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若星夜花》多乐猫

18、最后比试

　　三个月后，羽皇宣布了一个消息，他会在众多弟子中，挑选一个实力最强的弟子作为自己的徒弟。
　　遴选时间定在一个月后，会进行理论、术法和灵力三方面的考核。考核层层选拔。
　　百花阵、万花筒和飞行作为考核的一部分，要求都会有提高：百花阵要片墨不沾，万花筒要片花不留，而飞行的要求，则是片墨不沾、片花不留。
　　因为难度过高，可以两人组队。
　　那一个月，若冰更是变本加厉地练习着，连打扫茅厕都匆匆忙忙，每次她负责的茅厕宝宜都得重新打扫一遍。
　　知道若冰的想法，宝宜也从未抱怨过，反正她们的惩罚也就剩这一个月了，她没若冰那么宏伟的志愿，只要能拜兆峰为师就心满意足了。
　　一个月后，考核如期进行，到最后通过的，就只有星海、明轩、珠曼、若冰四个人。
　　若冰胜得很险，她明白能通过考核，明轩的功劳占了大部分，她只是因为能和明轩组队而沾了光。
　　四个人会在第二天进行比试，最强的人则成为羽皇的徒弟。
　　比试的前一天晚上，星海来到若冰的寝殿，欲言又止。
　　若冰疑惑着，难道是考前综合症？
　　等了半天，星海才犹豫着道：“若冰，不要做羽皇的徒弟。”
　　“为什么？”若冰很是吃惊，她这一年来，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这个，星海一直都是知道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来和她说这些呢？
　　星海看着若冰，神色变了几变，终是说了出来：“羽皇那样的人，做他的徒弟，只会把你自己推到和他无限接近却永远无法到达的境地。”
　　“什么叫羽皇那样的人啊？”若冰有点不乐意了，即使是星海，也不可以这么说羽皇啊，而且什么叫‘无限接近却永远无法到达的境地’啊？绕得她头晕。
　　不过她也明白星海是真心为她好，便安慰道：“放心吧，我只要能呆在羽皇的身边就好了，什么接近到达的，都不重要啊。”
　　星海静静看着她，便不再说什么，转开了话题。
　　很久之后，若冰才发现星海果然未卜先知。因为后来洁儒创作了一本以他自己和师傅心梦琪为模板的师徒虐恋小说，那是怎一个虐字了得啊！简直是要把人的心肝脾肺肾都搅成一团了。一时间人人谈师徒变色，最后长老会不得不下了一个规定：不准师徒相恋。
　　星海走后，灵儿从若冰身后飞出来：“若冰，你怎么不叫星海明天的比试给你放放水啊？以你现在的能力，想胜过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反正你的要求他肯定会答应的，好不容易进了前四强，别在最后关头输了啊。”
　　若冰用手指弹了弹灵儿，笑着道：“净出瞎主意，就算星海肯放水，还有明轩和珠曼呢。”
　　“这好办啊，让星海先赢了珠曼和明轩，最后再输给你，你就是冠军啦。”
　　“不行啦，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就算是输也输得光明正大的，羽皇一定不想他以后的徒弟是个爱钻空子的鼠辈之流。”若冰抬头看着南边的永寂殿，声音变得轻飘飘的，“我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可能是最强的，能向羽皇证明我一直的努力，也就足够了。做不成他的徒弟，也是天意如此。”
　　“不过，”若冰对着灵儿灿烂地笑，语气坚定，“没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呢，明天我会拼尽全力的。”

　　比试的当天，下羽大班的传奇人物明轩宣布放弃比试，作为主考官的三长老询问原因，他说道：“我放弃，是因为我以后要成为超越羽皇的人！”
