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再探石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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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音泉回来后，谢书情就没再见过明安，犹豫再三后没有去打扰明安，想来他这么久没出现，也是在躲着自己。且目前手头还有要事处理，只能等回来后再好好解决此事。
“你确定这次去还有用？”二人在赶往石草庄的路上，江无有不禁问道。
第一次前去，在镜花水月术开启后，那位石草庄出现的女子就消失无踪，对于生人的提防可以理解，只是江无有觉得事情倒不必如此麻烦。
一番严刑逼供，谁的嘴巴都不会严实。
谢书情一下看出了他的想法，警告道：“现在还不是从明家身上下手的时刻。”
江无有作罢地一摊手：“好吧。”
石草庄内依旧寂静得异常，也不知是否因此前用过镜花水月术，谢书情觉得周边的灵气不似从前那样死寂，连空气里硝烟的味道都少许多。
“看来这几日他也没功夫理会这边。”谢书情伸指摸过一处墙垣，那上面残留的仍是前几日留下的陈灰。
只是，活人的痕迹却比从前少了几分。
“二位，何故又来此地。”正查看时，一道女声在她们身后沉沉响起。
是第一次他们来此见过的那位女子，她的模样比之那次见面更为憔悴，身上虽无新伤，却好似被抽干了精力，摇摇欲坠。
“小心！”谢书情迅速过去扶住她，看着她的状况，皱眉问询，“发生何事了？”
明明之前那样恶劣的环境里，女子都还能扛得起铁锹与他们叫板，这会子仿若换了一个人。
一声嗤笑而出。
“方方死了......方方死了......”
她嘴里不断念叨着这句话，似咒语般徘徊，因呢喃所有字融在一起含糊杂乱，叫谢书情却没太听清。
“你说什么？”
女子回头看他一眼，眼底毫无情绪：“我说......”
“方方死了，他死了。”
是那个他们在瑶楼遇见的乞儿。
谢书情不可置信，但即刻抓住了重点：“是明家？”
能做此事的，除了明府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这里其他的人呢。”江无有四处找寻后，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不忍问道。
女子抬起沉重的眼皮，毫无生气地回答：“饿死了。”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
但也让谢书情生出疑惑，虽说他从前便在思考，石草庄并无土地庄稼，又被人钳制不可随意外出 ，这里的人平日里都是靠什么活下去的。可听得女子这样说，他一下有了大致的猜测：“从前的食物，是那些孩子带给你们的？”
女子满脸绝望地笑着：“他不要我们生，也不要我们死，所以故意放了那些乞儿，让我们就这样活下去。”
“想来，现在他玩腻了，终于觉得我们没有价值了。”
谢书情面色凝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前思考错了方向。
仅凭这些话，明府在这里的种种作为已不难猜出，他们的目标是这石草庄里的人，但他用的手段却非赶尽杀绝，还特意放了那些乞儿出去，为的就是让这些人小心翼翼地永困此地。
整个石草庄，实则是个巨大的囚笼，生或死，全在明府一念之间。
终日的焰火并不会要了他们性命，无非要让她们只能依仗城里的那些乞儿，一旦他切断了在城里的那些乞儿，那石草庄面临的就是死路一条。
乞儿是他们活下去的期望，也是明老爷捏在手里的人质。
就像如今这样，等待石草庄的只有死路一条。
若非他们是修士，才能躲过明家的眼线来石草庄一探究竟，恐怕这些秘密就要被永远埋葬在这里。
“那明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连他们那妾室所生的孩子，都是恶魔！”女子越说越咬牙切齿，紧绷着皮肤连底下的骨头都能看见。
“你别激动，我们俩想办法带你出去。”谢书情试图将他的情绪安抚住，引导她道，“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恶人自会为他所做付出代价。”
女子在他怀里上下打量了一眼，片刻后，似是想起什么：“仙家？”
而后又自嘲一笑：“仙家有什么用，十年前不也被那姓明的耍得团团转！”
谢书情脑内一下警觉起来：“你说什么。”
“仙君？你还不知道吧，十年前疫病发灾的时候，此地来了可不止一位仙君，其中一位好像还是什么......大门派的长老，结果呢，他和他那位小仙君，还不是被姓明的骗了，整个石草庄的那些人，全部被他活埋。”
她眯起眼睛，问道：“我看你与他有几分相似，才多和你说一嘴，你想救我，哼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这条烂命才不要回到那污浊的渝阳城里去！我死也要死在石草庄。”
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些什么，谢书情知道，她身上一定有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只能注意着他的情绪，柔声道：“姑娘，你活下去，才有手刃仇敌的那一天，不是吗？”
一声吸气后，女子道：“别白费了。”
“我只奉劝一句，明家背后，另有其人。”
她一直云里雾里地绕着圈子，不肯把话说明白，这使得江无有有些兴致缺缺了，不忍道：“姑娘，若你真想昭雪，还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女子并不搭理他，而是起身坐到了一旁，笑似疯癫：“我为什么要掺和进这些破事里来，那姓明的迟早会死，我也要死了哈哈哈哈哈，我是为你们好啊，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啊哈哈哈......”
