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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好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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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子录。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不知与边上的仙友是聊到了些什么,笑意盈盈,舒适惬意。
初升的一缕微光披撒在他身上,看着温暖极了。
九重天凌霄殿内,数以百计的仙神在等候着天帝的到来召开朝会。
颇有些吵吵嚷嚷的。
我问身旁的小仙子:“那位仙君是谁?”
她看了一眼,兴致上头向我介绍:“你还真是挺有眼光的,界玄神君呀,年轻有为,仙途不可估量,这长相也是颠倒众生,仰慕者多到能绕神界三圈不过分。”
“这样啊。”我说。
“不过可惜,人家已有仙侣喽。”惋惜声传入我耳中。
“尾宿星君你呀,这将将才位列仙班,尚且还不清楚,我说这个也是免得你白忙活,”
她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小声补充了一句:“他是真的很爱他家夫人,其他人没戏的……”
我听了怔愣片刻,只笑笑道:
“嗯,如此便好。”
2、
下了朝会我打算往府邸走时,让人拦住了去路。
“尾宿星君请留步,留步!”
挡在我面前的,正是方才朝会之前与我对话的仙子,绯色衣袂飘扬,脸蛋圆圆,眼眸灵气四溢,向我作了一揖:
“星君安好,咱们方才见过的,在下礼司殿照绯。想问星君晚上可有行程安排?”
“乃是仙友云犀仙子乔迁新邸,想说……星君若是得空,可否赏光宴席。”
照绯笑起来十分明媚可爱,一把拉过身后的云犀仙子介绍给我。
我欣然点头作揖:“有空的,云犀仙子。”
云犀仙子看上去有几分内向害羞,还我一礼道:“星君能来荣幸之至。唤我云犀即可。”
此时我刚登仙不过三日,也属实不知这神界的乔迁宴竟是如此热闹非凡。
尤其是在借着宴会实行……男女神仙配对相看。
我暗叹一声神界花样多。
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独身男女仙神,坐在桌案旁一边吃酒一边吃瓜。
正吃得欢,面前突然出现一块香甜软糯的凝玉糕。
我顺着那人修长的手指往上望去。
是一位面如冠玉的男仙,其身上浓郁的熏香重重袭来,可谓极其刺鼻。
“阿嚏!”我从小就对熏香较为敏感。
“不好意思啊!阿嚏!阿嚏!”
那男仙倒是放声笑了,袖袍一挥,落座在我身侧:
“尾宿星君刚来神界,暂时还不适应这里地方气候,我懂。”
不是,你懂什么了?
说着,他又掏出一个粉色发光的小贝壳道:“来,这是东荒的清新贝,可有效去除鼻中不适。”
我看这玩意儿新奇有趣,接过嗅了嗅,确实不打喷嚏了:“多谢仙友,还未知晓仙友大名?”
只见他整了整绛紫的衣袖,抓抓发型:“星君唤我宁合即可。”
宁合……
好耳熟的名字。
我恍然,朝他点头示意:“原是宁合神君,久仰大名。”
执掌万物生灵□□的大神一位。
他摆摆手,桌案上的小炉子立现一壶新酒:“来尝尝这个。”
“说起来,尾宿星君今夜可有相中的神君?”
我坦白地:“没有。”
宁合忽然一把抓过我的手道:“啊,方才有一只小虫飞到小手上了,有毒,我给你呼呼。”
“呼——”
我冷淡地盯着他,并不想影响自己一晚上吃瓜果的好兴致,忍下拔剑的冲动抽回手:“是没有看中的,但我已有相公。还望神君自重。”
宁合笑得暧昧起来:“尾宿星君可真会说笑,你这才上神界几日哪来的……啊,原是人间的相公呀,那都过去了,他能活得了多久呢?咱们还是在神界多多享受这神躯所带来的欢愉……”
一道清凉掌风拂过,桌案上酒壶眨眼间消失不见。
“宁合神君当真好兴致啊!家中碧荷仙子怀胎六月可还安好?”
来者蓝黄二色相间的衣带飘逸,容姿绰约,一双孤高的眼俯瞰着宁合。
声音变得比以前沉稳了些。我想。
是子录。
或许在这神界该是叫他——界玄神君。
3、
“呃,这个……代碧荷多谢界玄神君挂念,呀,我突然想起碧荷让打包凝玉糕给她吃来着!哈哈!先走一步!诸位慢聊!慢聊。”
说完,一阵烟似的逃了。
我望着那烟尘嗤笑。
“多谢神君解围。”我说。
他久久也不说话,绕到一旁坐在了刚才宁合的位置上。
拿着酒壶,倒一杯喝一杯,循环往复。
冷,这氛围真真是冷到了极点。
周遭分明人影绰绰,喧闹声不绝于耳,可是我却怎么也没了一开始的好兴致。
如坐针毡。
如芒刺背。
正欲告辞,哪知界玄开口就给我一道天雷。
他抿了口酒幽幽道:“你与夫君阴阳两隔,不若跟我叙叙旧情。”
“谁说他死了?”我无语地望着他。
也不对,他确实是死了。
想通他的意思之后我忍不住骂他:“你疯了?”