　　“啊！明轩怎么可以这么帅这么酷呢？怎么办？我发觉我快动心了！”宝宜摸着心口咋呼着。
　　站在旁边的兆峰咳了咳嗓子，被宝宜瞪了一眼，只得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暗自想着，他是不是该采取什么行动了？
　　那样潇洒狂妄的话语，昂扬奋发的斗志，意气风发的少年，顿时迷倒了大批的女孩，明轩的人气陡然上升，一跃成为继星海之后第二高的人。
　　黑长老在考官席上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羽皇却是宽容地笑笑，昔日孤寂阴郁的男孩，终于找到自己的价值和目标，变得阳光而积极，他倒是很期待明轩日后的表现。
　　比试在半空中进行，四方都用花围成了围栏，比试的人不能超过花栏，一旦超过，或者掉到地上，就算是输了。
　　参加比试的只有三个人，中羽班的星海、珠曼，以及下羽班的若冰。
　　考虑到照顾下羽班，中羽班的星海和珠曼先进行比试，胜出的人再和若冰比试。
　　星海和珠曼实力相当，只是珠曼在打斗时总显得瞻前顾后，出招时似乎总是怕伤到了星海。
　　她只是以防御为主，一时间实力竟不能发挥出平时的七成，被星海击得连连后退。
　　星海也诧异今天珠曼的状况，他隐约猜到了原因，只是比试就是真正的战斗场，不是你输就是我败，最忌讳感情用事。
　　见珠曼退到了花栏的附近，机不可失，他当机立断，指尖豁然凝聚起一道绚丽的白光，向着珠曼砍去，白光化成一道道凌厉逼人的剑气，蕴藏着无尽的灵力，从四面八方向着珠曼飞去，封锁了她全部的出路。
　　珠曼只得奋力抬手阻挡，又不敢回击，被剑气震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堪堪止步在花栏边上。
　　看见眼前的星海仍打算再发出最后一击，珠曼不禁闭了闭眼。
　　罢了罢了，何必和他争呢？又怎么可能争得过他？
　　只是心里仍不免猜想：若此时他面对的是若冰，会如此果断决然地发动这一击吗？
　　是谁，在漫天海藻中深情凝望？
　　是谁，在百年流光里低眉浅唱？
　　是谁，在海天一线处轻舞飞扬？
　　是谁，在银月星空下诉说哀伤？
　　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永远心疼？
　　谁是谁命里的过客？谁又是谁今生的劫数？
　　她苦笑一声，在他的剑气逼来之前，向后挪了一步，踏出了花栏。

　　若冰一直知道星海的厉害，却从未真正见识过他的实力，乍一交手，便被那逼人的灵力震得双手发麻，心中骇然，这样下去，自己怕是毫无胜算了。
　　星海在花影国的上空御风而飞，衣袂飘飘，手尖处的白光幻化出无数朵绚丽的剑花，明艳艳地映照出他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观战的无论男女皆忍不住一声惊叹，世间竟有此等佳人，天神一般让人不敢仰视。
　　若冰一边凝神聚气保持飞行，一边奋力闪避着星海击来的白光，多亏了之前百花阵的修炼，她能完美地躲过去。可是这凝聚了灵力的白光和百花阵的花针不同，虽是躲过去了，却仍被白光所散发出来的逼人气息震得心脉发麻。
　　心知再这般下去，最后自己肯定因为灵力损耗过多而不能支撑，远面迎战自己肯定不行，只能近身搏斗。
　　若冰决定速战速决，一边灵巧地躲避着迎面而来的白光，一边凝聚灵力到指尖，不动声色地靠近星海。
　　星海虽然招招凌厉，却也一直留心不要伤到若冰，难免一心二用，等回神时竟看到若冰已到了身前，快到不可思议，而指尖的白光炫目耀眼，竟是将全部的灵力凝在这一击中，瞬间朝他劈头砍来。
　　星海心中一惊，身体的本能反应已是快过神思，使出全力朝着白光劈来的方向回以一击，条件反射下竟也是用尽了全力。
