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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番外四 ...

  •   誓约与海·番外四

      《玩物》

      *时间线:OP剧情——剧场版《狂热行动》事件的前一周。

      按狂热行动的剧情在OP原作的位置的话。以草帽海贼团的视角,应该是蛋糕岛篇章后,和之国篇章前。(但因为罗和路飞在去和之国的路上就已经分头行动了。所以不太好算对于红心海贼团来说有没有进入和之国。暂且算离开佐乌但还没有登陆和之国的时候(吧)?。)

      So.没到和之国意味着什么大家懂了吧23333还没到妹表白的那个时间点呢。也还没打凯多大妈,因此也就还没到妹的15亿夸张赏金能震慑小流氓的时候。

      01

      愤怒的达斯琪转身就要出门,没有握着刀的手攥得很紧。她身着便装,似乎并不以海军的身份在此出现。但在布兰缇的印象里,达斯琪是个连酒吧都很少去的乖乖女。

      “您太让我失望了。”她的声音像带着几乎要哭泣的颤抖。

      “失望?”布兰缇坐在酒馆的小沙发上,未曾移动分毫:“……为什么?”

      “我原本是将您当做偶像来憧憬的,就算在海军里也少有的——”强大的女性。

      但她没有把话说完。似乎她认为现在的桑塔·布兰缇已经不适配这样的形容。

      “就算是当海贼,至少也得是像‘女帝’波雅·汉库克一样。顶天立地,担负起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团队。虽然有时候任性无理,乖张又跋扈,但她起码是个英勇无畏、人格独立的女皇帝。”达斯琪回过头,仍然没改掉她那一激动就容易红眼眶的毛病,“而不是像你这样,乐于当一个‘海贼’的玩物。”

      “喂你说什么呢。”伊卡库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从大腿上抽出了半截匕首。

      布兰缇轻轻伸手拦住了伊卡库,然后捏了捏她握着匕首的手指。

      “……真是让海军颜面尽失。”达斯琪留下了这句话,非常痛心地离开了。

      酒馆门上的铃铛被这风风火火出门的大动作搞得丁零当啷响。过了好一阵,才回归平静。

      “别这么严肃,伊卡库。”布兰缇喝着气泡水,“她又不知道具体情况,会这么想也挺理所当然的。不过她人不不坏,挺善良热血的一姑娘。”

      说完她叹了口气:“就是她这个情绪一激动,就容易眼眶发热的坏习惯还是没改啊。不过好像有的人就是容易这样?实际上并不是想哭,就是一激动就有的生理反应。”

      “你就不在意她那么说?”伊卡库皱眉,但还是接过了布兰缇给她倒的一小杯咖啡甜酒。

      “那我要怎么办?发个报纸声明,布告天下,我和船长特拉法尔加·罗没有私下PY交易?别傻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布兰缇拢了拢头发,“但不过这样的话对船长的声誉不太好就是了。容易让人觉得他是个用OO思考的海贼。所以为了防止传言变得更夸张后给他猝不及防来个当头一棒,还是得和他汇报一下。以及,不得不处理这个满嘴乱说的人了。”

      然后布兰缇看了看这个刚才被达斯琪震慑得还没回过神来的流氓。

      “之前……船长好像说,想对比大面积烧伤治疗方案之间的效果?”

      “对啊。”伊卡库说,“但因为总不能找普通人练手,那样太凶残了。”

      “他一般做那种试验,会死人吗?”布兰缇问。

      “有手术果实的能力下通常不会吧。”伊卡库突然想到了什么:“哦,我澄清一下哦。船长不干那种把人活剖了之类的事情。有些传言还是不能相信的。”

      “是吗。”布兰缇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回应。然后考虑了几秒:“这个人刚才说他,搞过了好几个幼女。只不过按事发地的法律似乎不会被追责,所以刚才特别嚣张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伊卡库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啊。”伊卡库笑着说,“法外狂徒由法外狂徒惩治,也没什么不好。而且他那样冒犯你,船长应该很乐意拿他出气的。”

      “不是惩治。只是找个合适的志愿者为医疗事业贡献一份力量罢了。”布兰缇于是站起来,看向伊卡库的眼里带了点笑意,“至于冒犯我的事情,根本罪不至死。你带回去的时候,告诉船长别真把人搞死了。”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伊卡库问。

