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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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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江无有?!”书房中,掌门震绝宗门的怒吼响彻回荡。
谢书情搓着手一脸“与我无关”的神色。这幅场面,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毕竟,江无有在仙门中的存在,说是和魔族相提并论也并不为过。
他回忆起游戏中的剧情,江无有原是位没有仙缘的平凡人,后不知得了谁的点化,自立门户创建不律宗。
而他这宗门的奥义之处,便在“不律”二字,是谓:不行仙门百家所行的修仙之法。
多数人修行看造化机遇,更重要的是根骨,寻常人若无根骨,即便努力百年也抵不上天赋异禀的人一年。
而不律宗却能免去这一条件,人人皆有修仙的资格,且一旦习得宗门奥义者甚至比普通宗门的修仙之法快上数倍。
如此一来,引得天下修行者趋之若鹜,但很快一众修仙者便发现,此法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走火入魔,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其经脉运行更是邪性,全然一副求死之法,不律宗盛行那几年,仙门中无数求道者因此丧命,不律宗因此被仙门百家视为邪宗,魔宗。
江无有对此甚是漠然,并无及时止损悔过之心,至此他便成为百家的眼中钉,人中魔,罔顾人命,其心可诛。
数年之前,江无有其师提剑上山门,于悠悠谷中清肃师门,仙门众家高呼叫好,皆来到山下鼎力支持,世人都盼着将江无有就地伏诛,斩草除根,岂料他只一剑,便将其师封喉,倒于血泊中失了声息。
而江无有这一剑封的,是化神期指日可待的仙门第一人。
在不律宗盛行之前,仙门百家数百年才难得一位化神期高人,彼时的余砚青实力已到,只待时机突破,那时,他是众仙们公认的最强者。
至此大家知晓,此间或再无能者,可挡江无有恶鬼之身。
万幸,经此一事,江无有自闭悠悠谷,封山门,对外称无限期闭关,无人知晓他此行意欲何为。
有人推测这是在预谋卷土重来的报复,有人推测此战于他或许元气大伤,亦有人推测他自知欺师灭祖天地难容,恐遭天雷报应而躲避不及。
但无论哪种结果,于百家都是莫大的好事。
而几十年的沉默,却在此刻蓦地冒头,还如此嚣张地将剑直抵青越台,甚是猖狂!
“此事,或与青越台无关。”谢书情苦笑着,尝试让掌门的烈焰烧得轻些,“他若要寻青越台麻烦,何必偷偷摸摸,也实在不像江无有的做派。”
谢书情这话倒不虚,从他曾经的“光辉”事迹中能知,即便是寻仇也从不遮遮掩掩,大张旗鼓地便冲人去了。一来无需遮掩,二来实力强悍,纵然被人知晓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话虽如此,但你总不能真的赴约?况且他连如何见面都未谈详尽,一看便有古怪,去不得去不得!”掌门在房内连连踱步,并未理会谢书情所言。
“掌门宽心吧,我倒觉得此人,或许可信。”谢书情言之凿凿。
掌门胡眉齐横,气得偏头:“可信?你哪只眼睛觉得他可信?”
“毕竟......”谢书情从掌心召出一把通体澄明的武器,“他剑还在我这儿呢。”
根据谢书情混迹网络多年,阅览各种人物小传的经历而言,一般这种被剧情写得越是极端恶劣的角色,越是大有隐情背后指不定藏着一段怎样的难言之隐,可这解释自是对掌门说不出口。
谢书情将手掩在嘴边,讳莫如深地糊弄道:“我与他,曾是旧识——”
听此一言,一瞬间把掌门吓得仪态尽失,只管张大了嘴巴望向谢书情,半天没说出个什么名堂,一只手指着谢书情,只是“你你你你.......”个不停。
谢书情做了坏事,揣着手站在一旁忍笑,他举起三根手指,煞有介事道:“掌门,我以门派财运为誓,我虽与他相识,也早是过去的事,一面之缘,绝无勾连往来,这点你放心!”
掌门顺了顺情绪,平复后,语重心长地回答:“我自是信你......只是......”
谢书情认真地看着掌门,等他说出后半句。
“只是,倒也不必把门中财运牵扯上来,商贾之事,马虎不得。”掌门抚了抚长须,郑重其辞。
......
谢书情眼角一抽,只觉有一瞬喑哑。
“掌门,既已至此,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后续有动向会及时上报门中。”
“嗯,那就麻烦了你了书情,如有异动,即刻通知我们。”掌门庄重地点了点头。
从书房出来后,谢书情一路漫步,走至花园中,他脚下一顿想起了什么,突然折返,直奔藏书阁而去。
刚到门口,两道身影从前方窜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师兄~”明安笑容晏晏地朝他挥手。
“师尊。”而站在一旁的,正是时危。
谢书情:“......”