　　等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再收不回来，白光如惊天的闪电，如出海的蛟龙，呼啸而去，直直震开了若冰的白光，犹自带来未尽的灵力砍向了她。
　　若冰没想到之前对战时星海一直未使出全力，错估了他的实力，一时躲避不及，被这道白光击中，吐出了几口鲜血。
　　星海惊呼出声，立刻停下所有的攻击，担忧地看着若冰，目光歉然。
　　若冰却是无所谓地笑笑，像是安慰。
　　本来战斗中就刀光无影，这点伤根本就不碍事，谁感情用事心软了谁就离输不远了。
　　她瞅准星海呆愣的时机，指尖蓄力发动攻击，连连向星海逼去。
　　星海逐一化解，突然他的身体震动了一下，感觉身体一冷，转头看去，竟发现若冰将灵力注入方才吐的血中，以正面的白光攻击吸引他的注意，而灵血无声无息地绕到他的背后，刺入身体，穿膛而过。
　　星海心里一痛，他看着若冰，神色复杂，半晌，他开口，低低的声音很是凄然，似乎带着无尽的哀求：“若冰，不要当羽皇的徒弟……”
　　若冰的身体微微一颤，有些微的迷惘，片刻后却更加坚定地道：“星海，你明知道，只要还有一线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星海望着若冰，眼里光影明灭，突然像是下定决心般果断开口：“好！那我就把你这最后的一线机会也夺走。”
　　星海再不像刚才那般处处留心，招招狠厉，指尖腾起的白光绚丽耀眼，灼人眼球，长度和亮度刹那陡增，随着他手指灵巧的舞动瞬息万变，飘逸如仙。
　　幻化出的招式行云流水一般，从他的指尖流泻出来，如梦如幻，却是招招直取若冰命门。
　　珠曼担忧地看着半空中的星海，他，竟然用出了这招吗？
　　“若冰……不要怪我……你不要去当羽皇的徒弟……”星海轻声说着，眼里泪光闪现，手下却是毫不留情。
　　若冰费力地闪避着，虽然躲开了漫天而来毫无章法的攻击，可身体划过白光时仍被带出多处划伤。
　　战斗了半个时辰，已是筋疲力尽，鲜血染红了衣裳，毫无回击之力。
　　实力如此悬殊，她凄惨地一笑，怕是只能以玉石俱焚的觉悟才能有那一线机会吧？
　　这样想着，若冰再不顾其他，迎面朝着白光飞去，力所能及地伸手劈开一些白光，更多的白光却呼啸着穿过她的身体，口中鲜血狂吐，身上的血止也止不住地流着。
　　心脉几乎损耗殆尽，若冰全然不顾，靠近星海，飞身扑上去抱住了星海，死命地缠住他。
　　星海虽说实力在若冰之上，可是方才的那些白光也是他封闭奇经八脉，不惜损及心脉，用尽全力幻化而出。这是以前在海国时看过的术法书中所学到的，只在古籍中有过记载，能在瞬间提升战斗力发动攻击，却是以损害自身为代价，因此一直从未用过。
　　且这招灵力损耗极大，半个时辰后招式虽仍然依旧绚丽，却不再有多少力量，如今若冰不顾一切地飞身而来，他心痛之下分了心，被若冰缠住了身体，而所剩不多的灵力再不足以支撑飞行，两人直直地朝着地上坠去。
　　若冰此时已经昏了过去，星海看着抱着他的若冰，凄然地一笑，却不再反抗，不再回击，听天由命般也闭上了眼睛。
　　他，又怎么可能挣脱出她的怀抱呢？
　　是谁，在琉璃水晶中神色微殇？
　　是谁，在红尘暗影里眉眼飞扬？
　　是谁，在繁华凝眸处胭脂泪裳？
　　是谁，在寂寞雪花下许我宏愿？
　　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漫天飞舞的雪花里，是少女言笑晏晏的脸，她说，星海，你到冰月国来，你来，我就嫁给你。
　　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永远心疼？
　　谁是谁命里的过客？谁又是谁今生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