      “我去继续调查一下道格拉斯·□□的事情,晚点回。”布兰缇扯下领带,然后走过去给人捆起来。为防止半路这人伤害到伊卡库,又给人的肘关节暂时先搞脱臼了。

      在痛苦的嚎叫声中,或许这个醉汉非常后悔今夜的行为吧。但很可惜,此时此刻的痛苦都还只是小打小闹,真正的恐慌和绝望或许得到见到死亡外科医生的那一刻才真正开始。

      “那我看就不用麻醉了吧,船长。”佩金于是面无表情地停下了准备拆包装的动作。

      “明明刚才还是你提议至少还得保持人道主义的吧?”罗把那个瑟瑟发抖的变态晾在一边,然后给自己换着手术服。

      “听伊卡库讲完我就改变主意了。”佩金说,“而且药剂也都是花钱买的,凭啥便宜他呀。”

      “说的有道理。”特拉法尔加·罗看着这个已经湿了裤子的人,正在思考怎么控制变量来做对比。

      02

      等布兰缇回到船上的时候,夏奇刚把早饭做好。

      “夜不归宿啊布兰缇。”夏奇轻声指责,“你可能刚来不太清楚,我们如果夜里要单独行动是需要提前报备的。”

      “啊是吗?抱歉。”布兰缇愣了一下,“伊卡库也没和我说要几点前回来,我以为只要在船出海之前能上船就行。可能她也没想到我会耽搁太久。”

      “那我回头得和船长也道个歉,写个书面检讨……你们这边检讨是用的什么格式?正文用的字体也是仿宋gb2312吗?行间距是多少磅?”布兰缇拉开椅子坐下,一边盘算着检讨应该写多少字,一边对应海军里头的处理习惯,“顺带一提,夜不归宿没有报备这个事儿。在咱们船上算什么级别的错误?警告、严重警告还是停薪留职?不会直接就赶下船吧?”

      夏奇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身后。

      她转过身,却见特拉法尔加·罗一脸阴郁地走来,明显就是面色不善。他没戴帽子,身上是松松垮垮的睡衣和五分裤,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别的什么让他眉头紧锁。

      ——说起来这艘船的公共空间是可以穿家居服到处逛的吗?所以这是相当于21个人合租大别野的生活方式?

      布兰缇掐断脑子里乱发散的想法,见来人走近,立刻就从坐着的状态站了起来:“……我很抱歉,船长。”

      然后视线追随罗走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很自然地拿起手边的拿铁,喝了一口。

      “不要动不动站起来。”罗拿起自己餐盘里的金枪鱼饭团吃着,“我不需要通过对船员苛刻或者以规则束缚的方式,来体现什么权威。这里也不流行用别人的卑微来衬托自己的地位。赶紧把你在海军那套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

      虽然他提到的东西也并非她本意,不过布兰缇无话可说,于是坐下来。

      “您更想要书面汇报还是口头汇报?”

      “你觉得呢?”他拿刀叉切着小香肠。

      “他们各有优势。书面的话,地形图之类的标记会比空口说要来的清楚。数据也一目了然。”布兰缇稍微俯身点头,对给她端上咖啡牛奶的夏奇致谢:“但不过口头汇报的话,有什么我没有说清楚的地方您就可以直接问。各方面细节也许会在这个过程中挖得更清楚。同时这也算某种思维的碰撞,对于双方的考量习惯、思维方式会加深熟悉。”

      “所以就不能两者结合吗?”

      布兰缇愣了一下:“您有时间听我废话吗?”

      通常来说,海军方面只能二者择其一,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然太浪费那些大将和元帅的宝贵时间了。

      罗皱着眉看着她,偏偏她还一副真的很困惑意外的样子。这让人发火都不太好发。

      “下午三点后。”他于是给出了一个时间,“三点之前我还得看看那家伙的皮肤长势。”

      布兰缇这会儿才记起来昨晚上送了个人回去。

      “那这么说您是通宵做手术?”布兰缇匆匆咽了口咖啡牛奶,夏奇没给她搁方糖真的太棒了,“进展还顺利吗?”

      “顺利到令我意外。”罗回想起昨晚的画面,“按理说我这是第一次处理这么大面积的植皮术。但是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感觉却很顺手,像是以前做过一样。”然后歪头又看了看布兰缇:“可确实,以前没有接触过类似的病患。”

      这时候来到餐厅的佩金一边从冰箱拿酸奶一边皱眉:“天哪船长,你居然一边吃早饭一边回忆那么血肉模糊的画面吗?能不能先打住?我还想吃草莓酱涂贝果的。”

      “大概天才就是讲这种类型的人吧。但不过我对医学方面的事情不太懂,我是不知道这种东西有多高难度了,别寄希望我夸出花来。”布兰缇把罗这种行为当做是优等生的某种炫耀。于是很给面子地捧了一句,“但以防万一我问一下,伊卡库是怎么转述昨天的事情的?”