“你们......干什么呢。”
明安笑着解释道:“嗷,明安听闻你遭遇贼人,又找不见你人,便来我门中寻问你所在,我估摸着你应在掌门住所处,便带着他来了。”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谢书情着实感受到他这份诚意了,被人卖了还乐呵呵数钱呢。
别的弟子此刻莫不是都快就寝,时危消息得到的如此之快,除非系统又给了什么外挂,谢书情想不出别的途径,只是觉得有些太明显和故意......
谢书情端着仪态回答:“不妨事了,这事我会解决好,时危,这些日子你好生在门中准备就好。”
时危看谢书情确无大碍,一时也松了口气,他恭恭敬敬地回答:“弟子明白,叨扰师尊了。”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又将嘴闭上没有再接话。
明安在一旁,不忍对谢书情解释:“师兄,时危一直对你敬仰有加,求了掌门好久才如愿拜得你为师,你平时那个性子对我们倒也罢了,对弟子们还是应多关心些。”
这番话意味明显,以明安性子,谢书情自然知晓不是他想出的,定然是时危向他倒了苦水。
其实他对所有人向来都不甚亲切,只是单纯的不喜和人接触,或者说,不知如何去处理这些复杂的关系,情感牵扯向来千丝万缕,不比商贾纯粹的利益牵扯来得直接,着实叫人头疼。
谢书情自知理亏,了然道:“多谢师弟提醒。”
他为了躲开剧情,对时危多有冷淡和有回避,如今看来并不是上上策,躲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后面还是得另换他法。
“明安,你带他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谢书情对其嘱托道。
“行。”
“是,师尊。”
......
看到俩人离去,谢书情才转入藏书阁中,他踏进九州全纪区域,仔细翻阅。
既要迎客,就还得知己知彼。
游戏中的人物,还得去游戏中找线索。
但一阵查阅后,谢书情只余满脸不解。上面所记江无有事迹,除去游戏那部分剧情外,竟再无其他。
甚至于还不如自己知道的多,只寥寥几笔便带过。
按道理来说,此人并非什么绝口不言的禁忌角色,甚至对于这种仙门公敌,巴不得调查得越详尽越好,好有洞悉其方方面面,以备不时之需。
凡事存在必有痕迹,即便人为抹除也难免疏漏,况且是如此狗血的游戏剧情中,又不是天意篡改,何来如此神秘?
若是时危的信息此般密防,他倒是觉得情理之中。
谢书情掌灯一盏,走到了窗边思忖。
不远处长阶之下,两道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此刻时危委屈之情挂于满脸,噙着泪的少年在月色下情真意切,对面前人泫然欲泣道:“我自知师尊不喜我,收我为徒实是无奈之举,但时危却一心仰慕师尊风采,唯愿能习得师尊真传,令他骄傲。”
明安见了这幅场面,已然顾不上长老的姿态,抓起衣袖将时危脸上的泪水拭去,满眼怜惜:“怎要这般妄自菲薄,你瞧师兄对我都是那般不冷不淡的模样,他这人向来独居喜乐惯了,你根骨上乘,日后出头之时,师兄定欢喜得很。”
“真的吗。”时危挂着澄澈的泪滴,一脸恳切。
“信我啦。”明安挂着笑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即便可信度不高,也让人听了开心。
明安从怀里掏出一叠糕点,递给他:“吃点好吃的,便不伤心了。”
时危接过,塞入半块儿到口中,含糊不清道:“长老以后,可以唤我‘十一’,这是我乳名。”
“乳名?”明安略有诧异,“我......合适吗。”
时危点点头。
明安少与人交心,多数时候旁人并不喜与他这类人打交道,总是感到疲惫,这样初次被人信任,他一时自然开心,却又不知如何回应。
“十一......”谢书情在床边念叨着,这名字,确实闻所未闻,即便在游戏里也未曾提起,系统的隐藏剧情吗,稀奇了。
长阶旁,明安挂着笑挥别离开。
时危坐在原地,将没吃完的糕点一下收了起来,脸上的委屈之色顷刻消散,俊美的面容又恢复成初见那日的难以看透,被嘴边浮现的一抹得逞取而代之。
谢书情眼眸微凝。
这事情的发展,倒是越发生动了......
从藏书阁转出时,月已偏挂枝头,门中一派静谧,四下无人。
谢书情看得眼睛干涩,最终也收效甚微,这江无有此般神秘,倒让他越发对这人背后的故事感兴趣。
脚刚下长阶,谢书情倏地停下,迅即便要转身。
“仙君别动。”
一股急风刮过,霎时吹得谢书情衣袍翻飞,绦带乱影猎猎之中,他看见,一道孤影此刻正立于藏书阁飞檐之上。
谢书情心下一颤。
“在下是来问,仙君可愿见我?”
下方并未传来回答。
少顷,谢书情径直转过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