谢书情见她神志已快失控，当即想要抓上她手腕用万境给她治疗，却被猛地弹开：“别碰我！”
“你们别救我！别救我！我要死！我要死！”
“疯了。”一旁的江无有作势就要抬手凝法，谢书情赶忙拦住他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转头又对女子说：“你死了，那方方的仇怎么报？石草庄无辜死去的人又怎么办？”
但陷入疯癫的人对这样的话却并不受用，她朝二人看过来：“死了的人与我何干？”
一个反手钳制，倒真让两人一时哑然。她说得没心没肺，却甚有其理......
“不过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故事。”
女子突然地松口，将两人注意立马吸引。
“明家曾经有过一位妾室，而那位妾室之子，却胆大包天地想要杀了当家主母，你们猜为什么？”
一些本毫无关联的事，此刻在谢书情脑中突然串了起来，但他还是问了下去：“为什么。”
“因为，他要报仇啊！杀了他的杀母仇人，可惜啊，他找错了人，真正杀他娘亲的人，是他爹啊哈哈哈哈哈......”
说完后她突然放声长笑起来，而后，喉间突然一哽，谢书情见情况不对，立马凝法挥出，但仍是没来得及，下一瞬，那女子就口吐鲜血，枯木般地倒了下去。
他探指过去，确认女子已经身亡后，不由得哀婉一叹。
江无有走过来，目光落在女子身上，眼底倏地亮起一抹幽蓝光芒，确认再三后，他正色道：“她是修士。”
此言一出，让谢书情顿感震惊，虽说之前就猜测过这人或曾有仙缘，但却不承想到过，她竟然也曾为修士。
“当真？你怎么看出来的？”谢书情对上他的眼神，却看到他眼底还未来得及熄灭的幽光，登时了然。
可同时，谢书情的心底却更加感到恐惧：“能把修士逼到这个地步，明家真的不简单啊。”
“看她经脉，应该在突破金丹期时出了岔子，而后沦为了普通人。”江无有冷静回答。
即便如此，一个不沾仙缘的凡夫俗子能把人逼到这疯癫的地步，也令他感到胆寒。
但现在更令谢书情在意的是方才那女子临死前的一番话，如他所言，明家曾经的妾室之子差点杀了主母，这个故事，难免过于耳熟。
正是明安之前讲过的，他母亲遇难一事。
因为此事，那位妾室之子逃出家门后，再没踪影，而这些天接受到的所有线索里，都有一个不断出现的词汇——母亲。
他们此行正为时危母亲的死亡真相所来，那女子口中为娘亲报仇的孩子，其经历不免让谢书情觉得过于巧合，他的心底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谢书情本想开口，但在看到江无有脸的那一瞬间却突然不知叫什么才好，语气卡顿片刻，“你觉不觉得，时危就是那个妾室的孩子。”
江无有见他神色变化，不禁眉头轻佻：“我有那么可怕吗。”
谢书情警告似地“啧”了一声：“说正事。”
江无有闷笑出声，道：“书情，你那么聪明，但却忘了一件事。”
谢书情眨了眨眼睛，对这番夸奖一时有些不适应，但又十分受用：“你有话就直说。”
“六行桥上，那个说书人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谢书情的思绪跟着被带动，突地灵光一闪：“那个女剑客！”
几日前，渝阳六行桥上，他们听了一出“行侠仗义的女剑客死在自己心爱之人手中”的故事，彼时谢书情还为那憋屈的结尾感到愤懑，却从未挂在心上。
但现在思来，却发现这个故事里与时危母亲，还有明家，有太多重合之处了，重合到不像是巧合能解。
“现在立马回渝阳。”谢书情当机立断，他心底因焦急一下生出莫名的不安，尤其是在方才那位为女修死后。
“还有一事。”江无有突然道。
“明安昨夜来找过我。”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再探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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