      “怎么?你担心她没说清楚?”

      “啊不是。”布兰缇吃了一口溏心蛋,“伊卡库是好人,但我怕她说的太夸张了点。然后使得你们把气过多地撒那人身上了。”

      “哦。那晚了。”罗面色不改,餐刀指了指佩金,“佩金那家伙昨天就建议不用麻醉。我们于是就这么做了。”

      “简直是酷刑啊。”布兰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不过对其颗粒度也挺有必要。”罗吃完了自己餐盘里的东西,“我们听到的版本是这人听到你们的交谈,得知你的名字之后,特地叫了瓶白兰地。”

      “喂,罗……”佩金试图打断。

      “然后在你面前说了一些污言秽语,外加把酒瓶打开,拿手指伸进瓶口,又捅又戳地模仿‘进入’的动作,做出一些暗示。弄得满地都是酒,似乎也是暗指——”他说着看了看布兰缇,很多情况不太适合展开讲,于是尽量用一个委婉的方式说出来,“某些状态。”

      佩金捂住了脸:“天哪船长……”

      这不是让人难堪吗?虽然他没有直接展开叙述,但这个场面也够尴尬了,放在早餐时段来谈的话。

      “嗯哼。”布兰缇却很平静地喝了口咖啡牛奶,“到这里为止是没错。后面呢?”

      “后面不就是那个在酒馆里的女海军实在看不下去了,起来震慑了一下这个流氓,顺便发表了一番对你不太正当的评价。然后他就被拿回来充当实验材料了不是吗?”罗疑惑,“还有后续吗?”

      “伊卡库这个叙述方法。完全就是把我当受害者描述了嘛。”布兰缇托腮,“我就知道她大概会处于好心对事情做一些简易加工——这样才能让你们更义愤填膺地报复一下这个法外狂徒。”

      “但其实听了后续就是另一码事啦。”布兰缇笑,“就是我看他在那边那手模仿生O器捅白兰地酒瓶的时候,说了一句‘你要是小到连那种酒瓶子都进得去的话,要想让人快乐应该还挺费劲的。’哈哈哈哈哈哈。”

      佩金差点没忍住把酸奶喷出口。

      “然后他自尊心受挫,在酒馆里准备打起来,加上之前他还发布了一些关于他OO幼女的很多心得,着实是个人渣。这才惹得达斯琪出手。”布兰缇把大餐盘上的萨拉米香肠薄片,一片一片叠在红酒杯的杯口,“至于达斯琪说的那番话,可能也是因为我的发言太轻佻了。加上些别的传言,所以让她有点误会。”

      “所以放心吧。我不是那种轻易会被人占便宜的那类人——哪怕是言语上。”

      在红酒杯上的萨拉米香肠叠好,然后布兰缇找了个空盘子扣在杯上。紧接着翻过来,香肠片就好像变戏法一样,在盘子里构成了玫瑰花的形状。布兰缇又用公筷夹了一片萨拉米,卷起来塞在中间充当玫瑰花的花心。

      “这个摆盘小技巧不错吧?”在夏奇和佩金的惊呼声中,布兰缇开心地把火腿片组成的玫瑰花放在餐桌中心:“你们谁想要?”

      “我我我!”夏奇乐得要死,“哎呀我还没收到过妹子送的玫瑰花呢!”

      “太狡猾了!我也有份的。”佩金按着盘子不让夏奇拖动分毫。

      “吵什么吵。”最终还是船长发话了,“你们要是全吃完,一天的盐分摄入也爆炸了。”

      于是这盘玫瑰萨拉米,连着盘子被平移到了餐桌的中心。

      “记得留下其他人的份。”罗盯着这朵“玫瑰”,夏奇和佩金本来都以为他要就这个玫瑰花发出什么重大指示了。然而他却只是撂下这句话,起身去洗自己的餐盘。

      03

      布兰缇拿着“海贼世博会”的资料准时来到手术室门口堵人。

      门一开,就见到夏奇和佩金把这个实验材料抬出去准备放生了。布兰缇看着他俩熟练的动作:“就这么放回去会有危险性吗?会不会以后成立什么武装,就盯着咱们打?”

