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萤火虫》诸葛闲云

7、第 7 章

　　舜华很有礼貌的对许唯笑笑。
　　“我朋友许唯，敏华弟弟，舜华。”我简单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我看到许唯眼里的惊讶和疑惑。但只是一闪而过。她冲舜华笑笑：
　　“你姐晚上喝得有点多，一个人走不太安全，我们正打算送她回去呢。”
　　“谢谢。”舜华看了一眼后座的敏华，准备开车门坐进去，我拦住了他。
　　“你去开车吧，许唯不太熟悉那边的路。”
　　然后我看许唯：“开发区那边岔路比较多，让他开吧。”
　　许唯点点头。“我坐前面吧，顺便认认路牌。开发区是吧？那一块儿晚上我还真没怎么去过呢。”然后把我塞到后座，自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连敏华的弟弟我都能找来，许唯再怎么疑惑也能肯定我跟敏华的关系不浅。我知道她是在把和敏华在一起的机会留给我。我的心有点点疼。为许唯。
　　坐进车里，发现敏华已经歪到一边昏沉沉睡去了。我不知道要不要帮她靠得更舒服些。
　　感觉到身边有人，敏华睁开眼看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清醒。在我还没来得及确认的情况下，敏华已经往我这边靠过来，把头枕到了我的腿上，还嘟噜了一句：“头疼。”
　　那一刻我的心情极其复杂。
　　两年没见敏华，今晚突然遇到了，就坐在我的邻座，而且现在就这样靠在我的身上，像以前我们在外面吃完饭她喝酒后喜欢枕在我腿上休息一样，一瞬间我有点昨日重现的错觉。但第一反应却是：许唯坐在前面。不知道许唯会怎么想。
　　那一刻我发现我更担心许唯此时的想法。但是，许唯坐在前面没有动，车在快速行驶，在夜里，后视镜里我看不清她的脸。
　　我把敏华的头稍稍调整了一下，让她枕得更舒服些，然后，拿出手机，准备给许唯写短信。　　打开了界面，却发现不知道怎么写。几分钟后，我终于给就坐在我前面的许唯发了这样一条短信：
　　“忽然好想喝莲子汤，待会儿回家我们煮一点喝吧:)”
　　对于今晚发生的这一切，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对许唯说，只好以这种方式告诉她：今晚我很想和你在一起。
　　短信发送出去以后我看到许唯低头看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我的心一下子放下来，然后空出右手，悄悄绕到前座碰了碰她的胳膊。许唯回头看看我，表情比较严肃，但眼里是笑意。我脸红了，把手收回来，低下头。许唯也没说什么，又回转头坐好。
　　一时间车厢里很安静。
　　舜华车开得很稳。敏华枕在我的腿上睡得很好。
　　两年来我再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
　　闭着的双眼，泛红的脸，安静的表情。
　　敏华是美的。不是那种惊世骇俗的美，也不是那种冷艳的美。敏华的美在于，她了解这个世界的不确定性，又知道自己对这不确定性无能为力。所以，衍生出对这个世界的不在乎，而且在这不在乎外，还有一点点无法回避的茫然和伤感。当她面对镜头的时候，常常能在她的眼神里捕捉到这种茫然和忧伤。
　　我一直认为，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有这种对世界不能把握的茫然和伤感，只是，在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的日常生活中，我们常常忽略了自己心底的这种茫然和忧伤。或是，从来不敢去探求这茫然和忧伤从何而来。但敏华却一直知道自己的内心。她很倔强地用她自己的方式来对抗这种不可把握。比如抽烟比如酗酒比如放纵自己。她的这种方式让我心疼，也让我痛恨。
　　和我的胆小的谨慎相比，敏华是勇敢的，不顾一切的。而不顾一切是潇洒的，也是危险的。我胆小，是因为我相信还有明天，我不想用不顾一切来毁了自己，我不想自己在幸福明天到来的时候只能剩下痛哭和追悔。我愿意用今天的小心翼翼换取灿烂的希望的明天。只要有明天，只要明天幸福，今天再辛苦我也愿意承受愿意坚持。
　　而且，那时我一直试图让敏华也相信，她一样会很好，一样会有明天，我们都会有明天。但是，那次敏华让我帮她登录□□挂线，当我听到她在电话那头无所谓地笑着说，“密码就是我心已死四个字的汉语拼音”的时候，我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急速下沉的声音。我感觉到我的心在一瞬间凉了下去。
　　原来，原来，敏华一直都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一直都只是我一个人在努力。原来，我所有的努力敏华都不在乎，都不想要。她说，“我心已死”。
　　我瞬间被敏华的轻笑打击得体无完肤。
　　我想，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心里第一次对我和敏华的未来产生了怀疑。我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正视一个问题：我和敏华不可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