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萤火虫》诸葛闲云

33、第 33 章

　　“那阵子我经常找一群人喝酒泡吧鬼混，就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后来我明白了，我是很堕落很消极很不可救药。我要是你，我也会走。”
　　我无话可说，把脸别过一旁，不想让敏华看见我眼里的湿。
　　“我觉得我真是无耻，一边在贪玩逃避，一边还自己觉得自己很高尚地想着，要怎样努力生活努力挣钱去帮助你，让你不要那么辛苦，让你过上好日子。
　　呵，我都看不起我自己了。我拿什么去让你不辛苦，拿什么去让你过好日子？就我这样天天昼伏夜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吗？！”
　　敏华有点激动，她没有醉，但酒精仍然冲红了她的脸。
　　“然后我问自己，你跟我在一起，除了一直给你添堵，除了要你担心这担心那，我到底给你做过什么？除了抽烟喝酒泡吧夜游外，我到底有没有给过你一点向上的影响？”
　　敏华定定的看着我，眼睛也是红的。
　　那一刻，从最开始认识敏华以来的记忆全都蜂涌而至：她斜背着肩包下班后和我一起穿过公园走去车站；她在出差回来的走廊上用响亮的声音对我说“我好想你”然后飞奔给我来我一个拥抱；她在飘着柳絮的马路的对面站着等我下班；她在短信里说我脸色苍白，叫我好好照顾自己；她在周六发短信给我说，做好了粥，下班后早点回来吃饭；她在我看到她醉酒时不能掩饰的满脸心疼后轻握我的手说，“傻瓜，我没事”；她在那个雨天的傍晚牵着我的手唱歌；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边吃东西一边满意的指挥我拿着拖把从东头拖到西头；她递给我她的漂亮的绒线拖鞋，自己换上一双破旧的鞋，然后说，我会把最好的留给你；她在我偏头痛犯了的时候轻轻的为我揉太阳穴，一边哄我睡觉；她在我煮排骨汤时加进去切成段的胡萝卜，然后煮好以后连肉带胡萝卜的一起盛给我，命令我要把盛给我的胡萝卜全部吃掉；她在我经历死别的那个夏天的清早给我短信，说，到底我要怎样做才是为你好……
　　“你教会我好多好多东西：酸奶和猕猴桃可以用勺子舀着吃，橙子可以直接用手剥，有种烟可以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白衬衣发黄了可以用84搓回来，Vicky那种狗叫吉娃娃，洋葱可以拌面，豆腐可以生吃，下雨天可以不用打伞大不了发一回烧，宝宝金水可以用来洗澡，百合花和雏菊放在一起也很好看。
　　我跟你一起唱王菲会很好听，我在你面前可以不理性不防备，我感冒了也会吞得下你递来的白加黑，我会想到我们四十岁的时候仍然能在一起，你督促我好好工作，我们有钱去环游世界……”
　　说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哭出来，在敏华面前泣不成声。
　　敏华，我的敏华，就算时至今日，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和你在一起。那些过去的点点滴滴，在这个房间里包裹得我快要窒息。那些熟悉的辽远的记忆和气息，如同当下一般清晰而触痛。我却知道，我和敏华，再也回不去了。
　　敏华坐起身，一把揽过我。
　　我紧紧抱着她，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像是被掏空了灵魂，心中有无限的悲伤委屈不舍无奈，却什么也说不出做不了，只能化成一场歇斯底里的痛哭。
　　我知道我还是爱敏华的，甚至和敏华是彼此相爱的。但是，我们不可能再往前走出一步。一切到此为止。我将会和许唯在一起，而敏华也会有她自己的人生。我们永远只能两两相望。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那时年轻的我们，手拉手嘻笑着，无知无觉的混沌。在那汪碧绿清澈的生命的湖边，满是野花野草，我们牵着手，那样的快乐满足。然后，起风了，我们站住，敏华忽然松开我的手，转身离开，越走越远，再也不曾回头。我一直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她越走越远，终于消失不见。我没有开口，也没有哭泣。风吹起我的发，拂动我的衣襟，我感到自己的心像那蓝天一般空洞无边。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就结束了。。