      “求之不得。如果是来找我麻烦的话,要是‘失手’把他杀了,那就不能怪我了。”罗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一叠纸,按照厚度估算了一下内容的丰富程度:“辛苦了。”然后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套:“先帮我放在柜子里。”

      “好的。”布兰缇于是走到铁皮文件柜那边,开柜门把资料先放进去。然后静静等待特拉法尔加船长脱下自己那套和医生身份特别搭配的装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放他回去即便他想接着干那种龌龊事,也没那个能力了。”罗神色如常地摘着手套。

      “为什么?”

      “你这种时候脑子转的就不是很快啊。”他冷淡地评价了一句,然后看着布兰缇的脸,露出来一个恶劣的笑,摘了手套后露出纹身的手指做了一个比划:“因为我给他‘阉割’了。”

      “没收作案工具?好先进的做法。”布兰缇点头,“很多世界ZF的加盟国也对XQ的犯罪者采取这种惩罚,不过你是用的化学阉割还是电子脚镣?主流的两种好像都不是很方便?我们毕竟不会长期待在这里,不能时时控制他啊。”

      “都不是——顺便一提作为亲切的医生我还是保留了他的正常泌尿功能,也没有全给他切了了事,不过他要再想O起,那恐怕是比找到one piece都难了。”

      “哇呜。”布兰缇拍手微笑,“真是大善人啊,船长。”

      然后罗手上一勾,一条柔软的条状布料被TACT(指挥棒)从内顶开了柜门,悬空移动了过来。

      她认出来,这是用来捆扎那个猥琐醉汉手腕的时候,用上的领带。

      “谢谢。”布兰缇接下来,看着这条紫黑棋盘格的花哨领带,发现并没有什么因为缠绕和捆绑产生的痕迹和褶皱,“……您不会还熨过了吧?”

      “没。”特拉法尔加·罗说,“这是新的。”

      “新的?你哪儿搞的一模一样的领带?”她一激动或者放松就把敬语忘了。好在她的船长似乎并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

      “又不是定做款,一模一样有什么难。”罗一脸理所当然,“它生产出来的时候不就是几百件几千件地生产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布兰缇神色复杂地看着手里的领带。

      ——但如果不是一开始在当地的售卖场所就干脆地买两件,在另一个岛碰见的概率也太低了吧。

      难道说特拉法尔加·罗和她的审美差不多?在佐乌也买了一条想要自用吗?

      不不不太花哨了应该不太可能吧。

      但眼神移到他今天换上的这橙色的牛仔裤和黄色的连帽开衫上,布兰缇又觉得好像这是可能的了。

      “别在意。”罗说,“我只是觉得用在那种男人身上的东西你可能不想再碰了,所以当时就给处理掉了。但处理归处理,也不能让你没东西用,所以把新的给你——就当提供实验材料的抽成吧。”

      “……我倒是也没这么浪费。不至于沾了脏东西的用品就全成为一次性的。”布兰缇眼神复杂,“而且作为抽成是不是太少了?”

      特拉法尔加船长的话有时候就是很矛盾很难懂——行为也是。

      “那你想要多少?”他笑问。

      “不多。”布兰缇发现了这个谈条件的机会,不想轻易放过,“□□军刀的钱能不能给我报销一下——我有开发票,你等等,我回去拿一下。”

      她转身要回房间。

      手腕被他捉住:“别拿了。不是哪里都和ZF一样需要发票来走报销流程的,我们这是海贼船。”

      “那……”布兰缇欲言又止,可是还是因为买刀肉疼而开口:“报不了吗?”

      亏她还开了发票呢。不开发票还能打八折。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报销是什么意思,但船上没有这种习惯,也没有这种先例。”特拉法尔加·罗说,“以后你想要购买什么武器,可以跟随船队一起采购——反正你用的基本上都是常规制式武器。”

      “至于这次……”罗偏了偏目光,示意手边的抽屉,“破例给你补上吧。要多少自己拿。”

      “?这是你自掏腰包的意思吗?那多不好意思。”布兰缇疑惑地看着抽屉,“你不会在医务室还放钞票吧?多脏啊……”

      然后伸手一拉,金灿灿的块状物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全是碎金块儿。虽然没有铺满整个抽屉,但放在一个无盖小木托盘里,也不少了。

      “……算了吧。找不开。”布兰缇稍微估算了一下,一小个碎块的重量都在十克往上,她一边腹诽着做海贼医生可真赚钱,一边把抽屉推回去。

      这苦恼的样子似乎把罗逗得很开心,于是他心情很好地说:“你就不会随便拿点走吗?”

