头大!头心要亮!前额突出,眼睛高位,颜色最好为金色。脑门上要有一字白色横条……”
“对这个倒是很了解。”凌舒说了什么,苏洛白倒是没听进去。只觉得喧闹的人群将他们挤在一起,凌舒的气息拂过耳边,有一种甜甜的味道。
“那可不是!说到这些,我敢保证,没人比得上我!”
“这没有什么好自豪的吧……”
“于是,比不比?”凌舒的目光死死盯住一只蛐蛐了,幽幽问。
苏洛白见他这副模样,便开口道。
“比。”
“为什么?!”半个时辰过后,凌舒的哀嚎从人群中响起。“不可能!”
“凌舒,面对现实。”
“什么都输过……唯独这个没有啊!”凌舒颤抖的捧起已经要死不活的小蛐蛐,伤心的泪花在眼中打转。大约伤心了半刻钟左右,凌舒转头,哀怨的望着苏洛白道。“你以前斗过?”
“没有。”苏洛白坦诚道。
“你以前真没斗过?”
“是蛐蛐在斗啊,又不是我在斗。”
“……!”凌舒震惊。
苏洛白见凌舒好似被雷劈中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我东方不败的美名……”凌舒不甘心。
“凌舒……”见凌舒好像真的很受打击,苏洛白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世界第一斗的美名……”
“喂……”
“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
“……”
回去的路上,凌舒一直垂头丧气,没精打采。苏洛白说什么也提不起他的兴趣。
“凌舒,振作点。”
“我的蛐蛐……”
“……不要再想了,下次输给你就是了。”
苏洛白扶额,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斗蛐蛐不该赢。就算赢,也不能次次都赢。
“我的名号……”凌舒神情恍惚。
“我不说赢了你,没人知道的。放心吧。”
“白白……”
“请愿赌服输。”一提到这个,苏洛白的最后一点同情心也没了。他冷下脸,斩钉截铁的粉碎了凌舒的企图。
为了让凌舒打起精神来,苏洛白拉了凌舒去看戏。一幕凤求凰看下来,看得凌舒泪流满面。苏洛白觉得凌舒比台上的戏剧更有意思,看戏时那表情丰富的不用说。欢腾时哈哈的大笑,悲伤时默默的流泪,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故事里面去。
“凌舒,戏剧完了,该走了。”
“……”凌舒默默流泪。
“回神啦。”苏洛白抬手,在那还在神游的脑门上弹下一个爆栗。凌舒立刻双手捂住脑门,泪花乱转。
“洛白……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为什么难过?”苏洛白淡笑道。
“冷血的家伙。”
“……”
凌舒扭头,忧伤的向前走。
苏洛白莫名的跟在他身边,莫名的被冠上了冷血的称号。
入了黄昏的时候,凌舒回了凌府。这才一进门他就吓了一跳,又蹦出大门外去了。
凌府的大院里面站满了人,一人手里拎了一只……
“爹!你要对小白做什么!”凌舒望着被凌老爷揪在手里的小白兔,委屈的嚎了出来。
“小舒,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有多讨厌这些带毛的东西,怎么还捡了这么多回来。”凌夫人在一旁叹气,爱莫能助。
“公子……你放心,我已经瞒着老爷把小斑秃藏起来了。”二胡愧疚的抱着小短尾,望着凌舒道。
“……”藏起来就不要说出来啊……
“于是……你是把这些撵出去,还是你跟它们一起出去?”凌老爷手中的小白一见凌舒归来,高兴的不得了,前爪后蹄一起蹬,愣是从凌老爷的手中跳出来。一下子扑进凌舒的怀里。凌舒心疼的将之抱在怀里,为之顺顺毛。
“爹……它们这么丑……这么不可爱……放出去对凌府影响不好。”凌舒委屈道。
“不是你从外面捡回来,它们怎么会在家里!”
“可是我已经告诉过它们不要乱跑……”
“……”凌老爷嘴角抽搐道。“你是丢弃它们,还是不丢!”
“丢!”凌舒斩钉截铁道。
“真的?”凌老爷怀疑望。
“公子的意思是,丢了还可以再捡回来。”二胡在一边补充道。
“……”
“爹,我保证不会的!”凌舒在一旁保证道。
“公子的意思是,下次捡回来,保证不会再被老爷发现!”二胡坚定的维护着自家公子,急忙向老爷保证道。
“……小二,我可以揍你吗。”
“你们两个!解决这些动物之前!不准进踏进凌府大门一步!”
“老爷……为什么我也!”
二胡还来不及申辩,已经随着自家公子,连同若干飞禽走兽一起被凌老爷扫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