甩袖就走。
我可不想上了神界当那劳什子的姬妾野花去破坏别人夫妻和睦。
倒是忘了,他从前就疯。
与云犀告辞之后我便不做多留,往府邸大门走去。
星辰悬置,夜凉如水。
云犀的新府邸着实建造得高山流水,别有一番意趣。
也确是大得有点离谱了。
饶是我酒量本来不错,不知是不是方才闻了刺鼻熏香的缘故,脚步愈发虚浮起来。
好死不死,我还是个路痴。
算了,原路返回去找个仙侍问问路吧。
刚一掉头,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迷路了?”
胸腔微颤,他周身带着清醇酒香的甜腻味。
仔细闻,还有一丝记忆中遥远的琥珀松香。
就抱一会吧,一会就好。
我捏着他的衣角意识开始松散。
“星缇。”他低低唤我。
“嗯?”出声便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似乎想了很久,声音不再冰冷:“我好想你。”
圈紧了我,听着颇有一丝放纵意味。
不远处宴席的喧闹声似乎在我神识中停止了。
可能是宴席上的酒实在醉人。
明明是推拒,却像是拉近他,鼻音愈发地重,说出口的话语仿若孩子撒娇:“你不可以想我。”
“为何?”他的眼中有一片星辰,在勾着我采撷。
“因为……因为……”我好想哭啊,懊恼自己成仙比他迟了那么多年,好多事已物是人非。
低下脑袋靠在他胸膛上小声喃喃:
“你自己说吧。”
他有点生气,又似是挫败:
“因为先隐?他离开已六百年了……你仍是,爱着他?”
我摇摇头,好像是摇的太用力,落下了泪。
他却捧着我的脸吻了下来。
细细密密的。
4、
吻去了泪珠,吻得很轻很轻,仿佛怕碰碎什么,如同羽毛拂过。
每一颗都是一触即分。
“对不起。”
他红着眼道歉,样子难过极了,像是被人抛弃的可怜小狗。
可明明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神识一阵阵发晕,竟一把搂过了他的脖颈,堵住了他的唇。
待反应过来之时,他已使了术法将我们转移到一处房间内。
吮.咬着他的下唇喊他:
“子录……我难受……呜……”
“怎么办……”
他愣了一会,反客为主压着我:
“什么怎么办。”
亲我唇角,笑意含着几分宠溺:
“以前怎么办现在就怎么办。”
以前?
我自然是记得的。
荒唐的少年和无畏的少女,潮湿又氤氲。
随着泉水逐渐融化成一体,如同现在。
结束之时,房外隐约有脚步声接近:
“我亲眼看着界玄神君喝了那杯天魔香,方才也与他说了这间房空着可以休息。”
模模糊糊的由远及近,好像是照绯的声音。
“照绯,真的好感谢你。”云犀有些窃喜。
照绯推着门小声道:“那魔毒只得与仙神之身相交才可解,”
“再说了,这界玄神君的仙侣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忍得住嘛。哎?这门怎么推不进去?”
“啊!怎会有两人……”
“滚!”
界玄一声呵斥,原本推了一丝缝隙的房门“砰”地一声合拢,随之结界浮现。
屋外两人慌乱的脚步跑远。
我窝在他怀里拍拍他:
“不要气了。”
他蹭着我的肩,抱着我叹.息一声:
“这情形还真是和六百年前一模一样。”
“我们又回到原点了,星缇。”
5、
还真是。
但仔细想来也并不是一模一样。
早在宁合给我闻清新贝时我就发觉了里面有欲毒,当时便用术法解了毒。
早在迷路转身之前我就知道界玄一直都在用隐身术跟着我,是我想转身抱他。
早在吻他之时我就知道自己并不止是想吻他……
跟以前,是不一样的。
我思索一会,抬手推开了他,捡起一旁落下的衣袍:
“毒已解了,我们这样不对,我先走……唔……”
唇齿被他撬开,像要报复我一般凶狠。
声音嘶哑又蛊惑,与我鼻尖相抵:
“你的毒解了,我的还没有,”
“星缇,你总是这样抛下我……”
眼中满是我的影子,着了火,染了欲。
“帮我,好不好?嗯?”
吻了一下。
“巫女大人?”
又吻了一下。
“……阿缇……”
边说边吻我的肩。温温热热的。
一下一下就像轻柔到极致的羽毛抚过。
“你真是……”
让我心软得一塌糊涂。
眼前的可怜小狗好像在渴望着巫女大人的小小救赎。
不想再去思考哪里不一样了。
既然推不动,那便随他沉溺:
“……”
神识不断闪现虚幻的光影,久远的记忆像漩涡搅动着我。
绚烂的,那些无人知晓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