      “我没花那么多。”她在这种事情上总是特别诚实,好像怕多花了个子儿就得被赶下船似的。

      04

      特拉法尔加·罗刚购买了一瓶护刀用的油,随手带了点拭刀用的纸和滑石粉。提着一小袋东西正从门口出来,就看见街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药店。

      布兰缇正在柜面上挑挑拣拣。似乎在对比不同厂家的同类药品之间的区别。

      特拉法尔加·罗虽然不太想要这么做——毕竟跟踪和尾随实在显得太过变态。但他不理解还有什么东西是他船上没有,非要她在药店购买的。

      ——而且她有什么疾病吗?

      正在罗隔着个货架有点困惑的时候,对方忽然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头,然后张望了一下。

      “啊。果然是您啊。”她打了个招呼。

      被发现的特拉法尔加有点窘迫,他压了压帽檐,但情势到了这里,他也只能走过去,让展开显得不那么尴尬。

      “您也来买药吗?”布兰缇问,“还是来着跟着我看我得了什么病?”

      “……”特拉法尔加没回答。

      对方太过坦然的态度,让罗反而觉得自己方才的做法很多余。不是说跟进来多余,而是试图隐藏意图的行为多余。

      “既然来了,帮我参考一下?买哪种比较好?你是医生嘛。”布兰缇把选药的筐挎在臂弯,然后从货架上拿下了两盒同类药物。

      罗垂眼一看,脑袋差点宕机了两秒。

      “你……”他的灰眸在药片和她的脸庞上移来移去,然后迟疑转了几秒变成了然:“你有功能性出血吗?排除过器质性病变吗?”

      “啊?”布兰缇的表情这下也变成了困惑。

      然后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哦……但你为什么会第一反应是这个?再怎么生活化地考虑,也应该第一反应是我又没有避Y需求吧?”

      “没有O行为,还需要避Y吗?”

      “你凭什么那么武断地判断别人没有O行为啊。”

      “你一般去岛上都不会去那种地方找乐子啊。”罗说得好像这个话题是普通的菜品偏好似的。

      “那我也可以是去酒吧找点长腿帅哥消遣。不一定非得去会所。”布兰缇顶回一句。

      “恕我直言你社恐的过分,连酒吧都不会一个人去,而且嫌弃酒吧的消费太高,于是经常在极地潜水号的吧台闷头一个人喝,要么就是喝那些自己调的莫名其妙的小甜水。”罗露出了一个堪称嘲讽的表情,“所以那天去酒吧才让伊卡库陪你不是吗?你害怕一个人去很尴尬。”

      “……好吧。”布兰缇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装花花公子确实不是我的长项。”

      然后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用途:“吃这个主要是为了避免月经。”

      罗皱眉,用非常困惑的表情看着她:“……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布兰缇问,“不好理解吗?这个东西确实可以避免月经来潮的啊。就算没学过妇科你也应该知道吧,毕竟你是算是全科医生了。”

      “我知道它可以。”罗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混乱:“我是不理解为什么需要防止月经这种正常的事情。”

      两人的谈话虽然在以正常的音量和措辞进行着。但可能在岛上的文化里,还不太接受大庭广众下谈论这类话题,所以已经有人侧目看了过来。

      罗往旁边扫了两眼,逼退那些好奇的目光。

      “接下去我们是要去凯多的地盘啊。”布兰缇反而以一种“你这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他,“随时随刻都有可能爆发一些高烈度的冲突。那时候有月经会很麻烦的。”

      “我们通常的战斗准备,就包括停止正常的月经周期啊。你不知道吗?”布兰缇反问,“而且讲来讲去,海贼当中女性的比例很少,不是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生理上的这个问题不好处理吗?”

