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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面见战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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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约与海(十八)
18
山上晴朗的时候,天亮的很快。还没到真正日出的时间,光线就会开始变化,特拉法尔加原本就不是睡得深的那种类型,于是睁开了眼睛。
“醒的这么早?我还打算日出的时候再喊你呢。”布兰缇拿着狗尾草的杆子,正在编花环。
罗垂下眼眸一看,她脚边堆了好几个不同样式的。有用格桑花的,也有用薰衣草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不过样式好像都是那种普通花环,就像雅典娜手里拿过的桂冠。
“你一晚上都在编这东西?”他的嗓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喑哑。
“总得找点事干啊,手里又没有书,这里也没有电视或者报纸。发呆的话很难发一个晚上吧,我后半夜就有点发呆不下去了,所以随便找点事情干。”布兰缇心想,就算好奇这种紧绷的人物放松睡颜,也不能盯太久,否则这种浅眠的人很快就会醒过来。她发誓她只匆匆看了两眼——赌上她作为希尔城神职人员后裔的荣耀。
“辛苦了。日出之后我们要去和他们汇合,你需要补个觉吗,虽然我估计剩余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了。”
“我不用。我一没负伤,二没打多长时间的架。”布兰缇说,“不过我有点想在出航之前去城镇看看,能不能碰到几个没受波及的店面。我想至少换双鞋,如果运气好能买到更换的衣物就好了。”
“这些应该还比较容易做到。不过你需要避开城镇里的海军的话,会比较困难。”
——毕竟太多了。
“是啊。而且听说战国前元帅也来了。”
“战国……”罗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怎么了吗?”
他稍微纠结了一下,但还是下了决定:“那你一会儿看着去购置东西,或者实在不行问问居鲁士家中能不能提供一些干净的衣物。我去见一见战国。”
“啊??你要开什么地狱副本啊船长。战国元帅很强的。”
“……我不是去打架的。”罗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不明,“我只是有不得不问他的事情。”
“但是这样真的很危险,就算他退役了,但仍然是海军。战国先生的引咎辞职和我这种情况完全不同,而你现在满身都是伤——”
“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去问个清楚。”
布兰缇担忧地看着他,最后妥协:“那好吧,你们如果是单独谈话的话。我在远处负责戒备,以防万一。如果远处的海军有包围意图,我就鸣枪示警。如果你们实在打起来了,我也好接应一下。”
“也好。”这个提议很稳妥,几乎没有理由不答应。
“啊,但是这样的话……”布兰缇想到了什么,“我会不可避免地听到你们的谈话内容——你知道,虽然是在远处戒备,但是注意这这个方向的话,难免会听到声音。毕竟如果见闻色都感受不到动静,那距离又太远了,没什么意义。”
万一谈的内容比较私密,那不就——
“没关系。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罗说。
“我会尽量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如果你需要的话。”
“这还真是可靠。”他露出了几乎可以算是柔和的微笑,“就这么办吧。”
“Aye,captain。”
在往城镇中心走的路上,布兰缇眼尖地从堂吉诃德倒地的小兵里顺了一支M700。
“啊,不过。您要怎么和他约定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呢?”
布兰缇检查了一下:“子弹剩的好少……怎么附近也没有同样带这个的。堂吉诃德家族的武器装备不应该统一点吗,这也看着太散装了吧。”
“只是阵型被冲乱了,所以使不同功能的兵种混到了一起吧。毕竟琵卡造成的地形混乱,可没有顾及自己麾下的人。”特拉法尔加罗转了转手腕,手指一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要的。”
布兰缇抬手抓住了飞过来的一把枪械,卡利科M960A。
“好懂啊船长,明明没看见你用过枪。”
卡利科M960A式冲锋枪,比起其他类型的来讲,这种□□有可以进行单手射击的优点。——虽然一般说来,都已经是战斗人员了,不至于单手扛不起重型枪械,理论上说,所有的重枪当然都可以单手射击。但是总有更合适和更不合适的区分,单手进行连发射击,很适合撤退和掩护。
何况这款的快速装弹也是优势点。
她只是说要一把冲锋枪而已,罗送过来的这支,确实是理想型。如果不是凑巧,那真不是外行。
“多少有点了解而已。”罗的说法似乎带点保留余地,“我还是觉得你这种搭配特别奇怪。”
一手狙击枪,一手冲锋枪……看着就不平衡,好怪异。
而且,两手都握着枪支,就会不可避免失去灵活性。
“我只是这样拿着走过去而已,不是说真打算一手拿着狙瞄你,一手拿着冲锋枪瞄准战国先生。”
——啊。
对方的存在感不加遮掩,甚至明晃晃地昭示,简直宛如一种邀请。
“……”布兰缇抬起狙击枪,用瞄准镜确认对方的情况。
瞄准镜视野里更清楚,前元帅战国,一个人坐在断壁残垣上,仿佛在等待谁的到来。
“怎么样?”