      “不知道。”罗回答得斩钉截铁,“你确定你之前加入的是海军吗?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个多少已经有点……”

      不太人道了。

      但罗没真这么说,毕竟那也是布兰缇十来年的工作状态和习惯。轻易地这么批判,而不考虑对方的所处环境,是不负责任的。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罗于是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给出意见:“毕竟之后新世界的海面都是‘四皇’的天下。按你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得持续用药,完全没有尽头。难不成只要一天面对着危机,就要保持这种非常状态吗?”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布兰缇捏着下巴思考,然后眼前一亮,“诶要不,你帮我摘除子——”

      “我拒绝。”罗生气地打断了她,没忍住抬高了点音量,然后回头就往外走。

      只不过在迈出两三步后,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看啊……那个渣男。不愿意戴套就算了,怎么连BY药都不给人家买——”

      周围的窃窃私语在他们这两个见闻色霸气高手面前,完全就像是没有遮掩的公开放送了。

      “不,不是这样的——”布兰缇局促地环视四周,开始感到有点尴尬,想要辩解但又怕越描越黑。

      特拉法尔加·罗几乎是黑着脸走出了药店。

      “对不起啊,船长。”布兰缇跟在旁边,脚步只好随着这个人的步伐变得很快,“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

      “够了。”他在不知道路过多少个电线杆子后站定。

      怒气似乎还没有完全从他的脸上散去。

      ——这个人好在意名节啊。真是冒犯了。

      布兰缇心里满是愧疚感,再次开口道歉。

      “你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不要随便说对不起。”罗的表情烦躁又严肃。

      “我对您的名誉造成了不好挽回的伤害,这不应该道歉吗?”

      特拉法尔加·罗听到这个答案,深吸一口气,差点翻了个白眼。他露出了近乎于气极反笑的表情。

      然后他没有回头地往前走。

      布兰缇惴惴不安地跟着,他的脚步又急又快,近于压迫着的愤怒。她不害怕他走得太快,反正不论怎样她都能跟上,就算用能力拉开距离,见闻色的霸气也赋予了她无论如何都可以找到目标的能力。

      但沉默和这近乎抗拒的厌烦,让她不知如何才能找到症结,抽去炉底的柴火。

      暮色开始四合,但夕阳还没有真正坠落,西方的橙色云彩和东北已经略带蓝紫的灰色天空碰撞出奇幻的美感。像热烈的海滩上,曼妙女郎裙子上的渐变色。又像橙子味的汽水打翻了,围剿着没有光源照耀的坦桑石。

      居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该下班的下班,该关店的关店。星星点点的灯泛着暖色,锅铲翻动的声音,带水的食材炝入热油的声音,砧板上紧锣密鼓、切菜剁肉的声音。

      推开家门热烈拥抱的声音,兴奋地诉说当天见闻的声音,笑的声音。

      歌谣和拥抱的声音。

      饭菜的香味、奶和酒的香味。

      那是归途和家的气息。

      护城河的水缓缓地淌着,灵动轻快,还镶着日暮的金边。

      这一切过于美好的喧嚣,让她停下了脚步。

      本来还心里有气,想着不知道如何把人甩开的特拉法尔加·罗在继续紧走几步后也停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发现了她反常的停顿,还是因为人间平凡的万家灯火将他禁锢在了此处。

      理智在一瞬而过的情绪之后,逐渐回归大脑。

      人间烟火,安宁祥和。已经有归处和同伴的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的羡慕这种凡俗小幸,但是……

      特拉法尔加·罗转过身来,带着一些延迟产生的愧疚和心软。

      她并不一样。

      她还没有真正融入这个团队。

      没有人可以在匆匆两周之后,把十来年的习惯和痕迹抹除得一干二净。没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完全的陌生人,当做可以全心全意托付的家人。

      他在恼火她这么“见外”的举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事实上她本来就还是个“外人”呢。

      他恍然之间才发现,在他刚才完成甩开手这个动作之前,她就松开了他的衣袖。她松手的动作,比他的抗拒和厌烦要早。她一直都在注意,谨慎而小心地不被主动推开。

      她刚被信赖了十来年的SJZF完完全全地舍弃,难道可以要求这样一个人肆意无忌地在一个刚见面不就的组织里,解放本性自由生长吗?