“确实是一个人来的。”布兰缇转动着,又观察了几个视角,“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担心怎么见到人的问题了,看来对方也想见你。”
“针对那个方向可能会有狙击手的点位,我也确认了,没有专人埋伏。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吧,船长。”
罗点了点头:“你也注意安全。”
蓝色的光圈逐渐扩大,瞬间,出现在布兰缇面前的,就只是一个普通危房裸露出的砖块。
布兰缇深吸一口气,又逐渐吐出。尽量专注地抬升见闻色的霸气,同时弱化攻击意识、尽可能地减缓包括观察在内的任何动作,降低存在感,而后端着枪,调整到一个视野更好的角度,借助瞄准镜,观察双方的情况。
双方的交谈很快开始。
两人目前完全处在自己的射击范围内。
如她所预计的那样,一旦专注于见闻色观察情况,对话其实不可避免地会落入耳中。才一上船(甚至还没字面意义上的“上船”),就窥探到船长的私隐,这可能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她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对话上,可是一些关键词还是会轻易抓取到大脑的注意。
从她已经有所了解的“堂吉诃德家族”“珀铅病”
又到了她陌生的“罗西南迪”和“D的隐名”
有些线索在这个只言片语中被串联起来,虽然她不清楚具体的情节,但事情发展的脉络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难怪那么执着于多弗朗明哥……
从王下七武海时期就开始调查,不,甚至说,就是为了调查,才成为的王下七武海。
布兰缇静默地托着枪,保持对现场的专注。
——别被对话带走了注意,布兰缇。太不专业了。
也不要对这个因为战国的话语忍着泪水的男人过度窥探。
“话说回来。”战国平静地开口,虽然没有转头去看,但目光扫了扫远处的位置,“那个好孩子是你带走的吗?”
“……”刚整理好情绪的罗压低了帽檐,显然不想回答他的话。
“我想知道,她是自愿的吗?还是被诱使的?真的是心甘情愿地加入海贼的吗?”
布兰缇抿紧了唇。
“哈……你说自愿还是诱使?”特拉法尔加罗恢复了一贯嘲讽人的时候总会出现的语气,“你们还真是……”
“你口中的‘好孩子’如果指的是已经‘自愿’离开一年多的,某个道德感过剩的温室花朵的话,那我回答你,是的,是我诱使的。”
战国皱起了眉,眼神也变得锐利。
二人之间的氛围似乎都变的凝重危险起来。
“可在此之前,她为了不成为一个非法人士,”特拉法尔加·罗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自己都没有发现,语气带了点莫名其妙的嫌恶和愠怒,虽然程度并不大。
“……我亲眼见证了,她已做过了所有的尝试和努力。”他一字一句地说。
在见闻色的帮助下,这一字一句,连带着低沉的嗓音,清晰又沉重地敲碎了她已经布满裂痕的心墙。布兰缇眼眶一热,但仍然紧盯着瞄准镜里的一切。
战国的眼神忽然有点动摇。
“或许对于你们海军而言,一两年的时间也不是特别的漫长。一两个的你们口中的‘好孩子’,也没什么挽回的必要——反正每年都会有大批源源不断的苗子加入征兵,其中总该会有几个‘好孩子’。所以她的努力,才会付诸东流。”
“我想如果不是这样,我的诱使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在海边天幕下难以遮掩烦闷。
在萧条无人的店里无数次的怀疑和忧伤。
在夜深人静的夜无法示人的痛苦。
而那总是持枪弄剑的手,本来向往荣耀和勋章,却只能困于清洗杯碟,拉车送货。
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试图挽回。
而他很清楚,他看见的只是那些细碎生活的片段。
她被世界不由分说的抛弃,正如同十几年前在弗雷凡斯的他。无处落脚,更申诉无门。
他难道是一出生,就想要做个海贼,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浪迹天涯吗?他年少时,难道没有梦想过接过父母的担子,做一个助人为乐的医生吗?经营家里的医院,接受邻里的信赖。和从小到大熟识的朋友聚会、玩闹、互相参加各自的人生大事——比如在在成人礼上打闹灌酒,在婚礼现场争抢那些手捧花。又或者尽一个哥哥的责任,给妹妹把关各式各样奇怪的男友——
这些又有什么不好?
他就不想在土地上扎根生活,幸福平安,阖家团圆吗?
大地,也是养育所有人生命的母亲。有人向往海洋,自然也会有人喜欢陆地的庇护和安宁。
他也曾经梦想过,只是命运残酷,事与愿违。他的梦在年少时期就已经支离破碎。
而现在,他也再一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希望落空。
“而事已至此,”特拉法尔加·罗抬手。
——他不会容忍任何人,再继续伤害他团队里的任何一份子。
这是船长的使命,无论如何都应该做到的,最最重要的事情。
一个蓝色的光圈展开。
“……算了。多说无益。”
一个置换瞬时发生。
“走了,布兰缇。我们要赶紧准备出航了。”他抬头,藤虎的重力操作正在天上汇集着各式各样的残骸。
布兰缇点头,丢下了已没有作用的狙击枪,只提着那把□□卡利科跟随罗的脚步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