      放学了的孩子三三两两,相互追逐着跑过他们所处的街道。

      特拉法尔加·罗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归到正常交谈的距离。

      布兰缇看着对方走回来,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道个歉。但脑袋里那句“你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不要随便说对不起。”又像警钟,猛然敲响,让她干脆地闭嘴。

      她听见她的特拉法尔加船长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总而言之应该大概是她的错。所以她感到心里酸涩又愧疚,更带有一点不知如何弥补的慌乱。

      于是她垂着眼看自己的足尖,然后视线又在地板和他的高跟靴之间游移:“呃……船长。”

      “我这个人不是特别聪明,如果您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说。我做错了什么地方,也可以明白地指正我。”她再次平复心绪,很诚恳地望着特拉法尔加船长的灰眸,尽力传递出自己的诚意,“实在不消气揍我一顿也行。但是尽量让我挨揍也挨个明白,不然我没法改的话,就只会持续性地让你生气,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他严厉的目光在无奈和气恼中转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叹了口气熄了火。今天他的叹气真的特别频繁。

      他本来差点要说一些不好挽回的狠话,那几乎都已经到喉咙口了。

      譬如说,学不会把自己当做一个人,就不要做他的船员了。

      譬如说,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在侮辱他还是在侮辱这个团队?在他的船上还按海军的那套来干脆别赖在船上了,找个革/命/军,好好回那种组织度高的地方重操旧业吧。

      但最后这个良好的认错态度和真的像是不知道哪儿踩了他雷点的这手足无措的表情,实在是让他又没有办法这么说下去。

      她在很尽力地融入这个团队了。

      也确实如他所想,数十年的人生经历,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海洋对她来说,和大多数的海贼当然都不一样。那不是旅程开始的地方,也不是冒险和梦想的童话,恰恰相反,那往往是敌人的所在之处,是任务、战斗和危险的代名词。她应该在过去的生命中,数次穿越生与死的航线,在枪弹和炮火中,在泥泞的血与尸身中,见证同僚的牺牲、罪犯的残忍、贪欲和掠夺的极恶。

      她的海洋是动荡、是飘摇、是前途未卜,是枪林弹雨。

      设身处地来想,做了那么久海军的她,或许也会在船上发觉很多地方莫名其妙地怪异吧?沟通方式、作息习惯、轮班模式、乃至生活空间、思维理念都大不相同。

      “布兰缇。”于是他的语气不那么僵硬,“你要知道,并不是只有卖O,才叫出卖□□,才叫做玩物。只要你不能自由自主地支配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那都等于是以物件的方式在生活,这可不行。”

      “您果然还是在意达斯琪的话吗?那我——”

      “我并没有在意这种事情。你听好我接下来说的话,布兰缇。”他打断了她的话,把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虽然我们的航海是有方向的,时不时也会有些短期目标——比如拉‘四皇’下马,又或者是找到历史正文,看看最终之岛等等。”

      “我的复仇行动,在德雷斯罗萨已经完完全全的终了。所以,它们并不是某种‘任务’。那只是航海到某些阶段之后慢慢解锁的一些事件,不是什么没有限期完成就要死掉的限时关卡。”

      灰鹭从护城河里掠走了跃起的一只小鱼,叼着它似乎正要归巢。

      那扑腾乱动的鱼尾,甩起残存的水珠,像折射着日光的白水晶,溅到了他的帽檐。布兰缇鬼使神差地被这画面吸引,然后伸手擦掉了那颗水滴。

      罗被这个动作搞得发怔,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自己的话。

      “所以,如果不是享受这段冒险的旅程,而只是时时刻刻绷紧着准备一次又一次地迎击。不但身心上总有一天吃不消,而且航行也失去了意义。”

      “或许你一时半会儿,还转换不了,适应不了现在的航海模式。但作为船长,我希望你记住。岛屿、宝藏、历史正文或者别的什么也好,那都是附加的东西。”

      橘子汽水的夕阳颜色,装在他的眼睛里,和那金色的耳环成为暖色的呼应。

      “……于我而言,再没有什么能比你们更重要。”

      看来这一瓶橘子汽水不是开在了天空,而是在她心里拧开了,密密麻麻的气泡戳的心口发痒。这桥,这小河,这沿河而起的楼房与炊烟,都应和这句话,让她悬空的心总算落下。

      善待自己,原来也可以是成全他人。

      “我明白了。”布兰缇递过刚才几乎被罗忘在药店的一塑料袋护刀油,“谢谢你,船长。”

      罗愣了片刻,把袋子接了过来。

      “不,我才应该道谢。”他思忖之后,垂下了眼睫,那灰色的湖光半含在树梢的阴影。

      ——啊?

      布兰缇十分困惑地看向他。

      夕阳终于垂暮,让天空沉入了更深的暗色。井水一样柔和的空气和夜风,让人想起花田和青草的沁人心脾的味道。

      德雷斯罗萨的夜,或许将永远留在他的脑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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